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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女孩》最佳年度电影?恐怕不行
写在前面这部台湾电影于去年上映,取得了金马奖六项得奖三项提名的佳绩,一度被誉为去年台湾最好的电影。恰好今年三月流媒体上映,属于近期比较热门的片。那就来说说这部“美国女孩”吧。01沉闷的诗意2003年,移民美国五年的莉莉因罹患乳癌,抱病带着两个女儿芳仪(姐姐)、芳安(妹妹)从洛杉矶回到台湾,与疏离多年的丈夫宗辉团聚,故事即围绕这个家庭展开。多年的分离加之如今被迫的重聚,无疑将这个家庭推向了“分崩离析”的边际,而电影将这种破碎感带来的沉闷很好地构建出来了。电影画面的主色调是「糅合阴暗的暖光」。家中的场面大多利用的是暖黄光,并且大多数时候都只有一盏灯来点亮整幅画面,半明半暗的场景使得角色之间的紧绷与压抑凸显出来。而在室外较为明亮的场景下,影片则主要采用逆光的拍摄角度,同样着力于刻画昏暗不明的场面。这二者拍摄手法上的结合,将观众直接代入压抑的情感基调,让影片从色彩质感上达到了沉闷的前提条件。除去“视”的方面,导演则采用了一种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听”——不使用任何背景音乐。101分钟的电影内,只有片尾最后的1分钟衔接了谢幕的音乐。外界的白噪音、偶尔可听的鸟鸣、锅碗瓢盆的碰撞和拖鞋拖拉地面发出的摩擦声...这就是这部电影除去角色台词交流之外,你能听到的所有底乐。所谓真实的生活本就是没有背景音乐的,这才是生活,而不是加以渲染的艺术作品。借以沉闷的压抑,导演也用最委婉和诗意的方式来舒张故事的内核。大女儿芳仪的兴趣爱好是马术,从美国到了台湾,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台湾的马场。在电影临近结尾时,芳仪因为家庭矛盾离家出走,溜到了马场,遇到了一匹很像自己之前喜欢的白马(Splash)的马匹。芳仪想要带着马匹出去遛一遛,舒缓自己的压力,而马匹始终不愿意戴上护具,正如芳仪心中想返回美国的美国梦始终无法实现,二者皆是无法解决的矛盾。导演用了一种非常巧妙且柔和的揭示手法——芳仪和马匹互相凝视的瞬间。跨越物种的对视,从对方眼眸的倒影里看到的不仅是对方的不情愿,同样是自己寻求欲望时的不堪与狼狈。这个画面,暗示着方怡内心对家庭冲突与矛盾的最后理解,和对自己无法实现的美国梦的和解。委婉与诗意的表达,将故事引向了结尾。02缺失的“美国女孩”即使这部电影在金马奖揽获了一众奖项,我也很难认可它就是去年台湾的最佳电影。这部电影的题材主要借力于中美文化差异(这也正是本片为什么取名《美国女孩》),其次是非典疫情时期(本片家庭矛盾最后缓解的因素)。但这二者在影片中呈现的分量几乎屈指可数,可延伸的讨论分支被局限于不断强调的家庭纠纷之中,使得这两个题材成为了不得力的冗余添加,最后反而令这部电影在大题材抑或是家庭片的定位里都不讨好。芳仪和芳安这对姐妹作为中美文化差异的主要代表,原本可从以角色思想、人物关系和处事风格等一系列要点来深度刻画这条姐妹线。但妹妹芳安少得可怜的戏份仅存在于和姐姐用英语进行沟通,成为文化差异方面微不足道的直接刻画,而妹妹可延伸的唯一邻里交流——楼顶喂鸟的大爷,也再没有后续描写。在其他要点上,姐姐芳仪只有在学校和两位老师、一位同学交流的片段,而这些片段里,如果还要再加以“文化差异”这个衡量标准,相关的恐怕只有下面这句台词。这样处理最后的结果是:姐妹线只纯粹充斥着“我想回美国”的美国梦,而这种思想又被引向了辅道,即被延伸为青少年对于家庭矛盾的逃避与叛逆,所谓的文化冲突便在这部电影不复存在。再之,关于可扩写的疫情背景,电影只谈到妹妹因有肺炎症状被隔离,而这个情节最后还是被用于引发短暂的家庭矛盾与变故。除此之外,疫情大环境下对人的影响、紧张的社会局势都被这部电影隔离开来,无从可观,疫情的背景被显得可有可无。导演力图将这两大题材与家庭伦理相结合,但过度堆积的家庭矛盾,反而将这部片推到了自身难保的位置。父亲为工作无心关心家庭、母亲患癌过度忧虑、两个女儿对于美国梦的无限追求...三方的不和谐力图构建“分崩离析感”,而故事情节却只局限于换大房子带来的经济窘迫、芳仪因文化差异成绩低下这样的琐碎矛盾。但如果将这部电影强行定位于解决家庭矛盾,它又同样显得不合理,因为它除了将矛盾无限堆叠,没有任何对家庭纠纷的解决。故事的结尾,芳仪问患癌的母亲“能不能不死”,而母亲回答“你知道我很爱你”。最终爱成为了这个不伦不类的故事最后最庸俗的回答,勉强为电影画上句号。最后电影所表现的效果就是:没有对于文化冲突的思考、没有疫情影响家庭生活的呈现、没有对于家庭成员矛盾的解决方案。宏大的题材被虚幻的内核毁的一塌糊涂,剩下的只有导演的“真诚”。或许正像上述所提到的,电影力图刻画生活而不是艺术作品,因此,电影更像是导演的自传,而不是能呈现给观众的精神良药。缺失的“美国女孩”,也只能够算作导演自我感动的回忆录罢了。配图/《美国女孩》配乐/Tunglið-Ólafur
2022年3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