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电视剧上限40集」，我有话说
第2569期文化产业评论
广电总局关于电视剧剧集上限40集的调研，引发了一系列讨论，比如量化究竟能不能根治“注水”？有一组频繁出现在各大讨论平台的数据列举：《小欢喜》49集；《亲爱的，热爱的》41集；《延禧攻略》70集；《都挺好》46集；《琅琊榜》54集……看起来，量化似乎并不能根治“注水”，就像单一一次的吃药并不能根治一种长期病症一样。然而，问题不是那么简单……
作者｜袁舒莹
来源｜文化产业评论
正文共计3135字 | 预计阅读时间8分钟
关于电视剧剧集上限40集的调研，不如在关注“40”这个定量之前，先将关注的重点转移到“集”这个概念。
电视剧的剧集是基本售卖单位，也就是说，集数越多，结算时的收益就会相应的有所提高。
（美）黛娜·阿普尔顿（Dina Appleton），（美）丹尼尔·扬科利维兹（Daniel Yankelevits）的《好莱坞怎样谈生意》里提到城堡石娱乐公司（Castle Rock）的电视剧产品《单身汉》（美国情景喜剧，由NBC电视台播放），因为集数不到一百，在吸引买家的兴趣上的确产生了一些困难。（注释1：（美）黛娜·阿普尔顿（Dina Appleton），（美）丹尼尔·扬科利维兹（Daniel Yankelevits）著. 好莱坞怎样谈生意[M].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6.07.81.）
然而，除了电视剧集的数量这个探讨问题以外，他们依然强调了诸如《老友记》《人人都爱雷蒙德》等爆款作品的市场意义。
电视剧的集数是一个进入售卖市场考量的量化条件，广电总局的作用是时刻把控在市场之上的这个“度”，“度”对应“量”，是一个合理的能够相互作用的单位系统，因此40集的电视剧上限，应当是针对着电视剧市场某些“量”的把控而产生的应对举措。
△图片来源：清华大学教授、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尹鸿于2019年3月26日在北京“春推会”上所作《中国电视剧产业发展报告2019》
所以考量的问题应该聚集在：“量”是否真的出了问题？“量”的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上限40集，并不能简单的等同于电视剧内容上的情节压缩
先仔细审视和思考，电视剧上限40集，究竟会带来什么。
第一，缩小了单一电视剧产品的体量，市场更新会相应加速。
这无疑是一个对内容生产商进行项目扩张的信号。试想，如果政策推行的一段时期，所有的电视剧上台的时间都会缩短，从前需要约35天时间进行一个产品周期的播放，现在只需要约20天的时长，导致政策推行期内，会产生大量短周期项目。
随之而来，小体量的内容生产商上场的机会明显增多，有了更多舞台，随后更多的生产商涌入，他们有了以内容进行竞争的发声机会。
据《2018年中国电视剧产业报告》，2017年中国电视剧市场，生产完成并获准发行的国产电视剧数量为313部，共计13475集，是2011年以来新低。可见增加电视剧市场产量和活力是一个必须重视和思考的问题。（注释2：百度百科：2018年中国电视剧产业报告.网址:https://baike.baidu.com/item/2018中国电视剧产业报告/22464431）
对市场来说，流动和更新是一个永恒主题，增加流动和更新无论怎么说，都是增加活力的选项。
第二，会带动单一产品对于自我质量的深化。
上场更新的速率增加，单一产品的周期相应缩短。
怎么在更加有限的时间空间内争取更大的注意力，是所有电视剧项目在立项时必须考量的。
能够留给爆款的空间越来越少，也许反而是爆款的催生剂。毕竟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进行全方位的卖点呈现，是一个事关叙事技巧、上场次序等等多方位影响的产物。下一个《长安十二时辰》需要如何呈现下一个张小敬，下一个《亲爱的，热爱的》怎么发展出另一种“糖”。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更新频率增加，市场得到爆款的机会也会相应增加，对单一产品来说，上限40集也会带来内容本身的质量升级。
上限40，限的是什么？
根据2017年及2018年的电视剧市场表现情况来看，从《人民的名义》《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到2018年的《延禧攻略》，如果再加上2019年的《长安十二时辰》，呈现出了一个自2017年以来爆款作品渐少的市场趋势。
