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再出道，偶像成了“回锅肉”，是为何？
第2497期文化产业评论
第三季《明日之子》一改前两季的风格，不仅改选拔男歌手为女歌手，更是出新设置“Start”与“Restart”两个赛道。“Restart”赛道是为了已经进入娱乐圈却想再次参加选秀节目的选手而设置，这些选手用行内话来说，就是“回锅肉”。实际上，从2017年末《偶像练习生》重燃偶像选秀战火以来，“回锅肉”的现象就如影随形，讨论也一直没有停止。那么，为什么“回锅肉”受到选秀节目的青睐？其中又折射出中国偶像产业的哪些泡沫呢？
作者 | 冰果
来源 | 文化产业评论
正文共计3582字 | 预计阅读时间11分钟
近日，持续三季的音乐偶像选拔节目明日之子开启女生季，改选拔男歌手为选拔女歌手，引发不小的关注。不仅如此，为了与前两季有更加明显的区别，本季节目更是取消了此前“盛世独秀”“盛世魔音”“盛世美颜”等区分特质的赛道设置，改为“Start”与“Restart”两个赛道，两组选手同时接受星推官的考核，以获得星级的多少来决定是否能留在舞台上，以及去到哪个教室。
显而易见，Start赛道提供给希望通过选秀进入娱乐圈的素人，而Restart赛道这是为了已经进入娱乐圈却想再次参加选秀节目的选手而设置，这些选手用行内话来说，就是“回锅肉”。实际上，从2017年末《偶像练习生》重燃偶像选秀战火以来，“回锅肉”的现象就如影随形，而关于曾经出道过的选手重回选秀舞台的争议也从未停止。在这种情况下，能直白的为这一群体设置专属赛道的明日之子着实引人瞩目。对此，企鹅影视高级副总裁马延琨表示：“有非常多艺人一直活跃在这个市场，可市场给她们的机会却很少。我们希望在《明日之子》第三季能够专门辟一个赛道给这些重新出发的选手。”
这个机会，给到了BY2。BY2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组合，早在2007年，她们通过参加马来西亚的“卧虎藏龙”选秀比赛获得亚军，从而签约海蝶音乐出道。尽管拥有《我知道》《爱丫爱丫》这样流传度较广的作品，姐妹俩的知名度却一直不算太高，而在过去的十年里，内地娱乐圈尚未形成关于“偶像”的完整概念，因此对于BY2到底是歌手还是偶像，谁也无法准确定义。
2018年，BY2与海蝶公司合约期满，成立了个人工作室。而在此之前的几年年，姐妹俩双双遭遇了人生低谷，姐姐Yumi说：那几年是人生的大考题，身边信任的人背叛了你。妹妹Miko则坦言：给人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为了摆脱事业与爱情带来的双重打击，BY2选择重新出发。于是，带着一张大家似曾相识却又感到陌生的面孔，姐妹俩来到了明日之子，成为Restart赛道中上的一份“回锅肉”。
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们成功了，凭借一首重编的《DNA》中精彩的唱跳表演，BY2赢得了观众的好评，尽管没能拿到最高的六星，这个曾经以甜美可爱为特点的组合，依然成为了当下观众心中实力派的代表。而她们“想在舞台上绽放光芒，不到黄河永不罢休。”的信念也让导师大为动容。孟美岐甚至为她们感动的留下了泪水，直言对她们十分敬佩，同时又带着几分心疼，敬佩的是她们在舞台上的感染力，心疼的是她们出道多年后重新站上舞台被大众审视的这种压力。
曾经在韩国以宇宙少女组合出道，却在组合里表现平平没能大火的孟美岐，在回国参加《创造101》之后以冠军的成绩重新出道，终于获得了大众的认可与支持。也许是相似的“回锅肉”经历触动了孟美岐，而事实上BY2姐妹也并非第一次“回锅”参加选秀节目。2012年，BY2以新加坡代表队选手的身份参加东方卫视歌唱选秀节目《声动亚洲》；2015年，又以嘉宾选手的身份参加了浙江卫视音乐养成励志真人秀节目《青春练习生》。
究竟偶像为何频繁“回锅”，市场又为何屡屡被“再出道”的选手感动，是观众的口味真的难以捉摸，还是偶像选秀本身存在问题？
选秀市场突然爆火，
“新品”供应链断裂，“旧货”来救场
选秀节目一直有，只是近年特别多。2018年爱奇艺独播综艺节目《偶像练习生》爆火，带动内地娱乐掀起“偶像元年”的浪潮，随之腾讯视频推出了《创造101》，优酷推出了《以团之名》。今年，种种限制偶像节目的政策也并未阻挡平台“造星”的热情，稍作修整之后《青春有你》和《创造营2019》两档节目依然顺利播出，而目前据悉，腾讯《创造》系列已经在筹备第三季的节目。短短不到两年间，就有400余人参加选秀节目，纵使中国是人口大国，但我们真的拥有这么多具备选秀水平的练习生吗？
△乐华娱乐CEO杜华接受采访时称艺人的培养周期在3~4年左右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是否定的，在几档选秀节目里，尽管不乏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练习生，却也有很多没有练习过唱跳等偶像必备技能，就匆忙被送来参赛，希望能赶上偶像这一波热度的选手。
△在《明日之子》节目中自诩“划水怪”的女孩
