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小报的“散步版面”是DNAer们分享的散步路线。几乎没有旅行攻略会提到这些地方,然而它们承载了生活在此地的村民们的日常。是新老白茶原人的平常生活,是大家“以遣有涯之生”的去处。以下内容选自《白茶原小报第二期:去白茶原玩》散步版面的《寻找玉磐山和横山寺》。作者阿德从树下小白屋门前的横山寺古井一直追溯到北宋时期的横山村。
泰定皇帝统治元朝的第三年,公元1325年的某天夜里,大元湖州路安吉县城(今递铺街道安城村)的老百姓们在惊慌失措中目睹了一次神奇的天象——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中,一阵电闪雷鸣、飞沙走石后,人们在城西三里处玉磬山下李卫公庙附近,发现了巨大的“陨石”。如今我们已经无法分辨当时掉落在玉磬山的巨石是天外来客还是一次规模巨大的山体滑坡。有关这次奇事的描述,出现在元人范天辅的《唐李卫公庙落石记》中:“风暴雨甚,雷轰电掣,沙扬砾飞。闻有声自山巅来者,视之乃石也。”而这并不是此地第一次出现“落石”。更多的史料记载,在1074年到1690年的六百多年间,一共有7块陨石坠落于此。每一次坠落的石头,都印证着玉磬山的旧名——“落石山”的名不虚传。将时间拨到唐乾元元年,公元758年。这一年,因为一座寺庙的迁移,所有的地图上,这座经常掉石头的“落石山”突然变成了“玉磬山”。关于这次官方更名,明嘉靖年间安吉州判伍余福纂《安吉州志》是这样解释的:“昆山寺,初在昆山乡,唐乾元元年移落石山下,赐额天宁报恩光孝万寿寺”。清同治版县志有更详细的说明:“落石山之名玉磬自宋已然……(昆山寺)自移落石山,即以旧寺之山名新寺之山,揆之情事当有然者。”这段文字结合历史背景,我们可以清晰地还原“落石山”变成“玉磬山”的过程——大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安吉县令孔志道将县治由天目乡(今孝丰)移至玉磬山东南,今递铺街道鞍山村与溪龙乡徐村湾村交界处。20年后,为了新县城的风水或某种仪式感的需要,将昆山乡玉磬山下的昆山寺搬迁到了新县治附近的落石山,还将“旧寺之山”玉磬山变成了“新寺之山”落石山的名字。因为年代久远,我们已经无法想象当年生活在新旧“玉磬山”周围的百姓是如何看待这一次更名事件的。但“玉磬”作为一个文化符号,更早之前就已经在安吉的历史舞台上频频登场。关于“玉磬山”最早的记载在《吴兴地记》,它的得名与晋朝名僧昙谛有关:“安吉有昆山,梁僧昙谛卓锡于此,得以璞,扣之有磬声,故名玉磬山。又以玉出昆仑名昆山”。但在各版本方志中,“玉磬山”在不同时代位置游移,名字也不断变化。历史上出现过的,与玉磬山有关联的位置和名字至少包括——马鞍山、昆山、溪龙横山、安城桃花山南、玉青山、玉磬乡(溪龙乡解放前的名字)。那么,昙谛取名的“最早”的玉磬山准确位置位于何处?与“移动”的玉磬山一样,昆山寺在历史中的痕迹也飘忽不定。关于“昆山寺”最详细的记载在《吴兴志》上,这本南宋嘉泰年间官方编修的地方志载,“报恩光孝教寺在县西北三里玉磬岩,宋元嘉二十九年(编者注:北魏正平二年,公元452年)建号昆山寺,本朝政和三年改为天宁万寿寺,五年改为十方教寺,绍兴中再改报恩光孝教院。寺前旧有放生池。”由此可见,昆山寺可能是安吉县境内最早的寺庙之一。而建寺后的不断更名,是它最初的名字变得日渐模糊的原因。和玉磬山下的“昆山寺”捆绑在一起的另一个名字是“横山寺”。同治版《安吉县志》记载:“昆山寺,俗名横山寺”。这个信息让寻找昆山寺的过程出现转机。因为如果昆山乡的“昆山寺”在移至新址后情况不明,那么“横山寺”这个名字则是一个离我们在时间和空间上都很近的,有据可查的存在。