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院沙龙 | 孔子学院专门用途中文培训班建设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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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学院专门用途中文培训班建设初探
——以朱拉隆功大学孔子学院泰国国家警察总署
法医部工作用语班为例
提
要
专门用途中文教学是中文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文以朱拉隆功大学孔子学院泰国国家警察总署法医部工作用语班为例，分别对其课程目标、课程定位、教材编写、课程安排、课程教学等方面进行介绍，尝试为专门用途中文教材编写、专门用途中文教学、孔子学院专门用途中文培训班建设提出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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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
专门用途中文培训班；教材编写；孔子学院
一、引言
专门用途中文指用于某种专业领域、特定范围和固定场合的中文，并不限于跟学科密切相关的专业中文，还包括特定业务、特定场合、特定环境中使用的中文（李泉，2011），包括来华学习理科、工科、医学、文史等各类专业的中文预科生或称专业预科生教学，海内外企业、旅游行业等需要的商务中文、经贸中文、金融中文、工程中文、公司中文、办公室中文、接待中文等，以及海内外特定领域的业务中文、工作中文等实用中文。
孔子学院作为中外合作非营利性教育机构，除与外方单位（大学、中小学等）合作开展中文学历教学外，还开办各类非学历中文培训班。相对于学历教学，孔子学院对非学历教学有更多的主动权，可在遵守外方合作单位及中国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相关规定的前提下，开办面向不同群体的各类中文培训班，自主招生和教学。
我们了解到，泰国的很多孔子学院开设了中文培训班。如：孔敬大学孔子学院开设了中泰高铁中文培训班，清迈大学孔子学院开设了清迈总领馆（机场海关、移民局、护照处）中文培训班，普吉孔子学院开办了教职工和社区人员公共中文培训班，等。
泰国朱拉隆功大学孔子学院（简称“朱大孔子学院”）与泰国国家警察总署法医部合作开办中文培训班。2019 年 5 月开展了第一期，招收的均是中文零基础学员。2020 年 1 月的第二期在继续招收零基础学员的同时，也为第一期的学员开设了工作用语班，并编写了工作用语教学材料。
本文以此培训班为例，结合自身教学实践，分别对课程目标、课程定位、教材编写、课程安排、课程教学等五个方面进行介绍和反思，旨在为专门用途教材编写、专门用途中文教学、孔子学院专门用途中文培训班的建设提供有益借鉴。
二、朱大孔子学院泰国国家警察总署法医部工作用语班
（一）课程目标
池宇（2013）将专用英语教学法代表人物 Hutchinson 和 Waters 的著作 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 a learning-centered approach（1987）中所介绍的专用英语的教学特点归纳为：目的明确、针对性强、实用价值高。因此，开展专门用途语言教学之前，要充分了解学员的需求、确定培训目标。
该培训班的学员均是泰国国家警察总署法医部的工作人员。通过对学员的访谈和调查，我们了解到学员大致有以下两个方面的需求。
1. 日常会话
学员学习中文希望能够与中国人沟通交流、到中国旅游、看中国的影视节目等。
2. 工作语言
随着中泰两国在各个方面的合作不断加强，学员表示：在工作中，他们接触的中国人越来越多，学习中文有助于他们更好地开展工作。
以上两个需求决定了该培训班的教学内容既要有日常用语又要兼顾学员的工作用语。因此，培训目标为：满足学员用中文进行日常会话以及开展工作的需求。
（二）课程定位
课程定位，首先就要解决“语言”与“知识”在专门用途中文教学中的关系，这也是专门用途中文研究中存在争议的问题。王业奇、马遂莲（2018）认为，专门用途中文既非纯粹的语言教学，也非单一的专业教学，而应体现二者的结合。陈诗雨（2016）指出：学习普通中文不是目的，而是学习专业课程的基础和手段；专门用途中文教学的中心一定是与某专业紧密相关的中文，是中文基础教学的扩大和延续，而非单独的中文基础或者某种专业知识。单韵鸣（2008）提出应把汉语言规范与专业规范结合起来，如此，学生才能得体地使用中文并遵循相关专业规范来学习专业。
通过以上文献，不难发现，在专门用途中文教学中，很多研究都主张“语言”与“知识”的结合。但是教师在课堂教学中都有不自觉地偏向一般中文教学的定向思维，总认为必须打牢了中文基础，才可以进一步学习专业知识，所以在教学时将中文基础的比例安排得过大（陈诗雨，2016）。在专门用途中文教学中，应突出“专门用途”这一特点。学习中文不是目的，最终目的是满足学员在专业学习、工作中使用中文的需求。比如，王若江先生在对泰国公主的短期教学中，根据公主的需求制定学习计划，使公主在短时期内就能对答中级偏上水平的问题（陈婷婷，2018）
吴应辉、刘帅奇（2020）提出，开展专门用途中文教学要区分“汉语 +”和“+ 汉语”。“+ 汉语”是将汉语能力作为添加性能力，服务于存在汉语需求的各行各业。
