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异情——个人认知的集体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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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是抗疫的工具，理性是制胜的法宝。
昔日的硕士研究生郎宇杰在米兰读博士已经三年有余，从2020年开始，他经历了米兰乃至意大利抗疫过程中的各种波折。作为浸没其中的一个个体，他并非是完全被动的。随着全球抗疫的进程以及病毒不断的变异，他的思考和认知也在不断提高，如今我发现他快成这方面的专家了。
抗疫是一个国家、社会和个人协动的漫长过程，挺过去，也许一种新的文明将诞生。
苏丹 写于2022年1月9日
抗疫异情——个人认知的集体胜利
郎宇杰
这场2020年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审视着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体健康，心智和心态。时至今日已将近两年，这场疫情仍旧反反复复地侵扰着看似正常稳定的生活。封城，隔离离我们似乎不是很遥远。所谓“后疫情”的概念现在看起来似乎根本不存在，因为全球化的今日任何一个国家都很难独善其身，全球化下人口流动无法被绝对地限制，一个国家更没有办法“闭关锁国”地毫无来往。这一次的新冠病毒相比2003年的非典来的更为持久凶猛且难以控制，传播范围也更为广泛。2003年北京非典疫情的经历使得我们国内的应对策略有了心理准备，以致从疫情爆发之后，政府高效的抗疫措施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快地控制了疫情蔓延，尤其火神山、雷神山这样的快速医疗空间项目落成堪称奇迹。
清华艺博“窗口2020——疫情时期图像档案展”
《14号隔离点》 作者：葛宇路
时间：2020年4月1日 地点：上海
然而，疫情的对抗是场持久战。病毒的自私性导致其不断自我复制寻找新宿主，也随着人体的免疫系统不断优化而变异。从英国的阿尔法（Alpha）到南非的贝塔（Beta）再到现在第五代印度的德尔塔（Delta）和第六代南非的奥密克戎（Omicron）。全球化影响下的不确定性无法准确有效地评估疫情走势，各国防疫政策也有差异很大。不过不管怎样，对于每一个个体而言，建立在理性认知、科学防疫之上首先对自己健康全面负责，管理好自己以致不影响别人就是共同抗疫。动态清零的防疫政策在财力物力人力各个方面的付出成本极大，事实证明站在全体公民的视角是相对有效的。可以说民众被保护得很好，好到或多或少忽略对病毒和疫情的更新了解。因为在病毒不断变异的当下，医学也没用十足充分地把握解释不断变化的病毒。目前轻症确诊还是需要自身免疫力的提高战胜病毒。那么在这种没有必胜武器情况下，如果个体都不对自身健康以及病毒清晰了解，那就真的上了病毒的“当”，也逐渐丧失了被动抵御的盔甲。
疫情的认知
我们对于疫情的了解多来自媒体新闻上的报道，意大利日新增十几万，法国日新增破二十万，美国累积确诊超五千万等等。这些惊人的新增数字往往形成我们对于疫情严重与否的直接判断，然而这些数字的意义是为了让我们产生惧怕还是为了我们客观准确地呈现疫情状况，这还需要我们更全面地了解疫情数据的价值与意义。
今年早些时候在意大利疫苗开始施打初期，我看到过意大利媒体的一则新闻说：不打疫苗的每个人都会感染上新冠病毒。那时候就在想“难道当所有人都感染过后就达到真正群体免疫了嘛？”，每每想到这里或多或少有些骇人听闻，因为对于健康弱势群体，尤其是有基础病的老弱病残很可能就很难全身而退。而到年末的现在，现实的情况比恐惧的假设更为糟糕。如今欧洲新增感染的病例中，有超50%的新确诊病例都是接种过一针以上新冠疫苗的。而且这些数字还是限于接受统计的数字，只包含去国家授权的检测机构检测到的病例数，不包括居家隔离自愈或未做核酸检测和不知道自己感染的人群。这样看来，如果只看新增数字，那么这个新增数字没有上限，直至全部人感染。那么其他关于疫情的数据还有哪些可以参考来判断疫情的程度呢？这里根据选取一些概念。
