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实地说,2022年是我感到被益微青年(EV)的工作量和外界的动荡深深欺骗的一年。”
大家好,我是糖豆。憋了半个月,我终于弃掉想要把文章写得承上启下、既往开来的脑回路,真实一点吧。如实地说,2022年是我感到被益微青年(EV)的工作量和外界的动荡深深欺骗的一年。当年初规划了2022的事情后,我就在盘点哪个月我可以摸摸鱼了。每次全力冲刺后,我总乐观地觉得下一个月或下下个月我就可以轻松了,可现实总是将规划推翻。这篇文章并非2022年EV的全貌,我仅是EV里的一员,但我依然想和你分享我亲身经历的EV的这一年。“五一集训营是线上办还是线下办?”益微乡村夏令营行动项目组在4月对这个问题争吵了一周。最后,我万万没想到,他们会选择最难的一条路——三线并进:能到成都的志愿者,参与线下的营会培训;因疫情不能来线下参与的志愿者,参与线上培训;推进乡村夏令营培训师成长计划(简称培训师计划或TOT),召集回10多位老志愿者一起线下培训并后期在不同城市进行一日营,让线上参与的志愿者有更完整、丰富、真实的夏令营体验。一是三条主线的推进,无疑要将EV的人力发挥到极致,我们能做到吗?就说我自己,才刚坐上品牌传播的岗位,还未配合过营会传播现在就要被拉出去独挡一面了,我真的着实害怕。二是我知道这样的形式对志愿者们好、对夏令营的效果更好,但疫情下的志愿者们真的想要这样吗?可是当我看到项目总监晓雯在线上培训结束时,因心疼和感动于项目组和志愿者背后那份不易的坚持而哽咽落泪;当我在看到线下营会中志愿者们交流时、学习时的星星眼,他们对彼此的热情和信任;当我听到某个月捐伙伴来线下观摩时,说出她被震撼到了、她被点燃到了;当我看到老志愿者快速被集结起来到成都投入支持,再次学习如何培训;我终于理解到项目组伙伴们的这个决定。疫情虽是一个未知的状态,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要竭尽全力支持志愿者们。如果未来发现明明我们可以做到,却没去做,那种遗憾真的是让人很痛心的,更重要的是——这个支持的过程本身其实就是EV通过乡村夏令营来支持青年成长的过程。 “我们队最大的问题就是营地”
6月中旬开始,大学生志愿者们陆续进入考试周,临近7月,已经有些团队出发在做夏令营了,可是览月支教队的负责人杨杨还在联系团委、社区、学校匹配营地。往年的营地因疫情暂停了夏令营,这段时间她天天都在写小作文,一遍一遍地向首次联系到相关方们介绍团队和确认信息,期待得到支持。已经联系了23个单位了,得到的基本是不确定或联系其他学校的回复。疫情的反复、学校通知暂停期末考让大家提前离校、队员的退出、营地的不确定等,让杨杨陷入困境。她常常和负责营地匹配的项目组凤梨同步近况:真的没什么办法了,这个营地又拒绝我们了,那个营地又有一点希望了。凤梨安慰杨杨:“别慌,再给项目组的老杨、紧紧一点时间,要相信他们。”很开心的是,7月,杨杨与另一个志愿者团队互换后营地后,览月支教队营地匹配成功。我问杨杨:“在找营地的过程中,你有没有想过放弃,最后为什么没有放弃?”她说,她想过以及也定下了放弃的时间,如果在队员们在最迟离校时间的前两天,依然匹配不了营地,今年就放弃。但在这个时间之前,都要全力以赴。她说,她是队里的负责人之一,队长因特殊原因后期只能做线上支持,为了稳定大家的心,她不想放弃;去年他们队伍也做了夏令营,但因疫情中止了,这次夏令营的背后相当于有大家两年的准备,她不想放弃;虽然困难,但是背后有团队们、有家人、有益微行动项目组等人支持,她不想放弃。发现两个队伍的营地很近后
