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我是r&B双性恋团体口述史项目的老高。
从2016年开始，r&B开展了口述史的项目，希望记录下双/泛性恋者、多元情欲的生命故事。
在这里，我们仔细聆听每一位参与者的故事和想法并记录下来。每一个生命故事都有价值，我们希望能够将它们收集下来，成为守望相助的薪火。
口述史新专题：
男双/泛性恋的身份认同和恋爱角色。
第十个故事。
Hoad是一位顺性别男性泛性恋。他说认同自己是泛性恋者并没有一个特别的契机，更像是水到渠成。他曾经喜欢过一个女生，但由于校园生活中并没有关于性与性别多元的教育，Hoad也和很多人一样，通过浏览情色网站—网络性教育—来填补相关“知识”的空缺。也正是在浏览这类网站时，他发现自己对gay并不是很反感，而且对情色视频中的男女双方都会产生生理反应。虽然Hoad并没有过和跨性别者交往的经历，但他还是认同自己是泛性恋，如果将来遇到各方面都合得来的非二元性别的人，他还是会尝试交往，就像美剧《超感猎杀》中给Hoad带来了很深影响的一位双性恋角色的台词——“我爱你无关性别”。Hoad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看电视，主持人是一男一女，他问母亲：“ta们两个是夫妻吗？” 母亲否认了，这让Hoad感到很诧异，觉得“一男一女怎么可以公开露面但居然不是夫妻？“ 他不记得为何会有这样的疑问，只能说在很小的时候，关于性/别的社会规训就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Hoad也曾经想过自己是不是同性恋，通过独立的思考、建立独特的性别认知体系以及对LGBT活动的参与，他发现了一个不受界定的、比以往认知中更多元的世界，更让他坚定自己的泛性恋身份。比起“生来如此”的口号，Hoad更相信性取向光谱的理论。现在的他更觉得绝对的异性恋和同性恋反而是少数，大家真实的性向应该都是流动的，只是受到社会形态的制约，大部分人会被规训为异性恋而已。男女之间会有友情，亲密关系的缔结也不用简单局限在男女之间。
16年中旬到18年初那段时间，Hoad说自己处于一个“深柜”的状态，也是因为这样的状态，他会过于关注对自己隐私的保护。比如，即便使用线上交友软件，也完全回避个人信息。虽然身边会有人猜Hoad到底“是直是弯”，但在当时，他不曾做过明确回应。这样的“深柜”状态，也从另一方面导致了一段感情的破裂。时间到了18年初，Hoad因为失恋心情低落，就跟身边朋友出柜了。同时，Hoad也向父母展示了更真实的自己，只是在策略上更加委婉。明确自己对于“生育和组建家庭”的态度，是Hoad跟父母出柜的先决条件。他告诉父母，爱情不分性别，在结婚生子的问题上，Hoad表示如果有必要的话会去领养孩子，但自己肯定不会生育后代，因为现在人生很辛苦，他不想让一个新的生命来受苦，但如果有一些生命已经来到这个世上了，那么可以去领养ta。
Hoad还提到，在出柜时，他不太会用“专业名词”，只是会告诉对方：“我觉得在爱情里性别不重要。” 除非ta们主动提出LGBT相关的词语，比如有人问他：“你是不是双性恋？”，他才会正面回答说自己是“泛性恋”。
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是因为很多人并不了解这些对他们的日常生活而言相关性较低的词汇，知识的落差会造成很高的解释成本。也许对于行动、研究而言，概念的细化有很大的意义，但是在“下地”推广的过程中，这种过于细化的内容，对于没有接触过相关知识的多数人而言，其实会为信息的传播和性/别少数群体可见度的提升带来一定的麻烦。
关于理想的恋爱对象和恋爱角色，Hoad说虽然自我认同为泛性恋，有的时候还是不想找女朋友。因为生理性别带来的差异无法避免，比如说作为男生，对月经和由于月经周期造成的情绪波动并不了解。还有一些因为社会观念带来的不便，比如说平时和男生“开车”的时候，尺度大一点也没什么，但如果和女生聊到相关话题的时候，就需要注意一些话语会不会构成性骚扰。
虽然Hoad也喜欢过女生，但他觉得理想的恋爱对象需要和自己有比较高的绝对相关性，所以更倾向于和男性交往。虽然有这样的恋爱倾向，但是并不是绝对的，就像Hoad的自我调侃，他的状态更像是：“‘恐女’、‘厌男’、喜猫猫狗狗。”不过Hoad说他不会因为伴侣的生理性别而产生不同的恋爱期待，因为无论恋爱对象是何种性别，亲密关系就是亲密关系，是一种相互的东西，也是可以一种可以超越性别的存在。
聊到关于双/泛群体的污名时，Hoad认为类比同性恋群体在主流社会中的污名，双/泛群体在LGBT中也面临着类似的困境。有时候一小部分人的行为会为整个社群带来污名，也许有的人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但客观来讲，类似于“双/泛私生活混乱，感情不专一”的污名确实因ta们而起。其次，性少数群体内部也会存在分裂，比如说，女性气质对于Hoad而言不是一件坏事，可是在男同性恋群体中，表现出过多的女性气质会被戴上“母”的帽子，被放置在鄙视链底部。Hoad认为在当下的性别刻板印象面前，这种分裂与割席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他凭一己之力也没有办法去改变现状。Hoad说自己能做的，是让身边的人在为他贴上性取向的标签之前，首先了解作为一个独立个体且不会被某一种身份限制住的Hoad，如果有必要的话会告诉对方：“我不是直男也不是gay。” 在这样一个过程中，虽然一些人了解了Hoad的性/别身份，但另一些人的刻板印象也变得更加具象。Hoad说自己不是直男，一些人的反应就是“那你是gay”，还有人会因为Hoad表现出来的女性气质，直接问他：“那你是不是受”。Hoad说，ta们会把异性恋的划分当作公式套用在别的类型的亲密关系当中，如果不符合“男朋友”的阳刚特质，那你就只能在亲密关系中扮演女性角色。想要改变这样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文案 | 老高
排版 | Fili
封面图源：
© Jesse Draxler：https://www.jessedraxler.com/
文章图源：
1. https://www.freepik.com/free-vector/break-gender-norms-concept_8149546.htm#page=1&query=gender%20norms&position=2
2. http://lightgreyartlab.com/never-odd-or-even/
3. https://www.nylon.jp/blog/miri/?p=4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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