新增感染人数是最直接看到的阳性确诊数量，往往检测次数和阳性率被忽视。阳性确诊数字作为分子数，检测数量作为分母数，比起新增数字阳性感染率更能直接体现社群中的感染比例。以意大利为例，2022年1月1日的检测次数是875777次，阳性的检测次数是92044，阳性率为10.5%。相比一个月前2021年12月1日的数据来看，检测次数555202，阳性次数12714，阳性率2.3%。疫情明显严重了，因为圣诞和元旦节假期的放假，人口流动增加，还有奥密克戎（Omicron）的加持，最终阳性率一个月间隔提高了5倍以上。但是如果我们对比前年冬季疫情的数据，以2020年11月17日数据来看，检测次数214187，阳性次数34655，阳性率为16.2%。可以看到今年冬季疫情比前年还好一点，可能因为疫苗或者更为严格的防疫政策。当然这项监测数据不是唯一标准，一定程度我们可以将其作为参考值来判断疫情走势。
R0值指基本再生数（Basic reproduction number）。R0值是决定传染病内在传播率的最重要参数，是指没有干预的情况下，平均一个患者可以传染的人数。R0值越大反映病毒繁殖速度更快。R0值为1时，传染力维持，病源会持续存在。当R0值小于1时，传染力减弱，病源逐渐消失。大于1则流行病传播力增强。以英国毒株Alpha为例，R0值超过5，可以说传染力相当强。
Rt值指有效再生数或叫传染指数（Effective reproductive number）。在疫情传染后期，群体出现有抵抗力的人口时，Rt值可以估算一定时间内病毒传播给人的能力。Rt值看的是趋势，反映未来几天病毒的传播能力。该数值是作为意大利防疫政策针对封城等级的参考值，意大利卫生部2021年3月修正的疫情防控标准，当某一大区Rt值高于1.25时，该区域进入红区封锁城市。对比于阳性率呈现的区域确诊人口比例，R0值和Rt值则可以判断病毒传播速度走势，小于1则说明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以此作为防疫参考数据反馈到政策上是弹性的，欧洲防疫政策随着疫情趋势时而紧缩时而放宽。
在没有特效药和有效治疗手段的时期，接种疫苗无疑是预防新冠病毒的必然选择。而且通过疫苗达到群体免疫的理论也一直在学界讨论着，钟南山院士也提过理论上疫苗接种率达到83%已达群体免疫。群体免疫是当一个社区中的大多数人对一种传染病有免疫力时，就会发生群体免疫保护机制，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接触患有这种疾病的人而不会被传染生病。当然这是理论模型，随着病毒的变异、各国防疫政策以及疫苗有效率的影响，疫苗也并不是百分百的保护。目前中国已施打数量28.8亿剂次，接种率在86%，意大利已施打疫苗数量1.14亿，占接种人口比例75.4%。法国74%。德国71.6%。英国70.8%。美国62.3%。
疫情相关数据还有很多，这里不是论证分析如何评估疫情的真实情况，因为在不断变化的病毒面前，疫情的真实情况受到了很多因素制约，比如政府政策，民众观念等等。这些不同角度数据的了解可以作为我们民众对疫情严重程度判断的相对参考，与其比较数字大小，还可以看看比例，趋势和防疫指数等等。理性认知疫情从数据开始。
病毒的认知
Covid-19新冠病毒。在疫情爆发初期病毒名字的确定就产生过认知偏差。当年欧洲爆发的西班牙大流感，其源头也不是来自西班牙。那个年代没有从科学角度认知这个从战争中传播开来的病毒，因此“倒霉的”西班牙背了锅。而这次疫情初期，在很短的时间里中国就准确研究出来了病毒的基因序列并共享给世卫组织，确定为和SARS相似的冠状病毒。
