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读史 | 外国货币史漫谈：钱币法令与提洛同盟的瓦解
编者按
《IMI财经观察》每周末带您聆听名家解读中外金融的发展兴替和制度演变，在史海钩沉之中领略大金融的魅力！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石俊志在《金融博览》杂志专栏上先后发表《外国货币史漫谈》系列文章，讲述关于罗马帝国货币的故事。罗马帝国在西方历史上具有着承前启后的地位，了解罗马帝国货币的发展，能让我们对货币世界史的发展脉络有一个更深刻的认识！
本文为系列第五篇，原载于《金融博览》2021年第4期。以下为本期连载的内容
一、提洛同盟
在古代中国即将进入战国时代的时候，远在西方的波斯帝国与古希腊诸城邦已经发生了大规模的战争。
公元前492年，波斯帝国的国王大流士向古希腊正式宣战，派遣大军分海陆两路远征古希腊，拉开了希波战争的大幕。
然而，波斯帝国远征古希腊的战争并不顺利，战争打打停停，胜负难分，持续不断。公元前486年，大流士国王去世，他的儿子薛西斯继位。公元前480年，薛西斯率领大军远征古希腊，陆军约50万人，海军有千余艘战舰，船员近15万人。为了应对波斯大军的进攻，雅典联合斯巴达，组建了希腊多个城邦的军事联盟。
公元前478年，以雅典为首的一些古希腊城邦组建了更为紧密的同盟。因为盟址及金库设在提洛岛（DELOS），故称“提洛同盟”，也称“第一次雅典海上同盟”。提洛岛位于爱琴海的中南部，向西遥望雅典，向南遥望克里特岛，向东遥望小亚细亚的米利都，具有重要的军事地位。建立提洛同盟的初衷是为了以集体力量解放遭受波斯帝国奴役的希腊城邦和防御波斯帝国的再次入侵。早期加入提洛同盟的是小亚细亚和爱琴海诸岛的古希腊城邦，后来逐步扩大，增至约200个城邦。入盟的各城邦可以保持原有的政体，同盟事务由在提洛岛召开的同盟会议决定，按照入盟城邦的实力大小，各出一定数量的舰船、兵员和盟捐。
公元前449年，雅典海军在塞浦路斯北部的萨拉米城附近大败波斯帝国的军队，取得了希波战争的最后胜利。但是，提洛同盟并没有因此而宣告解散。
自公元前5世纪60年代起，雅典便开始逐渐将提洛同盟变为其控制和剥削同盟各城邦的工具，并将自己变为事实上的盟主。因此，史书中常将提洛同盟称为“雅典霸国”或“雅典帝国”。公元前454年，提洛同盟的金库从提洛岛迁至雅典城，进一步加强了雅典对盟金的控制权和支配权。公元前449年希波战争结束后，盟捐成为雅典强令缴纳并随意用于本国需要的贡款。雅典向各城邦派出大批军事殖民者，严厉镇压宣布退盟的城邦，强令各城邦的重要案件交由雅典审理，规定各城邦采用雅典的钱币，并支持各城邦建立亲雅典的民主政体。
为了使雅典钱币成为提洛同盟各城邦的统一钱币，据以实施对各城邦的经济统治，公元前5世纪50年代，雅典颁布了《钱币法令》。由于这个法令是由克雷阿尔克斯提议的，所以被称为“克雷阿尔克斯法令”。二、钱币法令
《钱币法令》规定，雅典打造的钱币是提洛同盟各城邦唯一合法的钱币。各城邦的钱币应交付雅典造币坊，重新打造成雅典钱币。对此，《钱币法令》规定了八个方面的 事情：
1. 对于提洛同盟各城邦公民的规定。 “□□□□□□□□□□□各邦无论何人——公民抑或外来人，官员（除外）——若违反本法令行事，将被剥夺公民权，其财产将被充公，其中十分之一归女神所有。”
提洛同盟各城邦的公民，若有人不执行雅典颁布的《钱币法令》，应剥夺其公民权，没收其财产。
2. 对于提洛同盟各城邦官员的规定。“倘若没有雅典官员负责监督实施业已通过的决定，则由诸邦的官员负责实施；倘若未按业已通过的决定行事，这些官员将在雅典被起诉而失去公民权。”
提洛同盟各城邦的官员，若负责实施雅典颁布的《钱币法令》，而没有遵照执行，应被送到雅典受审，并失去公民权。
3. 对于雅典造币坊坊主的规定。“造币坊主至少要把所收外币之半数打造成雅典币，□□□□□□□□□□□□□，另外半数□□□□□□□□□。”
外币被送到雅典造币坊，造币坊的坊主应将其至少半数打造成雅典钱币。其余部分钱币如何处理，出土铭文字迹模糊，不能辨认。
4. 对提议使用外币的人处以死刑。“倘若有人提议或赞同使用外币或以外币借贷，即将招致十一人委员会的指控，并会被处死；如有异议，可在法庭上申辩。”