在休息日时,杨杨他们去到47号团队的营地玩耍
览月支教队的营地是一个匹配成功的例子,但现实并非都是这样劳有所获。有些团队始终在争取,也始终没有放弃,但今年就是有些队伍没有成功出队或者出队后被迫遣返。 对自主性和对与志愿者关系的反思
8月,EV全体全职抽出了一周去云南游学。这次,我们采用了共创的方式,参考了群岛大学“把一座城市变成一所学校”的案例,将全部伙伴分成两组,每组自主设定学习主题、目标、行程,总统筹强子设计集体的参访活动。虽然大部分的内容都由小组自主设计,但在最后一天,我们两个小组共同感受并表达出了“愤怒”:
为什么强子作为总统筹可以悠闲地逛街游玩、清晨去看日出、晚上去喝精酿?为什么明明是游学,我们却要一直很紧张地、马不停蹄地“学”,而没有多少“游”?白天两个小组都要围绕主题进行探访、晚上益微行动项目组要开志愿者培训会议、我们整体要开游学会议,现在还要在房间里苦逼地准备晚上的分享,这不就是换了个地方办公吗?强子也表达出他的委屈:我并没有给大家限定标准,你们为什么没有“敢游”呢?愤怒也是有收获的,诚实的表达让我们意识到自主的安排不代表“主体性”就可以发挥,影响“主体性”的因素可能与意识、权力、能力、环境等诸多因素有关……那天我们决定减少分享成果的准备时间,利用剩余不多的时间放松的感受一下大理的自然风光。会后,我们小组迅速基于现有的内容做出最简便的表达形式,比如PPT不做了,用Ipad写出了三句我们小组关于新老大理人在大理的选择和生活状态——是包容而非交融, 是选择而非逃避, 是躺斜而非躺平。那天下午,我们两个小组,去到洱海边玩了个痛快。我们骑行、摆拍、吹海风、唱歌、作诗,那一刻的大家,是真的很放松、很享受游学。晚上的成果分享,两个小组展示得各有特色,整体上我们都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做了尽可能充分的表达。与同在大理游学的理事钱老师师徒相遇
那天他们还特意留出时间参加我们的游学成果分享会
而今年项目组开展的乡村夏令营行动研究里,关于大学生无法发挥主体性的讨论也与前面的愤怒不谋而合:现在大部分志愿者疲于参与一次一次的培训,完成一件一件的任务,自主性和创造力被严重挤压。有队长反馈到:“EV需要填的表和培训太多了,感觉强度和压力很大。大学生也很累的。”项目组的“无微不至”、“啰嗦到泛滥”,总是希望志愿者可以做好所有的准备,总想给予大家用得上的知识、技能,让一些志愿者觉得不是自己去做乡村夏令营了,而是在为EV做EV想要的夏令营。我们不得不反思,标准化的夏令营课程真的是支持志愿者参与乡村的最佳方式吗?只有志愿者经过高强度的专业培训后,设计出来的课程才能让乡村儿童受益吗?如何与志愿者建立更有自主性的关系?如何让志愿者自发去尝试,而非被EV提供的标准化的经验推着走?而游学的反思也用于2023年志愿者团队第三轮选拔培训中,当看到志愿者们对这个案例的欣喜,听到志愿者说自己最想学习的时候是遇到困难的时候,也让我感觉到:只要走在正确的方向上,那些弯路也是有价值的。 延期的论坛