COVID-19是一种急性呼吸道综合征冠状病毒引发的传染病，主要就是通过呼吸道感染和飞沫传播，所以眼鼻口成为个体防疫的重点保护器官。在封闭的空间中，空气中悬浮较长时间的气溶胶更容易传播。感染的潜伏期通常为1至14天，甚至更长。感染后出现的症状有发热、咳嗽、呼吸急促和嗅觉味觉丧失，而很多感染者还表现为无症状。因此这个病毒难以控制的一点就是潜伏，在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确诊了或确诊过。在确诊之后，因个体身体免疫力抗体的情况不同，轻症患者由阳转阴的时间也不等，平均在21天左右转阴。这里的免疫力抗体是由于感染免疫系统生成的蛋白质，帮助抗击病毒。类型主要分为短期抗体IgM和长期抗体IgG。因此，病毒含量和抗体含量是相互参照的关系，这个概念对于检测很重要。因为当病毒在体内爆发初期，抗体含量也是激增的时期，短期抗体先作用，达到峰值后下降并伴随长期抗体产生。短期抗体周期从产生到小时大概1个月，而长期抗体可达3个月至半年。几乎所有疫苗的功能都是激发免疫系统产生抗体，因此，一定程度上打疫苗和感染康复者是一样的体内拥有抗体保护。轻症康复后并无明确的后遗症，也没有明确证据表明康复者会复阳的可能性，过度的担心反而会焦虑。
可以说抗体是对抗病毒的直接武器，而当下疫苗的作用也是刺激人体体内产生抗体。如今主要检测新冠病毒的方式是RT-PCR（荧光逆转录聚合酶链式反应），通过呼吸道鼻拭子和咽拭子的体液采样，检测结果Ct值（循环阈值）是透过对病毒基因的不断放大来检测病毒的轮次筛查。Ct值越高代表病毒含量较少，国际上大部分的标准是40。当Ct值大于等于40定义为阴性，35到40部分国家定义为弱阳性，30以下确诊为强阳性。核酸检测是定性检测，RT-PCR检测没有办法量化体内病毒存量，只能通过循环阈值检测出相对的有无。而血检的抗体测试可以辅助了解体内病毒含量，因为血检中的抗体是可以量化为数据标准的。以欧洲为例，大部分国家IgM短期抗体标准值为1，IgM小于1为阴性，大于1为阳性。IgG长期抗体的标准值为7。定量辅助定性的双检测是目前主流判断确诊患者的技术方法，抗体变化的量化追踪可以判断确诊患者的康复时期。
如此对于病毒的认知呈现了病毒与抗体之间博弈的清晰关系，这是判断自己的健康与否的重要指标。就算身在海外意外确诊，也不需要慌张。对于病毒的认知可以通过定性定量的检测结果了解康复程度来减缓焦虑的紧张情绪。以意大利检测方式为例，如果出现症状，感觉可能是感染新冠了，可以到住宅就近药房购买自测检测盒，10分钟可自查结果。确诊后需要自主居家隔离；如果觉得自测盒敏感度不高，还可以到定点药房，药师可以进行核酸快速测试，半个小时可出检测结果报告，药师会对阴性开具72小时有效Green Pass绿码；为了得到准确的检测结果，指定实验室可提供RT-PCR核酸检测，出具检测报告需要至少4个小时。国内几乎都是由医院进行RT-PCR技术实验室检测，检测技术随着日发成熟，做核酸的价格也逐渐降低。作为没有任何医学背景的普通感染者来说，病毒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传播速度。病毒的认知让我们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减缓焦虑自愈地更快。
政策的认知
国家层面的抗疫政策是存在差异的，全球人口流动如此发达的今日，防疫的重点偏向于境外输入管理的严苛。由于疫情的起起伏伏，境外航班的班次也多多少少。因为入境航班新增病例的多少，各个航班随时面临熔断的风险。单次航班阳性确诊5到9例，入境当周算起到第四周开始熔断两周航班或增加“控制客座率”；阳性确诊达到10例及以上，下一班航班开始熔断四周；阳性确诊达到30例，当周即可熔断，暂停航班四周。首先政策上，从交通工具方面就减少了海外国人回国的选择。
