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寒门到上榜福布斯，创业夫妻，一路狂奔
雅迪，连续5年中国销量第一的两轮电动车品牌，却是一家从无锡走出来的“夫妻老婆店”。董事长董经贵和总裁钱静红都是寒门出身，白手起家，将一个小小的摩托车组装厂办成了今天的雅迪。2020年起，他们每一年都上榜福布斯全球富豪榜。
对外，董经贵是雅迪的1号人物；而在公司内部，他们俩谁都不是背后的谁。一个定战略，画未来；一个做管理，拼业绩。董经贵认为，“全职太太”的角色是不会让女人快乐的，事业上的成就会放大人生的意义。他说，公司具体管理统统由“钱总”负责，而“家里的钱”也都交给太太。
钱静红觉得，夫妻俩的关系互为磨刀石，“刀锋越来越锋利”的同时，离不开彼此的磨合和互相成就。但他们也毫不讳言，创业的过程绝非相敬如宾，不可避免会吵架，但“20多年的创业默契，以及信任和爱”让他们谁也离不开谁。
和动辄就豪言万丈的新能源汽车相比，似乎两轮电动车并不在聚光灯之下。
打破这一局面、高调出击的是雅迪。2022年的卡塔尔世界杯，赚足中国人眼球的除了场上激烈的比赛外，就是每场比赛场地周围的电子广告牌上，“雅迪”两个中文字格外显眼。这是雅迪第二次“大手笔”地投放世界杯广告。
董事长董经贵是投此广告的拍板人，他直言做这个决策简单极了：“刷存在感，给经销商信心，并向宣告世界：雅迪要做全球化。”
在两轮电动车的垂直赛道，据雅迪披露，2021年的销量已超1380万辆，连续5年保持着全国销量第一的行业龙头地位，占近30%的市场份额。早在2016年，雅迪赴香港上市，成为全国第一家上市的两轮电动车品牌。
但或许很多人想象不到，雅迪其实是一家从无锡走出来的“夫妻老婆店”。董事长董经贵和总裁钱静红都是寒门出身，白手起家，将一个小小的摩托车组装厂办成了今天的雅迪。对外，董经贵是雅迪的1号人物；而在公司内部，他们俩谁都不是背后的谁。
董事长定战略，画未来；CEO做管理，拼业绩。两人聊相处之道时，反复提醒“一定不要给别人留下模范夫妻的虚假印象，因为不吵架不可能”，但他们绝对称得上模范合伙人。
01
风水是跟着人走的
董经贵，1970年出生于安徽省的一个贫困山区，17岁应征入伍，来到无锡，在部队学习了汽修相关的知识，成为一名汽车维修兵。这些傍身的知识和四年的军旅生涯，为他后来的创业奠定了基础。退伍后，董经贵便留在无锡的摩托车厂当司机。
钱静红，无锡人，1972年出生。高中毕业后，她拿着父母给的1000元本金做起了小生意——每天凌晨三四点坐车到常熟服装批发市场拿货，再回无锡摆地摊卖，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两人通过相亲，相识于20岁上下的花样年纪，用钱静红的话说是“一眼定终身”。问起最吸引对方的特质是什么，两人的答案是“善良”，以及“善良极了”。
夫妻俩最初的梦想就是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桑塔纳、一套房子，加上20万元存款，这样一来家产能有50万。
1997年，已结为连理的他们开启了第一次创业，因为正值香港回归，他们开了一家名为“紫荆花酒家”的餐厅。钱静红记得那时生意太好，每天从早上4点干到晚上12点，身体瘦到不足80斤，还没有时间照顾刚出生的女儿。他们4个月后就把餐厅转手，赚到了他们的第一桶金10万元。
因为待过摩托车厂，董经贵提议不如做摩托车配件生意，后来发现把零部件组装成整车也不太难，而且利润空间更大。就这样，两人租了1000平方米的铁皮屋顶厂房，热火朝天地开干了。
“我们租的这间厂房，别人说风水特别不好，生意起不来，后来我们做起来了，大家就开始说，这个地方还是块风水宝地嘛。”钱静红都听笑了，“原来风水是跟着人走的。”
1998—2000年，经过夜以继日的努力后，摩托车厂的订单也从几十辆，做到月销5000辆。
伴随着中国各地“禁摩令”的实施，电动两轮车行业起步于1997年。在董经贵夫妇入局之前，他们走访了前十大两轮电动车厂，发现市场上的电动车供不应求。尤其是2003年“非典”期间，两轮电动车市场第一次“井喷”。钱静红回忆，很多人从疫区出来，争相买两轮电动车当“独行侠”，“当时两轮电动车卖爆了！”
2005年，钱静红在天津看展时，当地的经销商提出要卖电动自行车，雅迪就地找工厂做OEM（原始设备制造商）代工。“一下子就卖火了，产品供不应求，可代工厂产能上不去，甚至都来不及按时交货了。”钱静红当即拍板，在天津开建电动车厂房。
