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歌：昆都伦河‖老沉
心中的歌：昆都伦河
昔日枯河风沙狂
如今两岸花如海
欣喜老树挂新枝
惊问春燕何处来
犹识儿少罗雀处
柳絮杨花遮头白
韶华已逝随风去
一江绿水入梦来
小时候，没有故乡的概念，并不懂得什么东西值得一生的眷恋与牵挂。长大后，才知道故乡总有一种情结的寄托，或是门前的一颗老树，或是房脊上的一缕炊烟，或是一条蜿蜒的小河……而我却钟情于故乡的那条河：昆都伦河。因为它给予我许多童年的欢乐与记忆，使我深深的眷恋与牵挂，成为一种情结的寄托。
从我记事起，昆都伦河就已干涸。因为上游的阴山口修建了水库，将其断流。河床的两侧垒起了石坝，而西侧的石坝下，仍有断断续续、零零星星的小溪与沼潭。溪水的草丛里隐藏着小鱼小虾。后来，这些小溪与沼潭也风干了，河床上裸露着石块与砂砾。
河的西岸，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林的西边是包钢厂区。河的东岸是一片低矮的树丛，长得稀稀落落。树丛旁是星星点点的农田，种有糜谷。农田外面属于城区，昆都伦河则是市区与厂区的分界线。
每到春季，这里的风特别大，风裹挟着砂石，呼啸而来，吹打在脸上就会感觉到隐隐的疼。干涸的河床上流动着尘沙。细小的砂砾簌簌作响，如同涌动薄纱，带着沙沙的哨声。风大的时候，漫天昏黄，刮得满脸沙土，鼻孔，耳蜗，嘴角，衣袖，都是沙尘。遍野的小草却在疾风的肆虐下，抖动着盎然的生机。这时候，河西岸的树林中，榆树的枝桠上结满了嫩绿的树荚，诱惑着孩子们攀爬折枝。桃李也争芳吐蕊，一丛丛，一簇簇，绽放在树枝上。那红艳艳，白皑皑，粉灼灼的色彩，晕染得童心的浪漫，于是顽皮地攀爬到树上摇晃着树枝，花瓣纷纷飘落成阵阵的胭脂雨，看着，笑着，完全不懂得美丽也需要呵护，更不懂如何欣赏。后来读到林黛玉的葬花诗时，常常想起那摇落的胭脂雨，感觉总是涩涩的。
这里的春天来得晚，去得也快，总被夏天的炎日驱逐。河的两岸，野草疯长。扑蝴蝶，逮蚂蚱，追黄雀，河边的野地成了孩童的游乐场。那时鸟儿特别多，如鹡鸰，黄雀，麻雀，燕子，啄木鸟，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堂的野鸟散布丛树中，草窠里。七八月份，这里进入雨季。雨大的时候，水库开始泄洪，昆都伦河才有了河的模样，也暴露出它那凶悍的本性。汹汹涌涌的河水，湍急而浑浊，冲刷两岸，横扫肆虐。洪峰过后，河床上出现三五的人群在寻找从水库里冲下的鱼。河道的低洼处，常常会滞留出一潭潭死水，成了孩童游泳戏水的地方。
那时的冬天，雪特别大，鹅毛似的雪花漫天飞舞，铺天盖地。厚厚的绒雪将河堤的原野遮掩得严严实实，成群的鸟从山里飞来，纷纷落在树丛上。只要扫出一块雪地，露出地面，就有许多鸟纷纷落下来觅拾草籽。那是的我们，就会找出秸秆盖帘，栓上细细的马尾丝扣，再撒些稻谷米粒，诱捕鸟儿，常常收获不小。可惜，我们并不懂得珍惜鸟类，童年的嬉乐往往变成一场对鸟类的无情杀戮。如今，已见不到儿时那繁多的鸟类了。
童年的快乐，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淡去。眼里的那条河依旧枯干，枯干得令人麻木。记得有一首歌，其中有一句歌词唱道“滚滚的昆都伦河……”，初听时是一阵惊喜，继而是麻木，因为眼里的昆都伦河依旧是光秃秃的干涸。也许，诗人眼中的景象与他内心的意象不同。他所看到花朵上的露珠，反映到内心而形成的意象却泪珠，所以才有了“感时花溅泪”的表述。“滚滚”一词，可能出自诗人的意象吧！我总觉得给人以一种面对现实的失落感。每当我看到南方那江河的碧波荡漾，总不免想起家乡的那条干枯的河，心中充满了渴望与畅想。总不免一声感慨：古老的昆都伦河啊，我期盼着你，你却期盼着雨！
2008年，昆都伦河迎来了新生。几百米宽、十几里长的河道重新改造。裸露的河床铺上厚厚的混泥土，橡胶堤坝沿河而上，次第横亘，层层叠瀑。于是，河水满灌，浩浩汤汤，碧波荡漾。河东岸的开阔地，也辟成十几里长的宽阔的绿化带，景观带。林荫曲径，亭榭回廊，广布其间；花坛草坪，芳林佳木，遍植其上；广场墀台，华庭翠盖，星罗棋布。于是，燕子来了，水鸥来了，山雀也来了，就连那林立高耸的楼房也来凑趣，耸立一旁，高处观景。往昔那连片的、低矮的住宅区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现代都市的高楼大厦。昆都伦河宛如一条绿色的彩带萦绕在这些高楼身边，成为这座城市的一张靓丽的名片，成为这座城市的绚丽的景观。昔日的荒芜之地，如今成为消闲与观光的好去处。
清晨，漫步在古老的昆都伦河畔，望着那碧波涟漪的春水，沐浴着水面吹来的徐徐清风，目送着那翩翩飞舞的鸥雁，心旷神驰，耳畔就会回荡着那首老歌“滚滚的昆都伦河……”
再看看那广场上的轻歌曼舞：大妈们扭着律动的莲花步，身着迷彩服的徐娘们跳着欢快的水兵舞，年轻的俊男靓女们旋转着缠绵的交际舞，那欢快氛围令人感染。
漫步在林荫道上，两旁山楂树，梨树，桃树，刺玫树等，更是绚烂：黄灿灿的刺玫挂满树冠，白皑皑的山楂花开满枝桠，红晕晕的桃花迎风抖动……这里的春天早已被斑斓的色彩所晕染。
以前读到《诗经》里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萍”诗句，总会产生一些臆想。因为这座城市的蒙语蕴意就是“有鹿的地方”，而阴山岩画上的麋鹿、黄羊，也印证了这一点。远古时期，这里水草丰美，动物麋集。昆都伦河很可能是一条碧波荡漾的美丽的河。只是气候的变迁使它枯萎了，上游水库的拦截使它断流。如今，它在人的干预与改造下变得丰满了。
其实，一条河的变迁与记忆，不仅仅是那河的本身，更多是它记录与见证了一段历史，也见证与记录着一个村庄、一座城市的渐变，乃至一个时代的变化。
昆都伦河变美了，与它情牵的城市也变美了，眷恋这条河的我，则为之陶醉。因为，那条河是我的钟情，是我眷恋家乡的情结寄托，也是我心中的歌：昆都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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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诗人：《作家诗人名录》第八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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