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读史 | 外国货币史漫谈：卡拉卡拉发行的安敦尼币
编者按
《IMI财经观察》每周末带您聆听名家解读中外金融的发展兴替和制度演变，在史海钩沉之中领略大金融的魅力！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石俊志在《金融博览》杂志专栏上先后发表《外国货币史漫谈》系列文章，讲述关于罗马帝国货币的故事。罗马帝国在西方历史上具有着承前启后的地位，了解罗马帝国货币的发展，能让我们对货币世界史的发展脉络有一个更深刻的认识！
本文为系列第一篇，原载于《金融博览》2020年第12期。以下为本期连载的内容
一、乱中取胜
公元192年的最后一天，罗马帝国的元首康茂德被刺杀了。罗马城市官佩蒂纳克斯被禁卫军推举为罗马元首。公元193年3月，禁卫军以佩蒂纳克斯实行错误的经济政策为借口，杀害了他。
禁卫军开始拍卖帝位。第迪乌斯·尤利安努斯以每位禁卫军25000塞斯特提铜币的价格“中标”，得到了罗马元首的宝座。当年4月，叙利亚总督佩西尼乌斯·奈哲尔在叙利亚宣布自己为罗马元首。同时，潘诺尼亚总督塞普蒂米乌斯·塞维鲁在潘诺尼亚宣布自己为罗马元首，并率领军队向罗马进军。禁卫军无奈抛弃了第迪乌斯·尤利安努斯。6月1日，第迪乌斯·尤利安努斯被处死。
公元193年6月，塞维鲁率领军队进入罗马，元老院追认他为罗马元首。为了获得不列颠总督克劳狄乌斯·阿尔拜努斯的支持，塞维鲁宣布阿尔拜努斯为自己的恺撒（意思是“太子”）。
在短短的5个月零2天的时间里，康茂德、佩蒂纳克斯、第迪乌斯·尤利安努斯3位罗马元首相继被杀。罗马元首是个天生招致凶杀的职位。但是，在罗马各路军马的逼迫下，各路的指挥官却不得不去争夺这个位子。
第二年，塞维鲁率领军队攻打叙利亚，在伊苏斯击败奈哲尔。奈哲尔死后，塞维鲁势力得到加强，便宣布长子卡拉卡拉为恺撒。得知塞维鲁立自己的儿子为恺撒，远在不列颠的阿尔拜努斯知道塞维鲁欺骗了他，就立即宣布自己为罗马元首。后来，阿尔拜努斯在卢格都诺姆（今法国里昂）战役中败给塞维鲁。
塞维鲁能够在战争中常胜，原因是他懂得优待军人。他把钱花在军人身上，给他们发高饷，并把元老们一个个地撤下重要职位，以没有文化的军人替代元老。公元208年，塞维鲁出兵不列颠。公元211年，塞维鲁病死在约克郡，临终前给两个儿子卡拉卡拉和盖塔的遗言是，“愿你们兄弟和睦相处，让士兵们都发财，不要管其他人。”
二、虚币敛财
塞维鲁的长子卡拉卡拉和幼子盖塔成为共治元首。几个月后，卡拉卡拉阴谋杀害了盖塔，成为真正的独裁元首。卡拉卡拉虽没有遵照他父亲的遗言保持兄弟和睦，却让士兵们发财。为了让士兵们发财，就要扩大税源。卡拉卡拉在公元212年颁布敕令，向帝国境内所有自由民授予罗马公民身份，让大家都来交税。随后，卡拉卡拉又将罗马公民的继承税从5%提高到10%。卡拉卡拉的税务改革标志着罗马帝国由盛转衰。
除了扩大税源，卡拉卡拉还采取虚币敛财的措施。公元215年，卡拉卡拉开始发行安敦尼币（ANTONINIANUS）。安敦尼币是银币，等于两个狄纳里，重量却只有5.11克，仅为1.5个狄纳里的重量。狄纳里银币的重量应该是1/96罗马磅，约为3.41克。两个狄纳里的重量应该是1/48罗马磅，约为6.81克。1.5个狄纳里的重量是3.41克×1.5=5.11克。
卡拉卡拉实行的货币改革，不仅发行了重量小于法定价值的银币，还将金币奥里斯的重量从1/45罗马磅减少到1/50罗马磅。1罗马磅为327克，1/45罗马磅的重量约为7.27克；1/50罗马磅的重量就是6.54克，奥里斯金币的重量减少了0.73克。
