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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画师和文字作者之间“相爱相杀”的那些故事!(二)

2018-02-07 李丽萍 中国出版传媒商报

近年,国内的原创绘本市场火热,除了图文合一的创作者,也有大量作品是文图作者分开创作而成。文图作者合奏,看似美妙,个中滋味、曲折、兴奋以及碰撞只有身处其中的插画师和文字作者能够体会。为此,我们推出第二期《插画师文字作者背对背》特邀部分具有市场代表性的图画书插画师和文字作者,背对背讲一讲他们经历的那些有趣的、无奈的、奇特的、属于这本书的故事。


作家秦文君、插画师李萌、图书《我家有巫婆》


再谈《我家有巫婆》

秦文君(作家)

这些年,我们几乎把世界图画书中数十年积累的顶尖图画书都引进了,一网打尽。中国原创图画书,起步晚,顽强酝酿培育,在泥泞中跋涉多年,寻找逐渐兴盛、光明的路。近年来,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原创绘本悄然崛起,表现方法丰富多样,具有广阔的内涵与外延,不但被儿童广泛接受,也受到成人的喜爱。现阶段中国的图画书还有一个使命,需要更接近当代中国孩子的心理现实,更多样地表现东方的审美,更智慧地描绘中国故事、中国文化。我写《我家有巫婆》有三个亮点:美的视角、心的痕迹、爱的方向。

  

《我家有巫婆》不是虚妄的、编造的,它有生活积淀:在我小的时候,外婆平时住在南市区的石库门房子,每到暑假,她搬来我家住1个月,外婆整个夏天穿黑的香云纱衣裤,有一种巫气,很强势,无所不能,家里的一切要按照她的喜好而改变,这既给幼年的我带来新鲜感,也带来不安和猜测。这个视角个人化、独特,也能带动人的成长体验,产生共鸣。孩子有爱琢磨、爱幻想的阶段,我清楚地记得,因为不理解外婆的动作、癖好,这熟悉又陌生的人显得微妙。幼儿的种种猜疑,模糊的、莫名的期望,各种不切实际的梦,构成了一个在生活中懵懵懂懂地印证外婆是巫婆的逻辑链条。

  

应该说,是人之初原始的念头,推动了这童趣漫漫的故事内核,形成了幽默的让人会心一笑的故事妙趣。在轻喜剧色彩的故事背后,有温暖和爱的方向。人长大后,失去了这不合时宜的幻想和猜疑,正是童年的不安、猜疑和幻想,如黑夜中飞舞的点点萤火,引领孩子去探索未知的一切。在这书的最后,外婆离去,孩子眼中神秘的外婆,从距离和隔膜,变为深情和情感依赖,这是爱的方向。《我家有巫婆》的画稿,出初稿的时候,我又欢喜又不满,这个图画书写一个孩子对人的神秘性的想象和期待,我希望画面能够传达出这一切,难为画家了,她听了我的唠叨:请画得神秘一些、魔幻一些,外婆要能呼风唤雨一些……对画面作了富有创造性的改动。随后,根据她的新画面,我再次对文本作了删节和改动。这本图画书里有外婆的魔法,有幻想和现实反差的温暖画面,也会有微微的遗憾吧,因为里面有一种成人已经失去而孩子难以表达的美妙的心绪和力量。

  

有特质才能走入故事

李萌(插画家)

作为一名图画书创作者,我是在2009年开始图画书创作的。那一年,通过朋友的介绍,我遇到了《超级宝宝》杂志。杂志每期都有大、中、小三本绘本,三本薄薄的小册子妙趣横生,充满了艺术感。这小小的杂志让我重新燃起了对插画创作的热情:我是不是也可以在工作之余画插图,继续做我的创作梦呢?经过沟通和试画,我和《超级宝宝》的主编保冬妮老师合作了我的第一本图画书《跟着姥姥去遛弯儿》,那是我作为图画书作者的起点。那段时间也是中国的图画书市场刚开始萌芽的日子。

  

随着《跟着姥姥去遛弯儿》这本图画书的成功推出,我收到越来越多的创作邀约,其中也包括明天出版社2011年出版的的桥梁书《香草不是笨小孩》。这本书的作者是秦文君老师,这是我和秦老师的第一次合作。随着《香草不是笨小孩》的出版,我随之为秦文君老师写作的图画书《我家有巫婆》创作了插图。这本书的创作可谓一波三折。故事的场景几乎都发生在室内,因此要求绘者对室内房间的布局要清晰准确。明天出版社的编辑们非常专业,在草图阶段,我们经历了线稿的多次打磨,比如门厅开门的方向、相框的位置、走廊的走向……我和编辑们甚至还画起了房屋结构平面图,在草稿的反复修改中,我们多次调整构图,既尽力让故事发生的环境合理,又尽量让读者在阅读感受中没有空间混乱。

  

秦老师对这本图书的插图品质也很关心。我和秦老师在2017年第3届绘本阅读高峰论坛上有过一次关于《我家有巫婆》的创作分享,创作者就作品的现实感与幻想性该如何平衡做出了讨论,这次的创作分享也让我受益匪浅。我在《我家有巫婆》的图画书中设计了外婆的特殊道具——一把黑色的具有神秘色彩的羽毛扇,营造出了外婆的神秘感,这种神秘色彩让故事里的“我”逐渐地喜欢她、了解她。

  

