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 | 他拥有“充满魔力与想象力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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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umTower West Theat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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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吴腾波在《边城》中饰演黄狗及其他角色，因着“充满魔力与想象力的身体”，被导演视为面试候选人中的礼物，导演露丝喜欢亲切地喊他波波，他也是全剧的形体指导。

波波是剧组中年龄最小的演员，研究生刚刚毕业，无论是对《边城》和《湘行散记》的文本理解，还是对导演工作方法的观察，他都充满了独立思考的敏锐，而于其非常详细的排练过程描述中，我们可以进一步看到从文本到舞台的创造过程，以及在排练初期那些不断探索中的无限可能和无限乐趣。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和其他演员一样，波波也提到了这个剧组演员之间真诚、纯粹的工作氛围，并用“虔诚”来形容大家的态度，而这种对专业和职业的虔敬，对于刚刚毕业的波波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濡染。

以下是波波的自述：

采访、整理：树儿

摄影：蔡园、三洛

海淀阑尾、谢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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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上学时我读过沈从文的《湘行散记》，非常喜欢，但我一直以为那个就是《边城》，所以当看到《边城》要排成舞台剧的时候我还在想，里边都是很多独立的短篇，怎么排啊。

《湘行散记》中的很多故事都围绕着河边码头发生，关于一些小人物。我还读过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里边也有非常多发生在码头的故事，无论是上流社会还是底层人民，或者是船员，都长期生活在河流上，码头上有一种客店，用隔板一间一间隔开，旅客可以在那里寻欢作乐，等客人下岸之后，客店就变成一座爱情博物馆，留下一些你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比如假牙、戒指、眼镜框、信、项链等。

读《湘行散记》的时候我也产生同样的感受，里边也有非常多码头，住的房间也是隔了一层木板。前几天我还读了《柏子》，主人公是一个歌手，在船上唱歌，到了岸上就踩着沙滩的泥印去找等他的女子，让我特别感动的是，他不会去计算这两个月在船上得来的钱花费在这些地方值不值得，他快乐，所以就付出了。每次分开的时候那位女子也非常记挂他，有一个画面是他把她扛在身上，女子就在他身上拍他，拍到他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女子打开，是一个送给她的桂花油，是他从上游河湾处买的时髦东西，这些让我感觉跟《霍乱时期的爱情》有非常共性的东西，一种底层人之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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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招募演员的时候，一个朋友推荐我投简历，一开始我觉得是一部环境式音乐话剧，对我的专业来说有点远，算了。他让我试试看，因为他做过露丝导演的翻译，说她的排法不是传统的那种，不是让你去贴合某个角色，而是通过挖掘你身上的潜质来创造一个角色，说她像个女巫，这个很吸引我，那可以试试，而且《湘行散记》对我影响很深，沈从文先生的文字很美，很敏感，很细腻。

朋友说导演像女巫，其实是说一个人捕捉艺术的敏锐直觉，以及突破语言壁垒看穿演员和角色的能力。做艺术家必须有巫的特质，不然就不会把一个无的东西变成有，表演就是巫术，所以我能get到他说的女巫的意思，对导演很好奇。

面试的时候她看了我的两个台词片段，说从简历看到我在肢体方面比较擅长，就让我即兴创造一个狗的表演，我就做了一些展示，看的过程她全程狂笑，我不知道是外国人笑点有点特殊还是喜欢我的表演，甚至有点摸不着头脑。

面试结束后没几个小时执行制作人雪莹就给我打电话，但是因为我有另一个戏，所以需要考虑一下。雪莹就给我发她和执行导演何叶的聊天记录，大概意思是说她和露丝导演都认为我是所有面试者中的一个礼物，很惊喜，如果我愿意相信导演的话，一定会是一个亮点，当然他们还是尊重我的选择。对于演员来说，这样的文字好像有一种被发现、被坚定的选择的感召力，所以后来我就选择了《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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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刚开始的时候，我有点激动和好奇，当一个东西从无到有的时候，很多东西都在试，就会带来很多新鲜感和可能性，我们也都尽量爆发自己的能量。