提议使用雅典钱币以外的钱币进行交易或借贷的人，应被处死。
5. 关于《钱币法令》 的颁布方式。“ 民众将选出传令官，遣其到各邦宣布本法令；伊奥尼亚、诸岛、赫勒斯滂以及色雷斯各一名。诸将军应速派其出发，□□□□□□□□□□，否则将受到一万德拉克马的罚金。”
派出传令官4名，分别到伊奥尼亚、诸岛、赫勒斯滂和色雷斯传达《钱币法令》，延误者，罚款1万德拉克马。
6. 关于《钱币法令》的公布方式。“各邦官员应把本法令勒石刊布，立于（各）邦的广场，造币坊主则要立于作坊前。即使不愿，雅典人亦要强迫如此行事。被派出的传令官将令其按照雅典人的命令行事。”
《钱币法令》应勒石刊布于各城邦的广场。造币坊的坊主应将《钱币法令》公布在造币坊前。
7. 提洛同盟各城邦议事会应发誓对违反《钱币法令》 者给予处罚。“议事会司书将把下文列入各邦议事会的誓言中：‘倘若有人在邦内造银币，不使用雅典币、雅典的币制，而是外币、外币的币制，我们将按照克雷阿尔克斯所提议的上述法令处罚’。”
提洛同盟各城邦议事会应发誓，对于不使用雅典钱币、而使用外币者，将根据《钱币法令》给予处罚。
8. 持外币者应将外币送交造币坊兑换雅典钱币。“个人所持有之外币均应交出并以同样方式兑换，城邦将付给兑换过的雅典币□□□□□□□□。每人均可把□□□□□交造币坊。坊主□□□□□□，记录□□□□，□□□□在造币坊前，以便他人查验，外币□□□□□□□□□□□□□□。”三、同盟瓦解
希波战争期间，雅典政坛上出现了一位新星，伟大的政治家伯里克利。伯里克利代表大多数雅典人的观点，对内坚持民主政体，对外强化世界霸权。在对外政策方面，伯里克利奉行雅典利益至上的原则，剥削掠夺其他城邦甚至盟邦。在希波战争后期，提洛同盟实际上已经依附雅典，其金库也受到雅典的控制。伯里克利不遗余力地维护同盟的存在和雅典的霸主地位。当时，萨摩斯城邦想脱离同盟，遭到雅典人的残酷镇压。公元前454年，雅典在埃及惨败于波斯，一些盟邦在波斯支持下脱离提洛同盟，伯里克利一方面召回骁勇善战的老将客蒙对抗波斯，一方面严惩这些城邦，强迫他们再次加盟。他还派出军队和监察官，建立宣誓效忠雅典的民主政体和傀儡政府。同盟会议此后不再召开，由雅典单独发号施令处理有关事务。伯里克利还将提洛同盟的金库从提洛岛直接迁到雅典，使同盟的金库成为雅典的国库，他使用金库里的盟金给雅典人发放福利。
当盟邦对雅典离心离德的时候，斯巴达乘机而动，带领伯罗奔尼撒同盟诸城邦，企图从雅典手中夺取在古希腊世界的霸主地位。公元前431年，以斯巴达为首的伯罗奔尼撒同盟与以雅典为首的提洛同盟之间爆发了战争。
这场战争进行了27年。公元前404年春，雅典处于被封锁的困境之中，往昔的盟国没有一个前来援助，因为雅典的冷酷残暴早已让那些城邦心灰意冷。雅典粮草断绝，只好投降，被迫接受屈辱的合约，取消提洛同盟。
伯罗奔尼撒战争是希腊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希腊的黄金时代结束了。雅典的战败，有着复杂的政治、经济、文化原因。雅典对盟邦的经济掠夺，则是雅典战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作者简介
对中国货币法制史有深入研究和独立观点，著有《中国货币法制史话》《半两钱制度研究》《五铢钱制度研究》《中国货币法制史概论》《中国铜钱法制史纲要》《中国古代货币法二十讲》等;在国际金融、金融资产运作、债权保护等方面亦深有造诣，著有《国际保理》《现代精算数学原理》《金融危机生成机理与防范》《商业性债权转股权法律研究》等。
《外国货币史漫谈》题解
要深入对特定制度与文化特质的认识，必须建立一个罗马帝国在西方历史中处于承上启下的重要地位。若要了解西方文化，必须研究罗马历史，特别是罗马帝国历史。货币史研究是寻求历史真实的一个重要视角。在此，我们依循世界货币史的发展脉络，讲述关于罗马帝国货币的故事，分期连载，供读者们阅读参考。
编辑 查王皓天
来源 《金融博览》
责编 李锦璇、蒋旭
监制 朱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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