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威胁VS国家的敌人：美国两党政治对抗日趋白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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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美国总统拜登近日发表黄金时段演讲，直指特朗普主义正在威胁美国民主，试图为中期选举再添气焰。此举引发特朗普及共和党人激烈反击，斥其为“分裂演讲”。美国政治对抗、社会极化局面日益焦灼。
01
拜登占据历史制高点批判特朗普
现任总统拜登于当地时间9月1日晚在费城独立厅发表名为《为国家灵魂持续斗争》的演讲，通篇剑指特朗普及其支持者对美国立国之魂（soul）的玷污。对此，英国广播公司评价为“决斗式”（duelling）的演讲。
“特朗普和他的MAGA共和党人代表了一种极端主义，这威胁着美利坚共和国的根基”，“MAGA势力势必让美国倒退”，“我们每一个人必须捍卫、保护我们的民主”。
拜登斥责以特朗普为首的MAGA（Make America Great Again）共和党人推选威权领导人，煽动政治暴力，无视宪法和人民意志。当然，他没有否定全部共和党，强调了大部分主流共和党人的可合作性，希望进一步加强两党在反对特朗普主义上的共识与协作。事实上，许多如共和党保守派，比如联邦巡回法庭法官麦克·卢提格 （Michael Luttig）都曾声称特朗普主义对美国民主造成了明显而迫切的威胁。
除了针锋相对的言语，拜登此番演讲的时间地点也都耐人寻味。时间上，距离决定美国政治杠杆偏向的中期选举还有两个月，特朗普在共和党内仍具有影响力，民主党人还得继续塑造舆论，发起新一轮猛烈攻势。
在费城的这个地点选择上拜登也做足了功夫。
第一，费城独立厅是《独立宣言》签署之地，是美国政治平等与民主、体面与尊严之“魂”的光辉象征。拜登于此发表演讲批驳特朗普主义者对民主的亵渎行径，试图占据历史和道德制高点以影响中间选民。第二，宾夕法尼亚州将是选举季的重镇，数场重大比拼将在此展开。同时，宾州的极右翼州长候选人道格·马斯特利亚诺（Doug Mastriano）作为特朗普尝试扭转2020年选举结果行动和国会山事件的支持者，对民主党造成了较大威胁。因为州务卿由州长任命，而任何投票机制的改变必须通过州务卿的认证，这就给予了州长在该州如何举行2024年总统选举方面巨大的影响力。拜登于此发表演讲，多少有些“枪打出头鸟”、刹共和党气焰的意图。
02
特朗普及共和党人激烈反击
此番演讲过后，特朗普及其支持者当然不甘示弱，开始激情回怼。特朗普本人发文声称拜登指责他和他的MAGA支持者是国家威胁“一定是疯了”“应该有人和拜登解释说，MAGA有力地表达出’让美国重新强大’”“如果他不想让美国重新强大，他当然不应该继续代表美国”。
当地时间9月3日，特朗普在宾州的一个集会上再次公开回怼拜登“这是美国总统史上最恶毒、最可恶、最分裂性的一次演讲”“国家的敌人就是他”“我们才是试图拯救美国民主的人。国家威胁来自极左翼，而不是右翼”。
共和党中的重量级人物也因此事件纷纷公开抨击拜登。
众议院少数党领袖凯文·麦卡锡（Kevin McCarthy）发推特说“拜登总统选择分裂、贬低和贬损他的美国同僚，而不是团结国家去解决许多他制造出来的问题——仅仅因为他们不同意他的政策”。他呼吁拜登应该“为诽谤数千万美国人为法西斯分子而道歉”，并声称“在过去的两年中，拜登攻击了我们的民主。他的政策严重地损害了美国之魂，贬损了美国精神，背叛了美国人的信任”。
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主席罗娜·麦克丹尼尔（Ronna McDaniel）将拜登称为“让邻居们互相攻击的分裂首领（divider-in-chief）”。阿肯色州前州长迈克·赫卡比（Mike Huckabee）评论拜登演讲时称其为“仇恨演讲”。