为了扩大产能，夫妇俩还曾租过一间废弃的电影院，把舞台变成生产线，把观众席拆掉变成仓库。在舞台上组装电动车的场景，钱静红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谈到做雅迪电动车，钱静红说他们俩的初心很简单：“一是质量比别人好一点；二是找到好的供应商，把好米做成好饭；三是员工和公司每年要成长一点。”
“那时候不懂品牌定位，也不理解‘高举高打，从高往下打更容易’的品牌策略，就是想把产品做到最好。”在雅迪的厂房里挂着一幅标语——“质量=生命”。钱静红认为，开餐厅的时候，饭菜好是最重要的，做电动车如是。
雅迪用最朴素的方法做产品，“只要知道有好配件，我们就马上用上去，不停地将零部件升级”。虽然成本高一些，售价自然贵过其他家产品，但因为用户认可，雅迪的销量一直不错。此外，董经贵对产品也很挑剔，“他得看着有美感、顺眼才行”。
到2005年底，雅迪的员工规模已经扩张到了400人，营业额达几千万。两人逐渐将企业的重心从摩托车转向两轮电动车。
02
一起顾星辰，笑问粥可温
创业之初，公司里总有做不完的事情，夫妇俩除了除夕、大年初一或是元旦，其他时间都在厂里，“不去厂里，浑身不自在”。而每年的年初二，两人就会一起筹划新一年的工作计划，描绘未来。
“创业的头15年，忙得天昏地暗，我们一般很少抬头看太阳，因为一抬头就是星星和月亮。”董经贵说，他们是朝九晚二，早上9点上班，凌晨2点下班。回到家后，夫妻俩会在灶前煮碗馄饨当夜宵，一起顾星辰，笑问粥可温。每晚推心置腹的半小时夜宵时间，帮他们养成了一种很好的交流习惯。
那时候，董经贵一门心思扑在销售上，一出差就是半个月或一个月，甚至有过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
有一次，董经贵带人去青岛跑市场，钱静红这边接了很多出口订单，但是眼看发货时间要到了，产品还没到位，她想让董经贵立马回来处理。就在董经贵快马加鞭赶回程的时候，由于司机开太快，致使车冲出了高速路，翻到了沟里。凌晨4点钟，钱静红给丈夫打电话的时候，车上的4个人刚刚从车窗里爬出来。
所以董经贵常和员工谈起雅迪有今天的成绩，是一群人拼死拼活拼出来的，此言不虚。
因为雅迪的业务不断扩大，其他电动车企业和供应链企业也都聚集到无锡，逐渐形成了产业集群。无锡锡山区有一任区长跟钱静红说：“你们为锡山区吸引了大量的就业人才，这是雅迪的功劳。”
这件事让钱静红对“共生的利益相关者”概念体会特别深。“我们做很多重要决策都来自利益相关者的启发，包括员工、用户、供应商、经销商和投资人。”
一家公司的发展壮大要经历从0到1，再从1到100这两个阶段，而在中国这个追求极致性价比的市场环境里，要做出售价贵一点且被市场接受的产品并不容易，很多公司往往死在了0到1。
钱静红认为，雅迪之所以能成功，能从1到100，是几个关键因素的叠加。第一，重视产品质量，做好一点的产品，而不是劣质低价货。这个赛道在初期相对“蓝海”，规模扩大、产业集聚后，成本又能更低，形成正向的“飞轮”。第二，“禁摩令”带来了行业风口。第三，团队比较齐心。第四，销售渠道、店面多。
03
一个踩油门，一个踩刹车
外界普遍对“夫妻创业”持怀疑态度，一家公司两个掌舵人，听谁的？
在雅迪规模还“小”的时候，公司是“夫妻老婆店”的模式。两人常常在早上刷牙时讨论问题，讨论完还会笑称“董事会开完了”。
夫妻创业的好处是可以随时沟通，但坏处是讨论“没完没了”。“我们曾经定过规矩，回家不要聊工作，后来成了进卧室不要聊工作，最后变成睡觉不要聊工作，步步退让，但总是避免不了，不是他犯规，就是我犯规。”钱静红分享，有时候他们躺床上半夜聊兴奋了，只好爬起来各自吞安眠药才能入睡。
两人的星座都是追求平衡的天秤座，尽管双方都觉得自己很强势，但绝不是“谁一定要听谁的”那种强势。在公司里，两人的角色十分互补，董经贵制定战略，“负责造梦”，钱静红负责具体管理。
然而，和很多大公司一样，随着规模壮大，战略上就有了路线之争。“我觉得隐隐约约有两方面：第一，我觉得发展要快，她害怕；第二，我对雅迪设定的目标很大，她不一定相信。”董经贵说。
“他是踩油门的，我是踩刹车的。有时候配合得很好，有时候会手忙脚乱。”钱静红举了一个例子，2020年，董经贵设定了1000万台的销售目标，而前一年雅迪的销量是600万台，钱静红认为这个目标不合理，并表示反对：“他总是描绘未来有多好，我总是想着如何活下来。”但最后双方总能达成共识、统一思想，“目标是用来挑战的，不是用来退缩的。”
