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我是r&B双性恋团体口述史项目的Mia。
从2016年开始，r&B开展了口述史的项目，希望记录下双/泛性恋者、多元情欲的生命故事。
在这里，我们仔细聆听每一位参与者的故事和想法并记录下来。每一个生命故事都有价值，我们希望能够将它们收集下来，成为守望相助的薪火。
Christopher，20岁，跨性别男性，泛性恋。
Chris说，从小他就不喜欢穿裙子，喜欢玩男孩子的玩具，两岁的时候有一次还和爸爸妈妈说：“我本来是有JJ的，只是被你们剪掉了。” Chris一直是男孩子的性格，小学的时候，会和班上女生一样，跟着潮流喜欢某个男生，也会因为女孩子害羞心动。 步入青春期之后，每次洗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乳房微微隆起，他都会厌恶地按自己的胸部，幻想通过这种方式把胸部按平。Chris初中时被一个喜欢的男生辱骂过，再加上由社会新闻中的男性所带来的负面印象，他逐渐不喜欢男性，并认为自己是个女同性恋。随着年龄的增长，Chris的性别焦虑愈发明显。他不喜欢自己那一头女生短发，排队时排在女生一队也感觉很别扭。Chris初三的时候，了解到了LGBT，然后才开始知道跨性别。Chris一开始并不知道拉拉里的t和跨性别的区别，因为他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群体，身边也没有见过和自己一样的人。所以在知道了跨性别后，他并没有明确地把自己划分为跨性别。他以为t都讨厌自己的女性身体，想要成为男生。直到某一次他和一个t因为这个吵起来，那个t说她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是女生，Chris才发现，自己好像和别的t不一样。 Chris的第一段恋爱是和一个顺性别拉拉，他觉得自己身处在一段拉拉的恋爱中，但他又总想认同自己为男性。他对自己的状态很困惑，但由于对方厌恶男性，他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生怕对方也讨厌自己。 后来，Chris开始浏览跨性别的贴吧，在b站上找ftm(female-to-male)的视频，Chris看到了很多和他一样的存在，他慢慢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感。
由于Chris一直以来的男性化打扮，他的父母开始渐渐怀疑他的性向，却没对他剪很短的短发过多干涉。 有一次，他爸爸对他说有什么事情，就跟父母讲，那个时候，Chris差点就要把“我喜欢女生”这句话脱口而出了，但还是没有好意思说出来。 Chris第一次出柜是在16岁，那天他和爸妈说好想把胸给切了，把子宫给切了，说着说着哭了出来，他觉得很委屈，自己明明是一个男生，为什么还要每天穿着勒得难受的束胸，还要每个月来姨妈，这不公平，他凭什么承受这些女性的痛苦。Chris的妈妈一开始不理解，以为他在闹脾气，Chris便百度了“性别焦虑”的词条给她看，妈妈看完后说：“原来是这样子啊，是我错怪你了。” Chris父母的态度是比较开明的，没有明确支持，也没有激烈地反对。
18岁时，Chris开始了激素治疗。他渴望让自己的声音变沉，长出胡子，面部更加男性化，他用的药叫十一酸，肌肉注射，三周一针，一针只需几十块钱。起初Chris的爸妈并不同意他用激素，认为这对身体不好，在发现Chris偷偷打针后他爸曾说：“如果你继续打针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但最后，父母还是渐渐接受了。Chris会开心地向妈妈展示自己长的小胡子，妈妈都会惊讶地怪叫：“哎呀你怎么长胡子啦！多不好看啊”。Chris觉得自己并没有必要改证，也能够接受自己有阴道，生殖器官并非某一性别所专属的，一个ftm的阴道也可以是一个男性的阴道，这与他认同自己是男性并没有冲突。 比起被当作一个“顺性别男性”，他更愿意被当作一名跨性别男性，一方面是他与天生的顺性别男性相比会自卑，更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并不想承受社会对男性的刻板印象和性别期待。「Christopher使用的“十一酸” , © Christopher」Chris加入了一些由跨性别男性组成的QQ群，构成这个社群的主要是00后。Chris觉得里面的性别二元刻板印象还是比较重的，里面很多人对性别认同、性别气质、性别表达、性倾向、性行为等概念的区分都不是很清楚，他们甚至还有“重跨群”，里面很多兄弟会瞧不起焦虑程度轻的兄弟，并且不理解他们不想激素或手术的行为。甚至有一些在性行为上能接受被插入的兄弟还会被他们认为是假跨，在背后议论纷纷。Chris说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鄙视链，认为他们需要多了解性别多元的观念。Chris的对象是一位跨性别女性。在他和对方交往的过程中，对方总觉得他不像个男的，仿佛他们俩在恋爱中的性别角色互换了。因为Chris常会闹脾气，内心很脆弱，总是对方关心和照顾他，但他却不懂得如何照顾对方。这个特质让他对象不是很满意， Chris也会很苦恼自己的这个“阴柔特质”，他希望自己能够让对象感到更有安全感。Chris性格比较内向，也常被人说：“男孩子要放开一点”、“你是男生就应该让着女生”、“男孩子要坚强一点”，他已经受够了这些性别刻板印象，凭什么我是男的就一定要让着女生？Chris当过攻也当过受，在性生活里。当攻的时候，Chris会更有支配的感觉，偏向于自己为对方服务，让对方获得性快感，而自己生理上并没有快感；当受的时候比较能够享受生理快感，也会想让对方插入（但因为双方激素的缘故而生理条件上不允许），所以主要还是靠口和手。在没有接触跨性别圈子前，Chris完全不能接受被插入的行为，他觉得这样很羞耻。但在他接触mtf并第一次喜欢上一个跨性别女性后，或许是因为爱屋及乌，他开始能够接受了。随着在微信社群的更多接触以及了解了性别多元文化的观念后，他知道了性别认同与性行为并没有关联，并能够坦然接受这样的行为了。Chris说，在激素后感觉自己变弯了，很多兄弟都有相同的情况，但Chris不抗拒这样的变化，觉得顺其自然就好了，而且发现自己开始能够被一些ftm所吸引。
#采访后记
和Chris的采访过程拉的很长，其间也会有很多想法上的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他一直在做自己。
做自己实际上是一件很难事情，也不是完全将自己封闭在茧房里，这样只会让人际关系变得冷漠以及共情能力降低。然而太在乎他者的存在，又会迷失自己的方向。
其实人生始终都在找一种恰好的平衡，维持和恋人、和自己的关系。
P.S. Chris记录了自己的激素过程和变化，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点击【阅读原文】。
封面图源：《女人就是女人》电影截图。该电影由孙明希执导，于2019年上映，以香港跨性别者生存境遇为题材，导演、主角大多是跨性别者。图1: https://www.moscasdecolores.com/en/lesbian-slang-collection/tomboy/
图2: www.bhcfe.org/event/bhcfe-transcendence-transgender-support-group-4/.png图3: baike.baidu.com/item/%E6%80%A7%E5%88%AB%E4%B8%8D%E5%AE%89?fromtitle=%E6%80%A7%E5%88%AB%E7%84%A6%E8%99%91&fromid=4638646微信公众号改版了，有的小伙伴可能会延迟收到我们的消息。如果想第一时间收到r&B的消息，不错过我们的活动和文章，可以把我们设为星标，谢谢！也欢迎添加小助手“muzhijie13”，加入双/泛微信社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