因此，该培训班的课程定位为：在一定中文基础上，针对学员工作中的需求开展专门用途中文培训（非纯粹的汉语教学或专业知识培训）。
（三）教材编写
20 世纪 80 年代留学生进入我国高校学习中文以来，国内便出版了科技中文、医学中文、商务中文、理工中文等教材，不少于 150 种。余可华、徐丽丽（2019）在“一带一路”新形势下指出，现阶段针对海外职业人士的专门用途中文教材以及教材配套资源不足。
实用性、知识性、趣味性、科学性、针对性和交际性是中文教材编写的重要原则，专门用途中文作为中文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样要遵循以上原则，但亦有其特殊性。单韵鸣（2008）以《科技汉语阅读教程》系列教材为例，指出专用中文教材区别于通用中文教材：专用中文教材要在课文选材、语料改编和练习设计等方面体现专用中文的特点，要在传授一般语言知识的同时凸现知识的系统化和专业规范化，要重视学科基础性和时效性的结合，要有启发性。池宇（2013）以警务中文教材编写为例，提出要把专业知识与专业术语融入系统的中文教学，最大限度地将语言与专业结合起来。
李泉（2011）指出，专门用途中文教材编写研究应包括教材编写的基本原则，编写设计模式，专业知识的体现及体现的程度，教材内容的呈现方式（综合型、单一技能型等）等方面。
基于以上研究以及学员的需求，该培训班的教学材料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中文日常会话，另一部分是工作用语。
为保证课程的针对性、真实性、实用性和专业性，开课之前，朱大孔子学院请泰国国家警察总署法医部调查学员的想法并提供一些相关的材料。
1. 日常会话
泰国国家警察总署法医部给出以下话题：行程、旅游、数字、日常生活、问路、买东西、医疗、气候状况、家庭、各类物品、各种动物、时间日期、警衔职务、面部特征、职业、习俗、中餐、中国菜、网购、酒店预订、接电话、文化、水果等。朱大孔子学院根据其他汉语培训班的教学实践整合上述话题，最后定为 5 个主题：初次见面、时间日期、婚姻家庭、问路、买东西。每个主题分设 6 个话题，共 30 个话题。每个话题分为生词、对话、练习、总结等部分。此部分编制形式主要是参考通用中文教学材料，故在这里不再展开详细论述。
2. 工作用语
主要按以下流程推进工作用语部分教学讲义的编制工作：首先由泰国国家警察总署法医部提供相关材料；然后朱大孔子学院翻译成中文并对材料进行整合；初步编写完成之后，交给泰国国家警察总署法医部，请他们查看编写的内容是否符合其需要；在得到他们的肯定之后，教学讲义才可以用于教学。
泰国国家警察总署法医部向朱大孔子学院提供了他们工作中经常用到的内容，一共有 7份文件，包括“现场勘查工作词汇”“文件审查工作词汇”“枪支弹药检查工作词汇”“DNA相关词汇”“警察证据判断培训与研究院标准词汇”“警察证据判断培训与研究院开发部相关词汇”和“受害人信息填写表”。
材料被翻译成中文之后，我们发现这些材料的内容只有词汇，大致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专有名词，另一部分可以用于编写情景会话。
专有名词部分，制作成专有名词词汇表，有泰语、中文、拼音。这样，学员在学习了拼音之后，如果需要，可以自行查找词汇。任课教师也会带领学生认读这一部分内容。
为体现交际性，我们将相关材料分为不同的主题，每个主题下分设不同的话题。之后，参照通用中文教材的形式进行词汇、会话和情景练习的编写，并附有拼音、中文和泰语翻译。所编写的会话主要为日常用语。讲义编写团队会在充分利用所提供的词语的基础上，适当补充一些词语。下面以材料“受害人信息填写表”为例展开论述。此表可以分为 5 部分 ：基本信息（姓名、年龄、出生日期、性别、血型、国籍、住址、联系方式、职业、婚姻状况、案发日期），关系（亲属关系、社会关系），着装（款式、材质、颜色、品牌、大小），随身物品（配饰、钱包、证件），身体部位（五官、四肢、主要器官）及特征。编写团队在 16 个主词汇的基础上，根据表格中的款式、材质、颜色、品牌、大小等问题，适当补充了一些内容，比如补充了常用的“丝”“棉”“皮”“麻”等有关“材质”的表达。句型均采用“是……的”，如“外套是什么材质 / 款式 / 颜色 / 品牌的？”“情景练习”是让学生完成调查表的“着装”部分。对话内容见表 1。
表1 “受害人最后一次出现时的着装特征”
对话内容
对话 （受害人最后一次出现时的着装特征） | |
A | B |
她穿什么衣服？ | 上身穿一件外套，下身穿一条长裙，头戴一顶遮阳帽。 |
裙子是 什么款式的？ | 百褶裙。 |
裙子是 什么材质的？ | 棉的。 |
裙子是 什么颜色的？ | 蓝色的。 |
裙子是 什么品牌的？ | 是（ ）的。 |
裙子是多大码的？ | M 码。 |
注 ：本表省略了原讲义中的拼音和泰语翻译
（四）课程安排
考虑到学员是工作之余学习中文，朱大孔子学院将此培训班定为“短期的螺旋式”模式。“短期”是指每期 30 个课时。“螺旋”是指项目的持续性，即周期是不断增加的，新学员不断加入，老学员的中文水平也在不断提升。每期的教学内容之间是互相联系的，每期的教学目标也会根据学员需求适时调整。这样的安排，既可以减少学员的疲劳感，也可以使教学内容更有针对性。
任课教师曾试图在第一期向学员讲授工作用语的内容，但由于学员之前并没有接触过中文，不少学员表示：词汇太难，学起来很费力。因此，将课程调整为：先学一期的日常中文、拼音等基础知识，再开展专门用途中文的教学。在完成第一期的学习之后，学员基本上可以接受工作用语的内容。
（五）课程教学