爆款不常有，说明内容时代其实很缺乏能够打动人的内容。从一个方面来说，爆款不常有，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能够出现爆款的市场留白还有很多。上限40总归要围绕市场来进行，那么上限40究竟限的是什么。
第一，限制作品的拉长和硬抻。那些“剧本只有40集，但是拍出来却有82集”的作品至少可以腾出一半的赘余时间，让给那些等待上场机会的其他作品。（注释3：吴子牛语。载刘鹏云：《<贞观长歌>回应争议 导演:艺术加工有道理》,《北京晨报》2007年2月3日.）
第二，限大体量电视剧项目的垄断式圈钱。电视剧项目的立项势必要考虑小体量的投入，因此原本要投入两倍到三倍的资本，现在可以分流出一大半用于其他项目的开发，市场创新机遇将会瞬间增大。
第三，简易压缩，直接了当，将成为新一批电视剧作品的创作节奏，恰好符合当今的话语方式，简易直接，以及碎片化的时代特征。那些简洁明了的产品卖点将被快速跑出，爆款话题将被直接抛出，能够迎合受众进行全网络的大讨论将会更快速直接的出现。
如果纵览近些年广电总局颁发的相关禁令，2011年“限广令”，2010年实施“限播令”“限古令”“限娱令”，广电总局的限制条件不断出现，因此上限40不过是今日调控之手段，今日40，来日自然也会顺应新环境进行放宽或调整，甚或放还电视剧自由创作的长度。然而不管是何种禁令，至少都是一种应对当今颓废和萎靡态势的尝试。换句话说，任何一种不以内容根本为转移的生产和制作，或者任何一种渐渐远离内容根本而走近资本和“水分”的生产和制作，都是一种通向颓废和萎靡的道路，上限40和其他禁令一起，所能做的不过是尽力调控。
我们当前所能做的就是一切创作探究到受众的根本所需，那些能够引起全民探讨的话题剧目，必定是在内容上说出了观众当下所想，这些当下的观众需求，就是创作应当始终关切的根本所在。
换句话说，观众对于“注水”，尚且能够用进度条抵抗，然而关于全民探讨的话题，关于电视剧市场能否打到观众的中心，还是应该尽可能的不断增加创新尝试的机会，让更多的多元创作上场，一时的上限40，可能会换来舞台上更新内容加速和迭代。观众期待爆款，然而观众观剧总时间有限，电视剧市场期待流动、迭代、创新的活跃尝试。
上限40，跟上注意力时代的节奏。
这是一个注意力经济必须被强调的时代。
市场的关注度已经是一种稀缺资源，或者说市场的注意力经济应该成为一种可供良性循环的流动资源。
注意力经济，“维基百科（在线）这样解释”：“人类能够把注意力集中在信息处理上的能力有限，即注意力有限，而世界上的信息无限。形成一种类似经济学的有限资源与无限欲望的价值关系，甚至比实际货币的影响更宏大，关系到该企业或个人的收益成败，所以称为注意力经济。”（注释4：程忠良著. “互联网+”时代出版业发展路径研究[M]. 合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出版社, 2016.05.19：）
至少当前上限40，整个市场会不得不重新增速流动。让观众的关注视野流动起来，也让市场资源流动起来，让那些边角的资源和原创价值资本都流动起来，上限40至少是一种能够激发电视剧市场创作边界重新活跃的尝试。
至于上限40会不会有讲不完故事的担忧？人生原本就是讲不完的。所有的舞台都只能呈现它所要关注的那一瞬间最灿烂的高光时刻。根据编剧创作的原则，那些高光时刻即为“冰山一角”，或者根据人们观剧的内在心理，电视剧应当是他们最想说的话所能够表达的那一个尖端。
结语
量化也许并不能够根治“注水”，一次吃药也不能治愈一种长期病症，但限制的目的如果是为了盘活，限制的结果能够注入更多血液，稀缺资源被重新扬起，边角的创新潜能终于可以排队入场，那么也许上限40就有它新的意义。
“明星版”《雷雨》的导演陈薪伊说她对《雷雨》的理解是：“宇宙并没有一个智慧的上帝或主宰，大约应是本剧的主旨”。（注释5：见“明星版”《雷雨》演出说明书）
如果注定要出现，就让它出现。总之创作是不止的，关于“量”是否应该被限，“量”应该被限在什么地方，都会成为一个随着市场而不断自我更新的问题，有待每一步新变之后的应对和解答。
-END-
今日互动
你看过的“40集+”电视剧“注水”了吗？
//主题阅读//
//推荐阅读//
点击“阅读原文” 报名北大官方文旅培训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