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美诗歌 | 沙冒智化：听雪（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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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 雪
今夜我在假装听雪
把我的心跳声留在你的体内
躺在生长着的风与石头之间
我看见太阳的后背印着夜的灯光
链在明天的时光里
我扶着你种在一幅画里养伤的身体
骑着窗外的水流声，与你拥吻
傲立在水边的碎草与我吹响风笛
我未能听到下雪的声音
人体移动的音伤之间
我摁着你夜间无法放声的门铃
用你的手势醒我
今夜我在假装听雪
我把你的心跳声紧握在心间
拍着你的肩膀
含在眼里
种在冬天里的风
我听着窗外的风声
墙壁上突然流出一波海浪声
风追逐着一块滚石的影子
砸碎了一块石头
太阳靠着黑暗的窗户
像一辆卡车撞开了夜
一句赤裸裸的形容词
预存在花丛中
花骨里挤出一滴露水
风抓着春天的手盖住地面
让露水度化为灵魂
种在一个躯体里
朝着夜空的星辰绽放
光解开了夜的纽扣
风穿过阴面的花园
用光的发丝轻轻一缝
风水化为肉体
头上攒着一朵花
躺在佛前的镜子里
含着一滴露珠
天边的蓝
你在红尘间滚进眼里
被人类定制的一种模样
伤骨，是一种态度
不是推开天空再看一颗星星
你慈悲的微笑
咬着地球的嘴唇
今天，我只剩下躯体
穿过碧绿的天空与远方之间
修复着你的脸
僵硬的笑容藏不住冰热的天
雨雪和风的漩涡
灌输在一块石头里
满地滚动
我无法记住一座佛像的眼泪
生命早已经算好
坦诚界的每一粒沙
落地的空间
身骨裂开的缝隙间升空的石头
想起，一片蓝天
守 秘
一粒尘埃落在脸上
记下一个名字
让我的呼吸养料着你
满腹心事，叠影试射
影子吃了多少气
寒花从未谢落过此地
如同一口浓烟
吞进肺里停在器官中
不上下移动一般
在躯体里打好筋骨的篱笆
凝视着窗外的空景
撕掉夜的一页
气染上花的芒刺
扶着你的心骨
吸给我氧气
路
有一片朦胧的天
举头微微一看
看到家藏在云里
像一口气息
从体外穿梭到体内
撑着一身硬骨
听着地下的溪水
抽进丝丝的血管里
慢慢输入骨中
含着乡土之约
让自己闭上眼睛
即使遇见你
是一个秘密
如同乡愁
牦牛博物馆之诗
千万头牦牛
千万个亡灵
你的头骨
化石
帮年岁找寻宇宙
角尖俗世
抱着双眼
不许哭
冬至那天
昨夜的路灯像个傻瓜
半夜十二点还盯着我的眼睛责骂人
我跑到被窝里像个植物人一般
不敢动摇身体
我在床底下埋了一壶水
变成了一片大海
戈壁间流淌的一条溪水
像条蛇般系在身上
我经过山路，遇见了一朵金莲花
我说花走，花说舍不得风
醒来时我只记得梦里
一条狗咬了我
埋在床底下的那片海畔
风等着我笑
冬 季
我用思念穿过深夜
缓步向前却没有看到我的模样
从我的白发中拔掉一丝发根
藏在眉间的细纹里
把眼尖磨平，滴进一滴眼药水
默默含在心里
放长时间的推算
种下一朵花
计算出雪的温度
让自己变热
残雪中打造一张冰床
摆设白色的花园里
守着我的热体
拿出地窖里的蔬菜和蜂蜜
给你做一道菜
饮下烈日
赏 夜
我只需要一片蓝天
和，一亩田地
能种下文字和你的声音
足够我的痛感埋在这个尘世间
再添加一片绿地
让痛化为一朵蓝色的花
献给蓝色的梦
我闭上眼看到夜空流出的泪水
滴滴钻入红尘，从身体里变成铁刺
扎痛我的灵魂
假如我会睁开眼睛不会闭眼
我会看不到黑夜
你不必担心我看到你
我看不到光的缝隙
我只看到泪水
世界就是自己的心
心不是世界
爱是生命的遗产
假如我死了
我只是长在风里的一块石头
你能放下自己
不许流泪
明 天
我好长时间没有去寻死
因为我现在不怕活着费点脑筋
如此安静也不代表不憎恨未来
我总是忘记我要去死的计划
为什么巨人都死在一个无法挽回的时代
还能活到现在都这么伟大
时间是打造巨人的工厂
人间只是历史留下的一片废纸
我常想，离我们最近的宇宙
和我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是一条路的距离，一种味道的区别
我总是感觉到风中有物体
看我说话的样子，且笑我
偶尔还能听到她在哭泣
泪是血液冰凉时发起的蒸汽
是痛的感悟和伤的语言
我突然想起了死亡
因为你的眼泪让我记得
我，活着的尊严
倾 听
我常想着石头为什么这么硬
它是从什么样的母胎里长成那么的硬
我把石头当作胸骨的纽扣
用爱的方式歌颂石头
因为石头能感觉到风吹草动的美
美能走到痛苦的彼岸
我要成为一块石头
为了完成一个自由的旅行
哪怕我成了一粒沙子
我要坚守她那无法触碰的信念
抚摸着轻声音的气息
追随石头的信仰
我变成了石头再也不要去想
那些曾经复杂的问题
我要成为一块石头
在雪地里慢慢抬起自己的身体
让残雪溶化掉冰皮
这样我可以供养我的承诺
躺在乡土上倾听着风
风经过此地，不怕
找不到我
原刊于《中国作家》（文学版）2018年第2期
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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