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读史 | 外国货币史漫谈：戴克里先的货币改革
编者按
《IMI财经观察》每周末带您聆听名家解读中外金融的发展兴替和制度演变，在史海钩沉之中领略大金融的魅力！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石俊志在《金融博览》杂志专栏上先后发表《外国货币史漫谈》系列文章，讲述关于罗马帝国货币的故事。罗马帝国在西方历史上具有着承前启后的地位，了解罗马帝国货币的发展，能让我们对货币世界史的发展脉络有一个更深刻的认识！
本文为系列第二篇，原载于《金融博览》2021年第1期。以下为本期连载的内容
一、戴克里先
戴克里先的父亲是罗马元老院元老阿努利乌斯家里的奴隶。他从主人家获得了自由，并获得了一份文书工作。戴克里先在这个家庭里成长起来，以普通士兵的身份服役，逐步提升为高级军官。公元283 年，罗马元首卡鲁斯率领军队，带着刚刚被任命为共治元首的儿子努梅里安去攻打波斯。戴克里先作为努梅里安的卫队长一路前往。半途中，卡鲁斯被雷电劈死。努梅里安率领军队撤退，行至小亚细亚时， 被自己部下的士兵杀害。军人们拥立戴克里先成为罗马元首。这时候，卡鲁斯的长子、留守罗马的卡里努斯已经是卡鲁斯的共治元首。戴克里先率领大军攻打卡里努斯，将卡里努斯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卡里努斯兵败丧命。
于是，戴克里先成为罗马唯一的统治者，随后他便着手进行改革。
屋大维建立的元首制中，“元首” 的意思是第一公民。戴克里先建立了君主制，设立了君主头衔“多米努斯”，意思是主人。戴克里先还仿照东方君主用豪华的宫廷仪式装饰自己，规定所有觐见君主的臣民要俯首下拜。从此，罗马帝国正式进入君主 制统治时代。
虽然有了“多米努斯”称号，但戴克里先并没有放弃“奥古斯都”这个神圣称号。戴克里先选择小亚细亚北部的尼科米底亚为自己的驻地。公元 285 年，戴克里先任命农民出身的将领马克西米安为恺撒，第二年又提升他为奥古斯都，让他去镇压巴高达和非洲的起义，并组织莱茵河地区和高卢北部的防卫。公元 292 年， 戴克里先正式任命自己为东部帝国主皇帝，马克西米安为西部帝国主皇帝， 实现了“两帝共治”。公元 293 年，戴克里先和马克西米安各自为自己任命了一位恺撒，从自己的辖区划出一部分交给恺撒治理，从此实现了“四帝共治”。
戴克里先的改革使政府官员的数量成倍增加，从而加重了人民的税务负担。为了防止人民起义、地方反叛，戴克里先将原来的47 个行省分割为 100 个行省，分而治之。戴克里先还实行军政分治的制度，虚弱了地方长官僭位的能力。
二、货币改革
公元294 年，戴克里先实行了罗马帝国历史上最为彻底的一次货币改革。
此时，奥里斯金币的标准重量已经是1/60 罗马磅， 即 5.45 克。戴克里先继续按照这个标准制造奥里斯金币。同时，戴克里先创立了阿根图 （ARGENTEUS）银币制度。1 枚阿根图银币的重量是 1/96 罗马磅，即 3.41 克，其含银量为 90%，价值等于 100 枚狄纳里银币。戴克里先1阿根图银币（法定等于100枚狄纳里银币），制于公元294年
戴克里先1 阿根图银币，钱币正面是戴克里先月桂冠头像，周围币文 “DIOCLETIANVS·AVG”（戴克里先·奥古斯都）；钱币背面是四位帝王在六塔营门三足祭坛前共同祭礼，两侧币文 “VIRTVS MILITVM”（军队的英勇）。英国货币学家卡森认为，从1970 年在阿芙罗迪西亚斯发现的阿根图币上的币文可以得知，在当时（比最初的改革稍晚一点的时期，即公元 301 年），仍然是 1 阿根图 =100 狄纳里。按照银的含量，这种阿根图币与改革前的安敦尼币的比大约是 25 ∶ 1，这意味着 1 安敦尼 =4 狄纳里。如果说阿根图币的含银量为90%，是改革前安敦尼币含银量的 25 倍，那么，戴克里先接手的货币制度中，安敦尼币的含银量就只有 3.6%， 属于含有少量白银的铜金属币。可以说，到了这个时候，罗马帝国的银币已经被历代元首们逐步换成铜币。戴克里先的货币改革，旨在恢复银币的本源。1 枚阿根图银币兑换 100 枚狄纳里币或者 25 枚安敦尼币的货币制度， 使狄纳里币和安敦尼币迅速瓦解。戴克里先之后的皇帝们不再打制狄纳里币和安敦尼币。于是，这两种货币逐步消失。除了银币，戴克里先还打制了铜币。这种铜币被称为“FOLLIS”（弗里斯），意思是“钱袋”，合金含量与安敦尼旧币相同，法定重量 1/32 罗马磅，约为 10.22 克，扣除制造成本和铸币税，实际重量大约在 10 克左右。此时，安敦尼旧币的重量大约为4 克。弗里斯币的合金含量与安敦尼旧币相同。1 枚弗里斯等于 2.5 枚安敦尼旧币。1 枚安敦尼旧币等于 4 枚狄纳里，1 枚弗里斯就等于 10 枚狄纳里。三、全面改革
