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 齐超：2021年，如何收藏艺术品？
弗朗西斯·培根《启发自艾斯奇勒斯〈奥瑞斯提亚〉之三联作》，油彩画布，每幅：198×147.5cm，1981年。该作品在2020年6月30日的纽约苏富比印象派、现代艺术及当代艺术晚拍中以8460万美元成交，成为年度全球成交价最贵的艺术品。图片/苏富比
尊敬的藏家或想要成为藏家的朋友们，首先与你分享一个消息：2021年将是艺术品交易领域买方市场的元年。请先明确自身位置，如果你是一位超级实力藏家，那么你将收获更多的尊重与敬意；如果你是一个即将踏入收藏界的新人，我保证你将得到比以往更多的礼遇。那些还在犹豫何时进场的围观群众，下决心吧，因为你未来或许再也找不到比此刻更加精准的“开牌”时机了。
买方市场当道，意味着藏家群体将继续扩大自身影响力和深化左右艺术审美发展走向的权力。第一，市场将出现更多佳作。最近半年，欧美博物馆、基金会等大型公共收藏机构为缓解自身财政压力已或明或暗地释出了部分藏品，美术馆、博物馆级别的艺术品未来将更多地流入交易池。机会就在眼前，买几件馆藏级作品，既帮助艺术机构解决资金紧缺的燃眉之急，又拥有了真正高品位的收藏，这不香吗？
第二，作为收藏家，你将有更多可挑选作品的机会，面对画廊、拍卖行、艺术品经纪人等制作出的琳琅满目的“可出售艺术品文档.PDF”，切勿立刻付款，慢慢甄选方为王道。只有没挑出来的尖货，没有花不出去的预算，这条箴言谨记。
第三，未来一年，你还会大概率以更低价格收藏到更高品质的作品，这亦符合买方市场的经济规律。比如最近，著名音乐人、收藏家姚谦先生就以大概十年前金额的25%买到了一件中国某头部艺术家的高质量作品。你可以说是“捡漏”，也可以认为是“时机+眼光+沉稳心态”的完美体现。在静候机遇、出手即中这方面，他堪称翘楚。“终于来到一些艺术品价格回归合理的时代了。”姚谦对我如是说。
新一年，如有效疫苗无法在世界范围内大规模投入使用，那么跨国界性的大型艺博会、双年展等盛事仍将继续被延期或取消。一级市场的全球性交易空间被严重挤压，全球化艺术市场会不同程度地萎缩为区域型市场；二级市场倚赖明星拍品的趋势不会缓解，饮鸩止渴虽然无奈但却有效；受连锁反应，中部艺术家及作品受到的冲击还将进一步加剧，要么杀出一条血路冲入头部，要么接受价格大幅滑坡的现实。
挤泡沫、去水分、创天价——将成为未来至少两年内艺术品市场的恒定主题。一亿的塞尚别嫌贵，稍不留神就翻倍，这对于顶富阶层叫资源配置型消费；前疫情时代价值虚高的作品必将被市场再定价，价格腰斩即为常态，如若彻底，跌去70%也是天经地义。究竟什么是杰出的艺术——这值得每一位藏家从现在开始不断思考并把追求这样的作品作为优先目标。
但亦有好消息：从2020年下半年起，艺术品交易的私洽市场活跃至极。佳士得拍卖行本年度私人洽购销售额为13亿美元，比上一年激增57%；而苏富比的这两项数字为15亿和50%——均为两家公司的历史新高。而拍行之外，大量藏家因各异的财务问题不得不出让藏品，结果是待售率、换手率均异常高企，由于这类交易通常只牵涉买卖双方，故而极其隐秘，往往无法被公开报道。
这意味着资金量充足的收藏者将拥有更多选择权。比如我有三位专注于收藏西方艺术品的朋友，他们在几个月前——欧美疫情最严重的时间段购藏了一小批印象派及现代主义佳作——欧洲某国的贵族私人收藏。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该家族出现了严重的财务危机，这批藏品绝不会流入亚洲市场。
有消息称：预计成交价将超过8000万美元的波提切利（Sandro Botticelli）作品《手持圆形圣像的年轻男子》，或将因为拥有者的离世而暂缓上拍。图片/苏富比
去年同期，我写过一篇“2020年，牢记这10件事，再投资当代艺术！”的专栏文章。出乎意料，文中观点被很多初涉收藏界的朋友视作指南。一位上海画廊创始人对我说，他每月在给企业家俱乐部讲授艺术课程时就运用了其中不少内容；而一位80后科技企业CEO今年刚迈入收藏领域，他对我说“就是因为看了这篇文章，才对投资艺术品有了信心”。的确并非恭维，他不仅阅读了，还认真贯彻、执行，“我按照你那些方法买的三件作品都升值了！”该CEO兴奋地与我分享道。
我由衷为他高兴，但同时却有一丝怅然。或许，被奉为所谓的“投资宝典”已经是收藏群体对一个艺术市场行业观察者最认同的体现了。但我始终认为，艺术最本真、崇高的价值与功效还是在于它的精神性，艺术作品可以为你的内心带来何种愉悦？它是否使你的精神获得了启迪与收获？这才是艺术最富魅力的动人之处。如若只计算投资回报，疫情后至今的酒类、科技股版块收益率才更诱人吧？
一年前，我曾建议收藏者“不要买自己所爱，因为你不专业，这种任性大概率会让你损失惨重”。但如今，在疫情尚继续影响着全人类生命与健康的当下，我会重新告诉你：务必要买自己所爱——没有什么是比艺术所带给你的愉悦更美好的事情了。
写到这里，想起两个2020年发生在身边的小故事：企业家A先生在资本市场近年来获益颇丰，对艺术品鉴赏与投资都颇有心得。四年前，A先生与其太太在是否要买一张常玉的问题上产生分歧。A先生当时认为，常玉价格已被炒高，不宜再追。其太太的观点是：“家里墙上正好缺一张“花”，咱家又不缺这钱，想那么多累不累？”夫妻二人拉锯过程忽略，总之最后，A先生极不情愿地满足了太太的要求。三个月前，有买家开出翻倍的价格求其转让。如今，A先生每逢饭局便笑咪咪地说自己不光懂金融，更懂艺术......
女律师B近十年来每年都将年收入的20%只用于购买全球范围内女性当代艺术家的作品——数量不多，20多件左右，但件件精良。我问她，你怎么想的？她回答：“你们不懂，女人在职场中想获得成功太难了，我就是支持一下她们。”我又问：“你知道吗，按今年的市场行情，你的这些作品很多价格都翻了四五倍甚至更多。”“我也没想到啊，蒙的呗。”B说。
作 者
齐 超
资深媒体人、专栏作家
《时尚芭莎》艺术版块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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