老味道
圣盖博隐藏着一位来自上海的高人
文、图 | Lan Xie
南加州的圣盖博小镇，源于北美的西班牙拓荒者在1771年建成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圣盖博大天使教堂，建成后长期以来一直是各类移民的文化和艺术中心，现在的洛杉矶市正是从这里逐渐发展建立起来的。
三年前，这座教堂曾遭遇了一场大火，几乎坍塌，在本地居民的努力筹措下，如今终于浴火重生，继续延展起长达250年的人文之旅，成为了疫情过后重要的社区重建标志。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起，这个小镇接纳了大批来自两岸三地的新移民，东风西渐，发展成为了新一代中国移民的Asian City。参观了这个教堂后，我向北步行10分钟左右，就找到了一家勾起我强烈乡情的餐馆：小南国。
餐馆外观非常干净朴素，在周围的网红餐厅的衬托下，别有一番传统的底蕴。来之前，我曾听友人介绍，这家小南国的主厨兼老板朱先生曾是上海著名餐饮品牌小南国集团创始人的厨艺指导。经他点拨后，上海小南国创业时虽然只有10平方米的营业面积，只放得下四五张小桌，顾客回头率却极高，最后成为上海餐饮业的著名风景线。说起来，当年的上海小南国也开在国内热剧《繁花》的黄河路上。1995年初，“755米长的一条街，开了一百多家饭店。”小南国也在黄河路开了虹桥分店。当年的招工启事上写着，招聘厨工30名，服务员40名，勤杂工16名。那年小南国的黄河路店有多火？月入百万。要知道当时上海人的平均月工资只不过人民币773元。仅1995年12月24日那一天，小南国黄河路店的收入就高达18万元。像宝总一样，小南国也是股市弄潮儿，它是首家在港交所上市的上海本土餐饮企业。2012年7月，小南国（03666.HK）在港交所挂牌。同一年，上海小南国花园酒店开业。让人心生敬意的是，朱先生年轻时本身并不是专业厨师，而是西子湖畔著名的西泠印社的专业美术师，得沙孟海等大师亲自传授，治印和书法功力均颇为了得。后来，朱先生技艺精湛的手指，于闲暇之际，掂起了厨刀，福至心灵，路过黄河路，另开了一片天地。圣盖博这里店招上的”小南国“三字，便是朱老板的手书，显然是文韵深厚。待后来，到了洛杉矶后，携着西泠的清逸，离开黄河路的朱先生就随心开出了这家北美的小南国餐厅，云淡风轻地撑起了传统的海派江浙风味。好似大隐隐于市，于圣盖博小镇的一角，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不声不响地出现了一方小小的粉墙黛瓦，如小南国Menu的封面一般，安然自得，无有张扬。推开小小店门，夺目的也是朱老板手书的菜牌，可惜当天没有活鲈鱼，要不然一定要尝尝这古意的吴中菰菜鲈鱼脍，体会体会人生贵得适意尔的感概。
店堂不大，素雅洁净，只有五六张大小圆桌。顾客看来都是熟客，大多用吴语与服务生点菜交谈。乡情乡语之间，果然有一份适意在其中。
精美厚重的菜单上的菜点非常丰富，因为是一个人，我就随意点了三样。一份春卷，外脆内鲜，馅儿是传统的猪肉丝黄芽嫩白菜，配料简单，清爽微甜，咀嚼之间，满口都是由些许肉味点缀的春菜和碳水混拌之鲜。两种不同的动物蛋白质在隔水蒸热的过程中，产生了奇妙的自然结合，鸡蛋中的脂肪充分渗入了蛋白质的混合体。这个过程中所产生的脂肪酸，让食物有了咸甜鲜的混合口味。而江浙菜传统使用的黄酒，则将蛤蜊和鸡蛋中的腥味完全中和，趁热吃下，颇有一番满足在心头，这是一份蛋白质之美。这个菜对食材的处理有比较高的要求，同时也考验了厨师的刀功和翻炒时对火候的把握。与鲁系和川系的爆炒腰花不同，朱老板除了葱丝和姜丝，不使用包括蒜片辣椒花椒等各类其他调味配料，整盆菜端上桌时，显得整洁精致。夹筷入口，滑嫩中毫无腥味，口感丰满而单纯，彻底地满足了一次口腹之欲。这三道菜一一吃来，由简入繁，由繁入简，调理清晰也回味悠然，直让人体味了不虚此行的快乐。
时近晚上八点，按惯例餐厅不再接待新来客人。朱老板忙完了最后一波菜肴后，也走了出来同熟客们招呼闲聊。一位客人拿出手机向他展示了新近收到的一幅字画，两人便一拍即合娓娓道来，仿佛时光穿越，竹林高会。我隔着一张桌子，不能看清字画内容，从双方的神态看来，一定是多年的知己老友。
俩人谈兴正浓时，有一位客人匆匆赶来，非常客气地询问是不是可以赶在收铺前点两个菜打包回家，因为家里久居洛杉矶的老人一直念叨着这一口的乡情乡味。于是，朱老板赶紧起身转回厨房又忙碌起今天最后的一个order。
从西泠的印石到南国的厨刃，餐食之美，待客之情，不也就是传统的中华人文之美吗？也正如圣盖博小镇再获新生的教堂，无论怎样的风吹雨打，这样的人文之美也永不凋谢。
小南国Southern Mini Town Restaurant 地址：833 W Las Tunas Dr, San Gabriel, CA 917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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