为了抑制通货膨胀，戴克里先发行了高纯度的银币及其他辅币。但是，新币在整个帝国的货币流通总量中的比例太低，加之劣币驱逐良币，以及帝国生产、运输、销售体系陷于瘫痪，戴克里先拯救货币的努力归于失败。
这种情况下，公元301 年，戴克里先颁布限制最高价格法（物价敕令）。这个限制价格上限的法令适用于数千种货品与工资，并对违例的商人处以死刑。然而，法令规定的官方价格远低于产品和服务的成本，严重地打击了生产和交换。
随着价格控制的失败，戴克里先只有依靠配给制，将军队和政府的物资供应与市场彻底隔绝，通过征收实物税确保军队和政府的需求，而放任普通百姓在通货膨胀中自生自灭。
政治改革和经济改革的同时，戴克里先发动了宗教改革。公元303 年， 戴克里先颁布了迫害基督徒的法令 ：基督徒士兵必须离开军队，基督教堂的私产全部充公，将基督教的书籍烧毁。在戴克里先的宫殿被两次纵火后， 戴克里先对基督徒采取了更强硬的措施：基督徒要么放弃信仰，要么处死。
公元305 年，戴克里先与马克西米安宣布退位。然而，对基督徒的迫害行动仍在继续，一直持续到公元 313 年君士坦丁颁布米兰敕令为止。
四帝共治使国家陷入分裂，每个皇帝在自己的辖区里各行其是。同时，皇位继承也出现了问题。
早在公元293 年，戴克里先任命伽列里乌斯为自己的恺撒，然后将自己的女儿瓦莱里娅嫁给他。同时，马克西米安任命君士坦提乌斯为自己的恺撒，然后将女儿特沃多拉嫁给他。
公元305 年，戴克里先和马克西米安退位，两位女婿升任奥古斯都。随即，伽列里乌斯任命马克西米努斯为自己的恺撒，君士坦提乌斯任命塞维鲁斯为自己的恺撒，从而形成第二次“四帝共治”的局面。
第二年，君士坦提乌斯去世，帝位继承出现了问题。
不列颠和高卢的罗马军团拥立君士坦提乌斯的儿子君士坦丁为奥古斯都。罗马的近卫军拥立马克西米安的儿子马克森提乌斯为奥古斯都。马克森提乌斯接受了恺撒的头衔，让他已经退位的父亲——马克西米安——恢复了原来的奥古斯都头衔。按照“四帝共治”规则原本应该继位的恺撒塞维鲁斯被处死。继承戴克里先位置的伽列里乌斯拒绝承认君士坦丁和马克西米安的合法身份。在此形势下，解决问题就只有依靠战争了。于是，国内战争爆发。
公元307 年，伽列里乌斯率领军队进入意大利，任命李锡尼接替死去的塞维鲁斯的位置，成为罗马的奥古斯都。此时，马克森提乌斯与他的父亲马克西米安也分道扬镳。于是，皇帝越来越多，各自率领军队展开相互混战。
此时，退位赋闲的戴克里先已经失去权势，以前的功勋被人遗忘，他被元老院指责为罪犯，他的女儿和妻子先是被囚禁在叙利亚，然后在没有任何罪名的情况下被李锡尼杀害。
公元312 年 5 月，戴克里先死在他的宫殿里。几个月后，君士坦丁在罗马附近的米尔维安大桥战役中击败了他的劲敌马克森提乌斯。
作者简介
对中国货币法制史有深入研究和独立观点，著有《中国货币法制史话》《半两钱制度研究》《五铢钱制度研究》《中国货币法制史概论》《中国铜钱法制史纲要》《中国古代货币法二十讲》等;在国际金融、金融资产运作、债权保护等方面亦深有造诣，著有《国际保理》《现代精算数学原理》《金融危机生成机理与防范》《商业性债权转股权法律研究》等。
《外国货币史漫谈》题解
罗马帝国在西方历史中处于承上启下的重要地位。若要了解西方文化，必须研究罗马历史，特别是罗马帝国历史。货币史研究是寻求历史真实的一个重要视角。在此，我们依循世界货币史的发展脉络，讲述关于罗马帝国货币的故事，分期连载，供读者们阅读参考。图文编辑 查王皓天
来源 《金融博览》
责编 李锦璇、蒋旭
监制 朱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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