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月菊】 打“贸易战”特朗普能如愿以偿吗？

中美经贸博弈不应当是“零和游戏”，合作才能共赢。相信，中美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爆发大规模贸易战导致的恶果。只要中国保持战略定力，坚决予以应对，中美双方最终会回到谈判桌上。

自3月23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白宫正式签署对华贸易备忘录，中美“贸易战”大幕正在徐徐拉开。

事实上，自特朗普以鹰派三剑客组阁贸易团队以来，就预示着美国对华贸易政策趋向“强硬”。执掌白宫国家贸易委员会的纳瓦罗，是“鹰派中的鹰派”，他的“贸易平衡观”深深影响着特朗普的贸易政策走向。商务部长罗斯与钢铁行业利益纠葛在一起，享有“美国贸易沙皇”之称的贸易代表莱特希泽也长期为钢企"代言"打官司，还是日美贸易战的主要参与者，由此我们就不难理解特朗普为何剑指钢铁产业了。“三剑客”贸易团队预示着中美贸易之间必有一战，只不过是由于美国国内及国际的种种因素，拉长了特朗普抛出另一只靴子的时间罢了。

历史经验证明，“贸易战”没有赢家，何况在已进入深度全球化时代的今天。那么，特朗普政府为何不惜自损“八千”，也要执意“杀敌一千”呢？

从贸易本身也是最直观的原因来看，特朗普首先向中国鸣枪的目的是要消除贸易逆差，实现“平衡贸易”。我们知道，特朗普新政府的贸易执政理念由“自由贸易”转向了“公平贸易”。“公平贸易”理念使美国对贸易赤字更加敏感，并把解决贸易失衡问题作为其贸易施政的首选。然而，特朗普上台后，经过几次与中国面对面的博弈与较量，虽收获了“百日计划”和2535亿美元的大单，但2017年美国对华贸易的逆差却不降反升，超过3750亿美元，占其贸易逆差总额的接近一半。巨额的贸易逆差与特朗普政府的“公平贸易”理念格格不入，因此，必须尽快解决。

然而，中美之间关系的“症结”似乎不仅贸易失衡这么简单，因为自上世纪80年代后期以来，中美之间的贸易逆差问题就一直存在，到1999年，美对华贸易逆差占比就超过其贸易逆差总额的四分之一。此后的将近二十年时间里，中美之间贸易摩擦虽时有发生，但如此高调挥舞“贸易战”大棒，且涉及金额达600亿美元的尚属首次。究其原因主要是由于中美关系进入了“质变期”，使中国在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曙光初现之际，再度面临“修昔底德陷阱”，中国已经被特朗普的团队视为最具威胁、最有挑战性的对手。 2017年底美国公布的首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把中国称为美国的竞争对手，称中国试图挑战美国的地位，并威胁到美国的繁荣与安全。因此，美国打贸易牌的深层次愿意是试图通过打“贸易战”方式，打乱中国复兴的脚步，遏制中国的快速发展。

另外，特朗普也意图打“贸易保护牌”向选民拉票，因为即将到来的5月，是美国中期选举投票的密集期。把特朗普送进白宫的大部分选民来自美国传统制造业富集的“铁锈地带”。因此，随着中期选举的序幕的逐渐拉开，兑现竞选时的诺言，采取贸易保护政策将成为特朗普拉票的重要手段。

此外，也不排除特朗普想通过“贸易战”转移“通俄门”事件的视线。总之，特朗普按下中美贸易战的启动键，其意图绝不仅仅是贸易问题，而是美国近期对中国战略转向的集中体现，美国正在通过从政治、经济等方面综合对中国这个所谓的主要“竞争对手”进行压制，重演美日上世纪演出过的戏码。

那么，特朗普大打贸易保护牌，真的能如愿以偿吗？

从比较优势原理看，但凡贸易，均是以自己擅长生产的东西换别人擅长生产的东西，这样才能实现“双赢”。在中国全面融入全球化的过程中，中国在全球价值链的中低端，为美国的消费者和生产者提供了大量价廉物美的商品和服务，而美国的技术和资本也在与中国劳动力的结合中获取了巨大的高额利润，实现了“贸易顺差在中国，利益顺差的美国”的局面。一旦中美发生大规模贸易冲突甚至升级为贸易战，这种双赢的“比较优势”贸易模式将被打破，必然导致“双输”的结局。一方面，中国的部分劳动密集型出口企业可能受到沉重打击，甚至部分企业可能倒闭，另一方面，美国重建“比较优势”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其价值链环节的缺失会严重影响其生产效率和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不仅很难实现特朗普的“制造业回流”和增加就业人数的理想，还会搭上消费者的利益。

从增加进口税的原理看，增加的税收会迫使买家支付比原来更高的价格，同时也会使卖家赚取比原来更低的收入，买家和卖家的交易量均会萎缩，经济学把这一部分的损失叫做“无谓的损失”。对中国产品征关税，即使打击了中国产品的进口，对美国贸易赤字和经济也毫无帮助。因为在目前的全球经济格局中，美国国内不可能出现对大部分中国产品的替代生产。也就是说，对中国产品加征关税，只会增加美国生产者的生产成本增加，进而降低产品的国际竞争力，导致出口的减少，贸易逆差额可能继续扩大。同时，进口商品价格的提高，会使美国消费者的福利受损，生活水平下降，增加对特朗普的不满情绪。

此外，中国的崛起得益于20世纪末期经济全球化与资本和技术的大转移。一方面，中国是因为改革开放政策，融入世界经济秩序，抓住了全球化的机遇；另一方面中国正在成为新一轮经济全球化的推动者 和主要引领者。特朗普企图以贸易战达到遏制中国发展的目的难以奏效，甚至可能适得其反。正如索罗斯所讲：“对华贸易战将减缓美国经济增长，而特朗普的对华政策，最终将“对中国有巨大帮助。”“我认为特朗普将大大有助于中国被接受为国际社会的领导成员，他起的作用甚至会超过中国人自己。”

总之，美国大打贸易保护牌，并不能实现其平衡贸易、促进制造业回流、遏制中国崛起的目的，甚至可能由于使消费者的福利受损而影响其中期选举的“票仓”。

目前，中美仍处于舆论战阶段，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虽然对双方经济无实质性影响，但金融市场动荡，深度参与中美经贸关系的企业忧心忡忡。接下来，将是中美双方“亮剑”阶段，随着贸易打击和报复清单的出台，会使股市进一步震荡，利益攸关关企业可能为了自身利益从后台走到前台，给政府施加压力，政府可能迫于利益集团的压力重回谈判桌或缩减打击和报复清单，使贸易战降温或撤火。在双方谈不拢的情况下，也不排除贸易冲突加剧甚至爆发大规模贸易战的可能。

中美经贸博弈不应当是“零和游戏”，合作才能共赢。相信，中美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爆发大规模贸易战导致的恶果。只要中国保持战略定力，坚决予以应对，中美双方最终会回到谈判桌上。

（本文已发表于海外网，2018年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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