又比如，公司的全球化到底用什么样的“打法”，是产品在前，还是人才在前？公司一年的利润要不要全部拿去打广告？面对类似这样大大小小的公司决策，两人总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
现如今，雅迪的公司治理也早已脱离了老板一言堂的管理方式。为了避免公司风险和夫妻双方意见不一，除上市公司治理结构外，经营层面雅迪采用了类似华为的EMT（Executive Management Team，经营高管团队）集体决策制，重要的方案和决策需要委员会成员80%的人同意才能通过，夫妻双方各自只有1票，但比其他人多的是，他们还各自拥有一票否决权。
2016年公司上市，夫妇俩一起在港交所敲钟；2020年，董经贵、钱静红夫妇以216亿元财富位列“2020福布斯中国400富豪榜”第170位，此后连续上榜，排名递进。
董经贵从未要求钱静红做“全职太太”。他认为，“全职太太”的角色是不会让女人快乐的，事业上的成就会放大人生的意义。他说，公司具体管理统统由“钱总”负责，而“家里的钱”也都交给太太。有一句话一直让钱静红记忆犹新：“董经贵说，钱放在他口袋里还没有放在我口袋里来得安心。”
钱静红觉得，夫妻俩的关系互为磨刀石，“刀锋越来越锋利”，这离不开彼此的磨合和互相成就。但他们也毫不讳言，创业的过程不可避免会吵架，但“20多年的创业默契，以及信任和爱”让他们谁也离不开谁。
现如今，公司已经上了轨道，除了制定战略和谈业务，董经贵有了更多时间“潇洒”，“上午健身、下午打牌”。
“我在管理上没有耐心，很多老板陷在事无巨细里，往往也是因为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董经贵认为这是夫妻创业的优势，“没有比另一半更值得信任的人了。”而信任才是夫妻创业最重要的基石。
又因为两人沟通频密，理念一致，才不会像拔河一样，彼此“内耗”。董经贵认为企业治理同样如此，只有愿景和价值观统一，公司上上下下才能聚焦同一个目标。
2008年，钱静红来到中欧就读高管教育总经理课程（AMP课程），“我对知识的渴求是在中欧养成的”。从中欧毕业后，她一直保持着读书和学习的习惯，比如她每年都会拿杰克·韦尔奇的《赢》反复阅读。在人才梯队的搭建上，她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管理哲学。
04
生意就是生活的意义
尽管雅迪已经实现了上市、全国销量第一，但它的野心和机遇都不止于此。
席卷全球的能源变革让两轮电动车也站上了风口，燃油汽车被颠覆的故事也即将在摩托车上翻版上演。
为了达到碳中和目标，欧盟将于2035年禁售燃油车，燃油摩托车也不例外。中国是最早“限摩”的国家，这不经意间为中国的两轮电动车的发展留出了十多年的时间窗口，当其他国家还在升级摩托车产品时，中国早已经在吭哧吭哧打磨电动车了。
出海是雅迪迫在眉睫又志在必得的战略之一。2019年，雅迪在越南建立海外第一家生产基地，成为行业内首家在海外建厂企业。“对雅迪来说，我们此时出国做基地、做产业是碾压式的。第一，竞争对手很少；第二，国外没有产业链；第三，国外市场相对比较理性，不搞恶性竞争，利润客观。”董经贵说。
而在中国，董经贵认为中国的增量空间巨大。“电动两轮车便宜、使用成本低、没有噪音、没有污染、跑不快（新国标25公里/小时）、跑不远等等，这些特性反而成就了更多的使用人群。”董经贵说。
他认为，电动车解决的是自行车和汽车之间的需求差：首先，它满足了短途出行需要，行驶距离和速度都介乎两者之间；其次，当家家都有汽车的时候，开电动车并不“丢人”，相反它是一种“更自由”的生活方式。
在雅迪的目标里，两轮电动车是大有可为的朝阳行业。所以雅迪的战略是只做聚焦，绝不搞多元化和跨产业。
钱静红特别喜欢一句话：“生意就是生活的意义。”商业之所以得以永续，是因为人们追求生活意义的愿望永远都在，所以才诞生出非常多知名的企业，“我们喜欢使用某个产品，是因为这个产品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美好。”
征战全球，产业升级，早已实现财务自由的雅迪夫妇，还将为这个理想携手，一路狂奔。
采编 | 江雁南
责编 | 岳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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