许多保守派人士和评论员更是开始在拜登的演讲布景上做文章。福克斯新闻的凯莉·麦肯尼（Kayleigh McEnany）将此次布景称作“地狱般的红色背景”。俄亥俄州参议员候选人万斯（J.D.Vance）发文“我不敢相信这是一张真实的照片。它描绘了我们国家的总统，他在广播中谈论他的同胞，就好像他们是下水道的老鼠一样”。乔治亚州议员玛乔丽·泰勒·格林（Marjorie Taylor Greene）甚至将拜登比作希特勒。政治评论员蒂姆·杨（Tim Young）则含沙射影地将血红色的、军队驻扎的演讲背景同“法西斯”联系起来。
对此，左翼微软/国家广播公司执行制作人凯尔·格里芬（Kyle Griffin）回击说“如果你的关注点在于拜登总统的演讲背景，你就输了”。奥巴马政府住房和城市发展秘书朱利安·卡斯特罗(Julián Castro)的高级顾问索耶·哈克特 (Sawyer Hackett) 发文“拜登发表讲话，详细阐述了我们民主存在的威胁，而新闻媒体正紧紧抓住他的灯光不放……”。
03
美国两党政治斗争日趋白热
拜登此场演讲激发了民主党同共和党的口水战，拜登支持者和特朗普主义者互相指责对方为“国家威胁”，预示着美国两党政治斗争、美国社会极化的新高潮与新特点。
第一，迄今为止共和党与特朗普仍处于“强绑定”状态。正如拜登所承认的那样，今天的共和党仍然被特朗普所主导。此次演讲过后许多共和党人和保守派，包括党内身居要职者在内，都纷纷出来为特朗普“鸣不平”，由此可见。这一方面体现了特朗普在党内的持续影响力，也从侧面说明特朗普的MAGA主义一直到今天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融入成为共和党理念的一部分。即使拜登一再想将特朗普主义者同主流共和党人相分割，但是共和党无论从主动还是被动来讲都很难同特朗普“脱钩”。特朗普的“明星效应”和“MAGA主义”是共和党的一记响牌，同时特朗普主义者也在试图模糊MAGA共和党人同共和党的界限，扩大被民主党攻击的“受害群体”，通过“共同反对他者”拉拢更多共和党人。这一来一去，最终导致任何针对特朗普的斥责都会引发共和党内诸多不满，造成两党持久的相持。事实上，无论特朗普本人参选与否，特朗普主义的影响或将是长期存在的。
第二，当今的美国政治极化出现“新常态”，即不再只停留在经济、种族公平、执法、国际参与和气候变化等具体政策领域的分歧，而是上升至“美国核心价值观”的认知冲突——正如现在两党对“美国灵魂”的辩论与斗争。皮尤研究中心一项调查佐证了这一论点——自2016年以来两党对对方的敌意显著增加，尤其体现在政治道德方面，包括认为对方是狭隘的、不诚实的、不道德的、不理智的和懒惰的。这一现象的出现自然离不开由特朗普激发的众多争议。
第三，追根溯源究竟是什么加剧了美国的政治分裂？答案是复杂的。有人认为是经济、疫情、根深蒂固的文化、历史或是多元种族，还有人认为是特朗普、党派媒体、社交平台，更有人认为美国的两党制是美国政治分裂的根本原因。皮尤研究中心的研究表明，美国相对刻板的两党制将广泛的社会和政治辩论限制于两个主要战线，使得两党政治开始变成零和博弈，一方的收益本质上变成另一方的损失，这无疑扩大了一切分歧。
拜登总统虽然曾宣誓“为那些没有投票给我的人和那些投票给我的人一样努力付出”“结束美国这个妖魔化的时代”，也在此次费城演讲中强调自己“不只是红色美国或者蓝色美国，而是整个美国的总统”，但诸多评论都认为他这番具有高度贬损性的发言，不可能不对党派分裂的加剧产生影响，可谓“几波未平，一浪又起”。
中期选举即将到来，双方阵营都在加油使劲。几乎是一年以来第一次，拜登的支持率终于有所回升，加之民主党此前已取得一定的阶段性成果，包括在气候、医疗保健和税收方面的立法胜利，以及民众（尤其是女性选民）对共和党保守派控制下的最高法院终止宪法堕胎权的强烈反对情绪，或许给予了民主党人趁热打铁再次出击的动力。
但另一方面，经济和通胀的微调复苏是否能让选民满足仍然是个问号。根据《政客》（Politico）的中期选举预测，目前尚未有任何政党获得明确的压倒性优势，这预示着此次中期选举依然将是一场激烈的斗争。而这场斗争的结果也将进一步影响美国国内政治极化格局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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