对我来说比较好玩的比如有老船夫讲故事，现在演出的时候老船夫是拿着那种专门制作的纸片人在讲，但最开始练习的时候我们是在排练厅里找东西，用即兴抄来的卫生纸、塑料袋等来讲，或者找到一座白色的小雕塑来代表白塔，这种物品的妙用对我来说非常好玩，我非常喜欢在排练过程中随手可得的一些东西通过一种很诗意的方式表现出来。

还有一件好玩的事时排练的时候我们五个人围成一个圆圈，进到圈内就变成角色，在圈外的人就是演员，这个圈像结界一样。比如说某一场戏爷爷和大佬在圈里演的时候，我们其他三个演员虽不参与具体的戏剧情境，但是会在排练厅这个空间里制造声音，产生意外，这个意外不是文本里的，但是演员需要接受，这样就会产生碰撞和反应，比较好玩。

还有一点是对态度的训练，因为剧本除了人物的台词还有很多叙述的文字，导演会把这些文字分给各个角色，让我们带着视角去读。这样的话，同一句话，十个人读就会有十个角度、十种态度，就会带来不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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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认可导演的艺术直觉，大部分时候会觉得跟她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对于小说她能看到的轮廓和我看到的形象是大致接近的，所以比较信任她。

但是最终的呈现在一些细节上与我看的小说是有距离的，比如船总顺顺这个角色，在小说中他是靠自己的能力和权威才得到这么多的，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非常体恤平民。读原著的时候什么东西最打动我？是人与人之间那种微妙的交流，顺顺的儿子大佬去世以后，他确实很怪老船夫，但是老船夫还是经常来他家门口转，他也看出来了，老船夫的难以启齿他也能立马get到，也知道老船夫的不容易，不能去责备他，所以就说咱们那件事儿别提了，还请爷爷喝了烧酒。我觉得那个东西非常戳中国人的心思。但是现在的版本里没有这些细节，而且把顺顺变成了“恶人”，所以我觉得蛮可惜的。

还有一点我不太满足的是结尾对黄狗的处理。这个版本最大的改变之一就是加入了黄狗的视角，并让演员来扮演狗，这的确区分了与小说、电影的不同，因为是剧场，所以可以让演员来扮演狗，这个点非常好，它相当于沈从文本人的视角，说出了很多角色不能说出的东西，现在海报突出了黄狗这一点也非常棒，但是黄狗在前半部分那么密集地出现，老船夫去世后却莫名其妙就没有了。

我觉得老船夫去世后翠翠不应该说话，她就应该一直成为那个角色，不用跳出来再做叙述者，她作为叙述者讲的很多话可以让狗或者旁边的人说，她只需说最后一句“那个人也许明天回来，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好，这样有助于观众入戏。最后翠翠站在那里唱歌，可以有狗陪着，让狗成为从头到尾的亲历者，见证和陪伴翠翠，这是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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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参与这样的话剧，算是我在话剧行业的首秀，与我合作的几位演员起了很好的范式，他们都很认真，一点都不油，你像嘉龙哥他们在这个行业都十多年了，他们每天那么早就到了，我们每天吃饭的时候聊的内容都是关于戏的，玩笑也是关于戏的，没有太多与戏无关的事情。

飞哥（李腾飞）也是，非常敬业，有的时候头天晚上已经很累了，第二天想晚到一点都不敢，大家都很尊重导演，说几点到就几点到，没有一点油，所以是一个很虔诚的剧组，这个是我真实感受到的，也是印象非常强的一点。我们在学校里都很容易变油，但是他们真的是非常值得尊重的戏剧人，我由内而外地尊敬他们，在这个行业里守护着那种很真诚、很纯粹的东西，跟他们在一起之后我也会很尊重整个排练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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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楼西戏剧｜演出日历

北京

11月3日-11月5日   北京鼓楼西剧场

11月10日—19日 北京鼓楼西剧场

	●《一只猿的报告》
11月14日—15日 北京老舍剧场

11月30日-12月3日 北京鼓楼西剧场

12月8日—12月10日  北京鼓楼西剧场

12月20日-12月23日  北京鼓楼剧场

2023.12.28——2024.1.1 北京鼓楼西剧场

2024年1月11日-1月14日 北京鼓楼西剧场

 

上海

	●《一只猿的报告》
12月7日—15日 上海宛平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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