把时间拉回1976年。今白茶原“树下小白屋”(溪龙乡溪龙行政村横山自然村)附近,是原安吉县林业科学研究所(简称县林科所)驻地。在文革结束后的几个月,林科所成立了。林科所成立时并没有大兴土木,而是借用了东风林场(后来改名龙山林场)的建筑。而东风林场接手这片区域前,此地正是“横山寺”所在。根据1984年版《浙江省安吉县地名志》,“横山庵在昆山乡。北宋志平年间(编辑注:1064年-1067年)建。后称横山寺。”这句话清晰地描述了溪龙横山寺早期的历史。根据这些拼凑起来的记忆碎片,我们似乎可以做出推测——在昆山寺被移走三百多年后,处于某种延续的意味,它又“回来了”。1064-1067年的某个时间,横山寺在昆山乡落成(建寺者延用了昆山寺的俗名,甚至将昆山寺的放生池也一并“移回来”)。而这个横山寺所在的位置是否就是公元452年建号的“昆山寺”最初的位置,我们依然不得而知。无论如何,终于在历史的薄雾中依稀看到了时间线上离我们最近的 “横山寺”。根据《白茶原文脉报告》中的访谈记录,我们得以窥见溪龙乡横山寺在1960 年代的样貌。据溪龙村老书记邬士林回忆:“大概1962年的时候横山寺还存在,(寺庙的)柱子很大,两个人都抱不住!寺庙前面有两颗大树,现在只剩下一颗了(编者注:小白屋门前的五百年糙叶树)。寺庙右手边有两个连在一起的放生池,一大一小,池子边是用鹅软石一块块围起来,很是精致。我小时候还在横山寺门口放过牛,对放生池的印象很深”。另一位受访者溪龙乡小学的熊(前)校长则提到小时候在寺庙附近见过“一口井”。2019年出版的《一步千寻:安吉古寺寻访记》一书作者张秋华也记录了探访横山寺的情形——“看到房子门前有很多磉墩,大爷说这些都是原来寺庙遗留下来的。前面房子前,有一口和尚缸。距离古树10米的西北面有一口古井,至今还有村民从井里取水”。我们没有找到记录横山寺消失那场浩劫的文字,也无法想象这座接近千年的古寺最终的残破,总之,横山寺的命运在1960年代末的文革中戛然而止。只有原址上的糙叶树、放生池和古井一起携手穿越了时间,在熙熙攘攘的“小白屋“门前,继续它们的人间旅行。从纷繁复杂的历史中探出头来,前往今天的“玉磬山”(落石山)所在地寻访,有趣的是,我们无法在迁移后的地点发现任何与玉磬山、昆山寺有关的地名(包括谐音)。而被夺走名字的“落石山”,因为李卫公庙香火旺盛,人们很自然的就把玉磬山叫做“李王山”。直至今日,村民们只知“李王山”(高德地图中亦有此位置),不知“玉磬山”。只有以下这些历朝历代与“玉磬山”或“昆山寺”有关的诗词歌赋,在顽固地证明它曾经的存在。树下小白屋-对面竹林(从停车场右侧进入)-五百年糙叶树(小白屋路口)-放生池-横山寺水井-PACHI PACHI咖啡馆这条散步路线基本涵盖文中采访对象口述古横山寺的范围。散完步在小白屋的PACHI PACHI咖啡馆喝一杯是不错的选择。编者注:2020年7月,受爱家地产的委托,“造点共益设计®️咨询”团队承接了针对安吉“白茶原”的文脉研究工作。通过现场田野调研,理解当地历史、人文、安吉白茶和自然生态的关系,去建构白茶原在文化脉络层的“底层数据&框架”,从而为白茶原的建设者提供易用的本地文化内容,同时让开发战略始终能回应当地历史和居民需求,进而促进当地长期的可持续发展。
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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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梦者,事竟成。
See you down the ro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