我没有参与过EV的论坛,即使我为了写出招募文已经向总干事强子和论坛总统筹哈子了解到了这次论坛好在哪、为什么能支持夏令营领域的从业者们坚定信心、勇敢创路,但其实我总担心疫情下,这些努力会付之东流,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论坛真的可以有这么好的效果。同时我也还是很忐忑我成为了传播负责人。虽然总统筹哈子有6年营会、论坛传播经验,过程中能够给到我支持,但是论坛传播是一个我没有直接接触过的领域诶。我给自己打鸡血,就把这次论坛作为我想做一场婚礼总负责人的磨炼历程吧——我与每一个协作、交流的人好好沟通并达成结果的过程,就是我在迁移场景来磨炼能力。担心终成现实,原定于9月底的论坛,因成都疫情延迟到了10月底。参会者招募和筛选,重新再来一次;嘉宾邀请,重新再来一次;嘉宾变了,物料再来购买一次;有嘉宾临时来不了了,紧急寻找可以救场的嘉宾……甚至在论坛开始两天前,我们的场地方被通知需要向另一个部门报备,不然难以举办论坛。当晚,我们又多线推进,重新看场地、配合场地方积极沟通、想预案措施等。会不会很累,会不会很崩溃?会,但好像这些泪水与汗水,背后是生出了一朵朵的花的。论坛回顾视频
共同成就的我的成长
今年我在网上听到蛮多“我不怕累、不怕苦,我怕的是没有希望”之类的话,我觉得他们已经很厉害了,因为我觉得自己是个又怕累、又怕苦、又怕没有希望的人。 可是这一年,为什么我能跟着EV一起做了好多的事呢?后来我发现,这来自于这一年被那么多EV的朋友们持续激发着,这些朋友来自于EV的团队、来自于背后那一个个与EV有关的人和支持EV的人:有风哥将自己拥有的筹备线下活动的经验在EV小伙伴的好奇下和盘托出;他们让我意识到,即使在再不可确定的未来,EV都是一份关系,关系是流动的不是固化的,是相互羁绊的不是孤芳自赏的。如果有一天,EV这个组织真的不存在了,但在一步一个脚印里那些聚集的关系网络、凝聚起来的人,那些记得的人们可以让EV不倒,成为BV、CV……
益微青年十周年:用相信和柔软,改变这个世界
曾经的我以为,我需要完美的团队、完善的流程、更好的资源,曾经的我以为改变是至上而下的。可是,在这一年里,我渐渐发现世界的纷繁复杂,环境的不尽人意,我想要的东西需要自己去创造、去争取,这个世界没有完美。曾经的我觉得要学习更高阶的技能、做更高阶的事才有意义,比如当做着项目里私戳一个个人、寄出一份份快递等琐碎的、容易习得和被取代的事务性工作时,我总是很痛苦,不知道有多少意义,能学到多少东西。但是,在这一年中,当我亲身经历和见证了一个个事情从提出到最终落地做成后,我愈加发现,有些版块的工作是在社会上更有“含金量”是事实,但是那些琐碎的事务性工作对一件事的最终能否达成也是至关重要的。很多时候,魔鬼就是出在这些细节里。我减少了崇拜权威、希望改变就是从上而下、“我没有多少力量”等想法,而是开始更侧重于去解决问题。即使我是在团队里再容易被替代的人,都可以为了达成更好的团队结果而去推动他人,甚至于向这个项目的设计者去提出我觉得可以更好的方式。能和你分享出我心中的EV的2022,我感到很骄傲和自豪。这一年,正如年终总结会里票数最多的便签——“这是一场充满了不确定、挑战、危机,但又令人振奋的旅程”。
这一年,我们陪伴和见证了1164位大学生志愿者的成长,5137位乡村儿童的快乐假期,66场真挚对话的乡村夏令营,157场触摸乡土的乡潮青年行动,在艰难的2022走过了小心翼翼又成果丰硕的一年。
这一年,我即使被EV的工作量给欺骗了,即使说了N次“去他的”,但是现在回想起这个过程,却是美好的。
而我,本着做个快乐的人的原则,仍将在“减负”“更快乐地工作”的路上继续探索。毕竟,谁不喜欢在做着喜欢的工作的同时,偶尔还能多休息下、快乐地摸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