首先准备的是机票，根据不同国家的航班情况，机票主要分为直飞和转机两种。不同航空公司对于回国人员的政策也不大相同，比如荷兰航空强烈要求“康复者”6个月内不要回国，官方客服表示航班有理由拒载。无直飞航班国家可转机一次回国，有直飞航班国家不能转机回国，这与使领馆的健康码申请关联。中国驻各个国家使领馆将对所有回国人员进行健康审核，也就是健康码的审核。使领馆要求归国人员需做航班行前双检测：核酸检测和抗体血检，均达到阴性便可以获得绿码。对于打过非灭活疫苗的人员，增加N蛋白的抗体检测，阴性才可以通过，N蛋白的抗体检测阳性意味着曾经感染过。对于曾经感染过的“康复者”条件更为苛刻，需要首先进行相隔24小时的两次核酸检测，然后需要肺部CT或X光片检测结果无异常，最后行前48小时核酸血检双检测。均达标方可通过拿到绿码。如果是转机航班回国，那么转机国家需要增加一次48小时内双检测阴性，方可拿到转机国家健康码绿码。层层的检测为的是每个人的健康，也为了减少人口流动带来的入境传染。
随着冬季疫情的严重，这些回国流程政策也在变得更为苛刻。即使是这样，入境人员还是有确诊阳性的患者，这些确诊患者感染的途径有很多：可能是潜伏期长，也可能是机场或飞机上密闭空间感染，也有可能是落地后感染等等。回国前的准备已经是政策上一层层筛查，严格的流程检查着病毒，更审视亲历者心态。
国内各个口岸的防疫审查非常严格，首先针对海关码的申请资料进行分流。对于主观疑似或者有症状的人将会安排在机场进行核酸血检双检测，然后直接被120转送到医院进行医学观察，转送路上有专门防疫人员跟随消毒脚印。医学观察为期三天，三天内连续两天进行核酸血检双检测。四次检测报告中核酸鼻拭子咽拭子的ORF1ab基因和N基因的四项数据均为阴性，方可转送至酒店进行集中隔离。若报告中有一项存在阳性或弱阳性，即可转送到公共卫生中心进行医学治疗。医学治疗首先进行核酸血检便检尿检等等多项检测，治疗周期结束进行连续两次核酸检测，一次本院检测一次CDC（疾控中心）专业核酸检测均为阴性方可转送至酒店进行14天集中隔离。隔离期结束再次进行核酸检测阴性可安排为期7天的社区检测，社区检测期间自行去定点医院进行核酸检测并每日体温上报。社区检测期满后再次进行7天的健康检测。各个城市的政策有所差异，但基本期限都差不多。
经过以上层层入境后的筛查之后，安全接触隔离的入境者方可申请地方健康码。地方健康码与国家政务信息平台数据连接，以北京为例，持48小时核酸和北京健康宝方可进京。健康码对接了铁路数据平台以及公安部个人身份证数据平台，健康宝异常将直接影响购票。大数据的应用将对疫情的管理效率发挥到极致。在这样的政策下面，境外回国人员是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审视。
酒店集中隔离餐食，郎宇杰拍摄
抗疫异情——积极的自由
疫情的差异体现在新冠病毒的“自私”扩张和人为抗疫的利他行为。看到“圆桌派”里尹烨说过，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在于人可以用无私的“人性”，去克制基因的自私性。疫情之下，真利他体现在防疫人员的艰辛付出，体现在民众积极配合筛查的隔离，体现在一个国家以人为本并不计成本地付出。疫情之下，如果个体认知无法具身感受相对客观的疫情，病毒或是政策，心理上是很难做好准备的。我们需要做好准备。自由经常是疫情所能讨论的话题，隔离往往被认为等同于限制自由。赛亚柏林在论自由里提到积极自由和消极自由的概念，约束自己的自律通向自由。我想 “积极的自由”可以用来表达防疫政策下的个体意识的集体胜利，当生命安全比没有约束的自由重要时，管制的自由是为了通向更高的自由，这不就是我们当下疫情所要面对的嘛。还记得2020年意大利疫情爆发时候，贝加莫报纸每天报道的新冠死亡讣告。感叹生命如此的脆弱，我更认同短暂的限制带来的长远的自由，生命诚可贵。至少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健康负责，那么不影响别人就是共同抗疫。而终会有一天，疫情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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