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陈词：会飞的照片（散文诗三章）
会飞的照片（散文诗三章）
文 / 陈词
一
我从心灵摘下一片树叶，把那张照片镶进最细的纹络，长了一只翅膀的树叶把清明漂给我。漂，飘。一半是水一半是空气。风把柳絮吹出洁白。
思念在根部摇摆摇摆，就是不出来。辽河喝着雨水漂、飘。
会飞的照片，漂，飘，贴着树根给出的岸。一滴露，擦亮照片上那个人的眼。
当辽河在入海口吐口鲜血：红海滩。柳絮就把候鸟都染白了，像一万条绷带，漂、飘。会飞的照片想要落在一只柔软的掌心，或就此像一片泡沫卷进海。
船解开细雨。谁的手在慢慢升帆，会飞的照片能落吗。
鸟鸣把辽河挤瘦了，河弯的荷接过柳的接力棒静静在脸上描白，会飞的照片能落进荷的镜框吗。辽河喝着雨水漂、飘，什么时候倒流。
二
会飞的照片盖上牧马人沉睡的脸，牧马人的梦会幸福吗。他闲置在草滩上的马车一直不肯换一辆轿车。梦里他喝着一百年前的辽河烧酒，千杯不醉。他的嘴被那年清明的雨滋润。
会飞的照片带着风来，风盖上牧马人沉睡的脸。会飞的照片只是落下脚，把看过的，又看一遍。借着沉睡的酒，牧马人用风语马语花语河语荷语鸟语荷语谈吐的香气，把会飞的照片灌醉了。摇摇摆摆像风筝在辽河上空翻跟头。白云落了，雨滴落了，柳絮落落又升，草滩那匹雪白，发出马嘶。是否想起当年骑在背上款款而落的她。老马害羞地挤进羊群。辽河喝着雨水漂、飘，把回忆嚼淡了。
照片飞过了，闻了香，看了白，把辽河拉直了直接看到入海。会飞的照片还要眷顾哪里。
三
我从心灵摘下一片树叶，把那张照片镶进最细的纹络。现在我又想把这会飞的照片，挂在牧马人的耳朵上，好让会飞的照片不急着飞，尽量把牧马人的梦话听进心里。牧马人可能没有梦话，但在梦里，会飞的照片就不愿落。每个梦里都有你，都会有这张照片。牧马人有时沉睡得太久了，来不及登岸，就吃老马剩下的苞谷。路过的舵手看不过了，给他扔下几尾辽河鲤。他不说感谢，只是呆呆地举起左手，掌心闪着盐，复举右手，掌心一根火柴。清明是潮湿的点不着，清明是雨纷纷的，半根火柴就能点着。让辽河发水，水淹草滩。
会飞的照片不飞了，牧马人投河了。辽河想哭，找不到理由。
老马攀上柳树，带走天下柳絮，仰脸，白云千载空悠悠。
（2017-3-10沈阳鑫丰国际）
作者简介：陈词，本名陈驰
辽宁广播电视台电视剧编剧、制片人。1984年开始文学创作，出版散文集、诗集《读懂一个梦》等20部。编剧兼制片影视剧百部（集），19集电视连续剧《凤凰起舞》（编剧、执行制片人）获辽宁省“五个一”工程奖，散文《悄悄流过》获冰心儿童文学奖。电影剧本《鸟声依依》获上海全国剧本征集第二名，2007年中国电影出版社出版。
1991年加入辽宁省作家协会，辽宁延安文艺学会副主席、中国散文诗作家协会副主席。
责任编辑：河汉女 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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