培养交际能力是中文教学的核心原则，专门用途的中文教学也不例外。任课教师尝试在有限的课堂时间里，综合运用多种方法，加强教学的有效性和趣味性。
以“着装”和“配饰”部分为例展开论述。“着装”部分有 20 多个词，任课教师采用“你演我猜”（即一个学员抽到一张词卡，表演词卡内容，大家根据他的表演猜他拿到的是什么词）方法操练，课堂氛围活跃，教学效果良好。“配饰”部分，教师将配饰与身体部位联系起来，如“眼睛戴眼镜”“耳朵戴耳环”“脖子戴项链”“手腕戴手链 / 手表”“手指戴戒指”，在操练中，教师提问：“眼睛戴什么？”“耳朵戴什么？”“脖子戴什么？”“手腕戴什么？”“手指戴什么？”如此，既加强了学生的记忆，又能让学生在潜移默化中体会汉语的构词。
关于“情景交际”的练习部分，任课教师将其分为三步：第一步，学员根据教师给出的句子框架进行词汇的替换练习；第二步，学员之间根据各自的真实情况进行会话练习；第三步，设置情景，比如教师给出一个虚拟受害人的信息，学员之间根据信息进行工作情景演练。
三、讨论
根据对朱大孔子学院泰国国家警察总署法医部工作用语班的课程目标、课程定位、教材编写、课程安排、课程教学五个方面的分析与总结，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一）专门用途中文教材编写
赵金铭（2005）指出，第二语言教材编写基本程序有四步，其中第三步为资料准备。面向不同教学群体的各类专门用途中文培训项目，尤其是海外孔子学院的各类社会中文培训班，让学员方提供教学材料不失为一种方法，这样既能保证材料的真实性和针对性，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资料准备难”的问题。在收到学员的材料后，要进行分析、筛选和整合，还要根据教学对象编写实用的内容。
（二）专门用途中文教学
专门用途的中文教学是中文教学的重要部分，因此其教学要符合常规中文教学的规律，同时也要体现其特殊性。专门用途的中文教学，最终的落脚点是专门用途，词汇、课文、练习等均是为专门用途服务的，既要有专业性也要有实用性。
（三）孔子学院专门用途中文培训
面对学生生源的多元化，孔子学院亟须发展专门用途中文培训班。在开展培训之前，课程的定位要区分“汉语 +”和“+ 汉语”。同时应加强与当地的合作，形成一种长期稳定的关系。在稳定生源的同时，积极与学员沟通，了解学员所需，以学员的需求为中心及时调整教学内容，形成一种“短期的螺旋式”模式——持续更新、持续发展。
四、结语
中文学习者不断多元化，面对不同的中文学习群体，亟须大力开展专门用途中文教学研究。本文在教学实践的基础上尝试解决工作中遇到的问题，是对该培训班的思考，旨在为专门用途中文研究、孔子学院专门用途中文训班的建设提供些许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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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陈诗雨，2016. 专门用途汉语课堂教学技巧初探 [J].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6）：122-125.
陈婷婷，2018. 基于专门用途理论的导游汉语教材研究 [D]. 昆明：云南大学.
池宇，2013. 警务汉语教学与教材编写初探 [J]. 人文丛刊（3）：105-113.
李泉，2011. 论专门用途汉语教学 [J]. 语言文字应用（3）：110-117.
单韵鸣，2008. 专门用途汉语教材的编写问题——以《科技汉语阅读教程》系列教材为例 [J]. 暨南大学华文学院学报（2）：31-37.
王业奇，马遂莲，2018. 来华预科教育中的专门用途汉语教学探析 [J]. 汉字文化 (16)：133-135.
吴应辉，刘帅奇，2020. 孔子学院发展中的“汉语 +”和“+ 汉语”[J]. 国际汉语教学研究（1）：34-37，62.
余可华，徐丽丽，2019.“一带一路”新形势下专门用途汉语教材建设 [J]. 教学研究（6）：61-66.
赵金铭，2005. 对外汉语教学概论 [M]. 北京：商务印书馆 .
作者简介
赵鹏飞
泰国 King Mongkut’s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Thonburi 应用语言学专业在读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语言教学。曾任朱大孔子学院教师。
黄海林
广西师范大学国际文化教育学院教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泰国语言文学、国际中文教育。曾任朱大孔子学院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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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件来源：《首届专门用途中文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美术编辑：姚媛媛 刘美洋（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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