有了增收的税金和虚币敛财获得的资金，卡拉卡拉将军人的工资从每年500狄纳里提高到每年750狄纳里，因而得到军人们的广泛拥护。但是，这些拥护并没有保住卡拉卡拉的小命。做了大约6年的罗马元首，卡拉卡拉于公元217年被人杀死。
塞维鲁王朝1安敦尼银币
重量5.31克，制于公元215年三、安敦尼币
卡拉卡拉发明安敦尼币，从人民手里掠夺了大量的钱财，发给士兵，企图利用士兵保住自己的性命。卡拉卡拉的企图，不久便遭失败。他像罗马帝国的许多元首一样，惨死在刀剑之下。卡拉卡拉死了，安敦尼币却流传下来，继续发挥着虚币敛财的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68年之后，卡里努斯发行了一些安敦尼币。
卡里努斯的父亲卡鲁斯原本是罗马帝国的将军。公元276年，卡鲁斯趁罗马元首普鲁布斯率军出征波斯之机发动政变，成为罗马元首。公元283年，卡鲁斯将长子卡里努斯和幼子努梅里安立为恺撒，后又将这两个儿子任命为共治元首（奥古斯都）。就在这一年，卡鲁斯在攻打波斯途中被雷电劈死，努梅里安率领军队撤退至小亚细亚时被谋杀，大名鼎鼎的戴克里先被军人们拥立为罗马元首。留守罗马的卡里努斯又坚持了两年，直到公元285年，才被自己部队的军人杀害。在这两年里，卡里努斯发行了一些安敦尼币，重量已经远不足5.11克，却被当作4狄纳里银币使用。
自从公元215年卡拉卡拉发明了安敦尼银币制度，使用1.5枚狄纳里银币重量的白银制造等于2枚狄纳里银币价值的银币，至公元283年卡里努斯发行减重的安敦尼银币，这期间的68年里，历代罗马元首无不大量发行安敦尼银币，以暴敛民财。安敦尼银币越来越小，而其所代表的价值，到了卡里努斯的时候，却已经涨到法定兑换4枚狄纳里银币。
识别安敦尼币的主要特征是钱币正面人物肖像头戴芒冠，而狄纳里银币正面人物肖像是不带芒冠的。在罗马帝国初期，钱币上的人物肖像头戴芒冠表示此人已经升天成神。自从尼禄货币改制以来，钱币上的人物肖像头戴芒冠则表示这枚钱币当两个使用。这种情形，不仅用在银币上，而且用在金币和铜币上。英国货币学家卡森说：太阳冠取代公民冠是用于纪念神格化的皇帝，但是从尼禄时期开始常常用于区分都蓬第铜币和阿斯铜币。公元215年，卡拉卡拉发行的安敦尼币上的肖像也有这种装饰物，它被用来区分安敦尼币和狄纳里币。在其他两倍币值的钱币中，这一特点也很明显，比如卡拉卡拉之后出现的两倍奥里斯金币及德基乌斯时期开始出现的两倍塞斯特提币。
卡里努斯制造的安敦尼币很轻，却被当作4狄纳里银币使用，银币制度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这时，戴克里先来了。戴克里先要对罗马帝国的货币制度进行彻底的改革。
作者简介
对中国货币法制史有深入研究和独立观点，著有《中国货币法制史话》《半两钱制度研究》《五铢钱制度研究》《中国货币法制史概论》《中国铜钱法制史纲要》《中国古代货币法二十讲》等;在国际金融、金融资产运作、债权保护等方面亦深有造诣，著有《国际保理》《现代精算数学原理》《金融危机生成机理与防范》《商业性债权转股权法律研究》等。
《外国货币史漫谈》题解
罗马帝国在西方历史中处于承上启下的重要地位。若要了解西方文化，必须研究罗马历史，特别是罗马帝国历史。货币史研究是寻求历史真实的一个重要视角。在此，我们依循世界货币史的发展脉络，讲述关于罗马帝国货币的故事，分期连载，供读者们阅读参考。图文编辑 查王皓天
来源 《金融博览》
责编 李锦璇、蒋旭
监制 董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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