就像演员选拔比的是演技，歌手选拔比的是唱功，偶像选拔自然也有一定的度量衡。这个度量衡就应该是舞台实力，诚然，一些在长相和性格上有天生优势的人即便唱跳功底不行，也可以凭借人格魅力在舞台上赢得观众的喜爱，但理论上来说，唱跳实力、表情管理以及表现力就应该是大家对一个偶像进行实力判断的标准。很显然，对于这个标准而言，有过长期唱跳经历，甚至已经有很多舞台经验的已出道选手来说，是非常占优势的。而对于观众而言，相比于实力平平令人失望的“新品”，“旧货”带来的精彩表演更符合他们观看选秀节目的心理预期。带着实力进组，就成为了“回锅肉”重返选秀赛场的一张硬核门票。
△对BY2实力表示认可的网络评论
“回锅肉”自带粉丝与话题，
是综艺节目的天然流量
另外，观众对于再出道选手的关注与认可，也是选秀节目向“回锅肉”敞开大门的重要原因。从《偶像练习生》里C位出道的蔡徐坤，到《创造101》里的前两名孟美岐、吴宣仪，《以团之名》人气冠军选手赵品霖，《青春有你》第一名李汶翰，再到新鲜出炉的《创造营2019》中的第一名周震南，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回炉重造”的参赛选手。再出道选手仿佛有一种天然的魔力，他们自带粉丝与流量，其中的佼佼者可以在选秀节目中一路领跑，直到赢取最终的胜利。
对于粉丝来说，喜欢的偶像长时间没有作品的等待十分难熬，选秀节目不仅给了偶像一个重登舞台的机会，更是给了粉丝一个能在舞台上看到他们的机会。自己的偶像没有放弃偶像梦想，而是再一次选择挑战舞台，这份决心与勇气就足够打动她们。这时候，义无反顾的支持偶像重获新生，为他的未来争取更好的机会变成了粉丝的不二选择，而通过陪伴偶像“再出道”的过程，也能让粉丝在竞争中重燃斗志，是典型“陪伴成长型”粉群构建的方式。
△原Swin成员蔡徐坤讲述参加《偶像练习生》的原因
而对于普通观众来说，曾经出道过的艺人或多或少都会在大家心中留下一个记忆点。这个记忆点或许是“青春的回忆”，或许是“这个人我听说过”的熟悉感，记忆或许残缺模糊，但都可以构成观众选择去看看这位艺人近况的理由。这种心态，大概就是像一个对古典音乐不了解的人，如果在音乐会中能够听到一两句自己熟悉的旋律，其观感就会胜于听一整场陌生的曲目。
△微博上有关BY2引发“回忆杀”的讨论
选秀节目说到底还是综艺节目，让观众pick练习生的前提是要有观众观看这档节目。“回锅肉”们比起素人新人来说有一定的知名度，粉丝们愿意花时间与精力送偶像重新出道，而路人也好奇记忆中的已出道选手是否今非昔比，这样自带流量和热度的“回锅肉”，自然选秀节目会对他们敞开大门。
中国偶像产业的泡沫
纵使已出道选手“回炉重造”有种种原因，而节目也愿意为了话题度对他们青眼有加，关于“回锅肉”与新人同台选秀的争议也从未停止。事实上大量“回锅肉”的出现，反映的正是中国偶像产业尚未成熟的一面。高瀚宇在2008年通过选秀节目作为Hit-5成员出道，11年后，他作为《创造营2019》的踢馆选手重返赛场并展现出了让全体导师惊叹的舞台实力。在最终挑战周震南失败后高瀚宇坦言自己不遗憾，称自己只是希望能够看到中国最强男团的诞生。
△高瀚宇在《创造营2019》上讲述自己的经历
十年前的选秀节目无法造就中国第一男子组合，十年后能够做到吗？
未必。
不同于日韩拥有成熟的练习生培养体系与标准的偶像概念，在内地娱乐圈里，“偶像”的定位十分模糊，《偶像练习生》的爆火引发了大家对于“偶像元年”的期待，然而通过这档节目出道的NINEPERCENT男团显然也没有成为万众期待的“中国第一男子组合”。2018年4月节目结束后至今一年多以来，NINEPERCENT只出过一张专辑，举办了一场巡演，团综迟迟没有定档，而9位成员的最后一次合体公演还是在2018年11月的微博之夜上。
△无限延期的团综《百分九少年》，如今仍未播出
综艺节目只管选秀不管运营，而观众的注意力似乎也在一档节目结束之后转向了另一档节目。这边历经千辛万苦“成团出道”的偶像们可能也想不到自己面对的会是“出道即巅峰”的境地。
内地娱乐圈缺少偶像赛道，在《偶像练习生》爆火之后，爱奇艺与腾讯都试图为偶像生存提供专业打歌平台。率先动作的爱奇艺《音乐公告牌》标榜“权威打榜机制+MV级别定制舞台”，企图填补中国音乐产业在打歌上的空白，却在播出12期后宣布第一季结束，目前再无消息。相比之下，腾讯推出依托QQ音乐、酷狗音乐与酷我音乐三大音乐平台的“由你音乐榜”，显得更有“底气”，然而却仍在第一季结束后没有续播的迹象，终究也没能抗动“中国偶像打歌节目”的大旗。
△韩国六大打歌节目及播出时间
由此可见，中国的“偶像元年”远未到来，选秀综艺的火热更像是对于注意力经济与粉丝经济的收割，而“回锅肉”赢得认可恰好印证了偶像市场存量不足、“劣旧币”扰乱市场机制的现状。不难想象，随着这一波选秀浪潮停息，打鸡血的粉丝满足了“送爱豆出道”的求胜心，吃瓜的群众满足了“pick小哥哥小姐姐”的好奇心，那些下了综艺通稿的“偶像们”很可能面临着再一次失去舞台、失去工作的境地。
下一个十年，又会有哪些偶像会变成“回锅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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