作为创作者,我觉得创作过程中最难的因素可能是如何创造出令人印象深刻、难忘的角色。角色的设计是在创作之初,但只有创作出真正有特质、符合文本的角色,才能让角色走入故事中并被人记住。其次,我个人觉得创作中另一个很难把握的因素恐怕就是创作周期和进度了。我听过大卫·威斯曼在国家图书馆的创作分享,他提到的工作习惯我非常赞同,那就是坐下来开始工作,灵感就会在工作中闪现。然而作为一个创作者,这却是一个理想状态,实际工作中上会出现很多状况,比如没有创作的感觉、画得不满意、编辑的反馈意见让人崩溃等等。平衡创作的感性与进度的理性,对我来说可能是一个永恒的课题。

  

《我家有巫婆》的创作过程很愉快,编辑就文本和画稿与我进行沟通,提出了很多专业的意见;秦老师在对作品高要求的同时,也对画者表现出了足够的理解与尊重。这样良好的创作氛围,使绘画者的创作也得到了很大的空间和自由。从《香草不是笨小孩》到《我家有巫婆》,我和秦老师的合作愉快又轻松,我觉得她是一位温文尔雅、细腻又不失个性的创作者,也感谢她带给我创作上的灵感和丰富的创作经历。


作家孙玉虎、插画师麻三斤、

图书《那只打呼噜的狮子》


原创图画书最缺创意

孙玉虎(作家)

我一开始是写少年小说的,要让一个写小说的人改变观念,去真心欣赏幼儿文学作品其实是很难的。所以,2012年之前,我对图画书有着很深的偏见,想当然地以为就是给小小孩看的插图书,奶声奶气的文字再配点插图。直到我读过《活了100万次的猫》《爷爷一定有办法》《爱心树》《猜猜我有多爱你》等优秀图画书后,我的观念发生了改变。

  

后来,我开始尝试写起图画书故事,参加了信谊图画书奖,并幸运地连续得到3项文字创作奖。可是我发现光有文字的话,即使得了奖,也很难出版,因为文字离出版一本成熟图画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于是,我决定找插画家跟我一起合作。

  

《那只打呼噜的狮子》就是当时我比较满意的一个文本。这个故事偏幽默和男孩子气一些,比较适合男画家来演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重庆的插画家麻三斤先生。我曾在《儿童文学》做过7年的小说编辑,平时能接触到很多插画师的作品,麻三斤就是其中非常突出的一位。他笔下的人物造型夸张,绘画语言极具个性和辨识度。最重要的是,他能根据文本进行二次创作,画出文本里没有的东西。比如故事写到了夜晚士兵在狮王的门外站岗,麻三斤就画了几只鼻子又长又翘的刺猬士兵在门外打扑克牌,很是滑稽。其实中国不缺好画家,但是很缺精通图画书艺术规律的好画家。所以,有时在和画家合作的过程中,编辑(或者作家)同时还要给画家普及图画书常识,反反复复,这样一来就会很累、很低效。麻三斤是一个有着丰富插画经验的插画家,他知道何时留白,会照顾到画面的节奏感。所以,当他答应我画《那只打呼噜的狮子》后,我知道对于这样的插画家,我要做的其实是放手。我有一个编辑朋友,每一个分镜都跟画家抠得很细,甚至代替画家去思考怎么布局画面,导致画家失去了表达的自由,画起来很累,最后出来的作品虽然颇为完整,但也能看出画面的线条太紧,不放松。当然,编辑到底是起主导还是补位作用,得视每个插画家的能力和经验而定,不可一概而论。

  

我倡导多元的图画书风格,只要在那种风格里做到一流,我都欣赏。但我想强调的是,原创图画书目前最缺的是创意类图画书,而且往往这类作品更受孩子的欢迎,比如《跑跑镇》《公主怎么挖鼻屎》,还有杨思帆的《呀!》《错了?》等。目前国内现实题材做得不错,知识类的也有佳作,童话故事讲得也还可以,但是一谈到创意就显得有点拘谨和无力了。这是原创图画书创作一个很大的难点。

  

我跟麻三斤正在合作下一个作品,他说这是他一直以来最期待的文本,要用高级灰,要画得非常艺术。我非常信任他,因为我想要100分,他永远能给我超出100分的效果。

  

图画书的节奏需要花大力气

麻三斤(插画家)

在我和孙玉虎合作《那只打呼噜的狮子》这本图画书之前,我一直从事儿童插画的工作,偶有涉猎商业插画。对图画书一直比较喜欢,也很关注原创图画书,但是没有做过特别深入的研究。

  

那天我刚吃了晚饭,接到个陌生电话,电话那头是个非常温暖的声音,没错,就是玉虎打来的,他说他有一个故事想做成图画书,之前有看过我为他们杂志画的插画,觉得很有趣,希望能和我合作。我请他将文字稿发来,我粗看了一下,是个非常有画面感的故事,风格和我的也比较接近,我决定接下这个“活儿”。

  

在此之前我一直做的是单幅插画的工作。对图画书所应该具备的语言并没太深入的了解。好在玉虎的这个故事是个并列的叙事结构,从节奏上来讲是我容易把握的。然后,我就开始用业余的时间画这个绘本,在创作的过程中玉虎给了我极大的自由度,他的原话是,“你画成什么样我都可以接受”。

  

我认为图画书的节奏是需要下最大力气的,节奏除了故事本身的情节,画面的安排、构图的运用、颜色的搭配都是节奏。最欣喜的是终于画完了。就我和玉虎的合作模式来说,基本是放羊的模式。玉虎极大地尊重我对绘画语言的选择,“你画成什么样我都可以接受”。对你说出这句话的人大概很难碰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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