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田内阁支持率跌至任期最低：“国葬安倍”，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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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共同通信社7月30日、31日两天的民意调查显示，岸田内阁的支持率在近日骤降12个百分点，创下其任期内最低。反对为前首相安倍晋三实施“国葬”的受访者中，明确表示“不支持岸田政权”的比例高达59.8%。对于相对稳健的岸田内阁而言，“国葬安倍”问题似乎一举跃为与物价飞涨问题同等重要的短板。
“官宣”前后的民意变化
数据表明，对“国葬安倍”的态度在近一周内发生了很大变化。在7月19日NHK的民意调查中，支持率和反对率分别为49%和38%；稍后的法新社的调查中，支持率和反对率分别为50.1%和46.9%，支持者相对更多。
而到了7月底至8月初，情况发生了改变。《日经新闻》调查称持反对意见者占47%，共同通信社称持反对意见者占53.3%，二者都高于支持比例的43%和45.1%。在有一定左翼传统的《南日本新闻》调查中，反对率高达72.2%。
当下，看好“国葬安倍”的政党也不多。在《产经新闻》对朝野四大党派的调查中，对国葬支持率超过半数的执政党只有自民党。其余包括公明党在内的党派都更偏向反对，立宪民主党中，反对派高达81.7%。
发生这一转折，与7月22日日本突发“官宣”国葬事宜有关。当日的内阁会议中，岸田首相明确表示将于9月27日在日本武道馆为安倍举行国葬，费用未定，由政府（纳税人）全额承担。众所周知，日本政府向来不擅长高效地做决定。而本次“国葬安倍”决定议程之短，分量之重，内容之饱受争议，令日本社会一时无所适从。
国葬难题
在安倍遇袭身亡不久后的7月中上旬，更多媒体预测其葬礼规格为“内阁自民党合同葬”。“合同葬”是上世纪80年代以来自民党领袖葬礼的常见形式，顾名思义，由日本政府与政治家所属的自民党共同举办，费用也由二者分摊。在大多民众的感受中，用这样的形式表彰安倍这一日本宪政史上任期最长，极具国际影响力的政治家，并无不妥。
但到了“国葬”，性质就发生了变化。西方社会对政治人物的国葬向来颇多争议，尤其会遭到民主派人士的反对。在日本，它还涉及违宪。
“国葬安倍”，首先涉及到税金用项的民意基础问题。不少日本民众，尤其是对安倍政权无甚好感的人，显然更愿意将自己的税金“用在活人身上”，例如新冠防疫、物价上涨补贴或其他社会福祉政策。
其次，国葬也带有一定意识形态宣传色彩，包含对国民政治选择权的干预。尤其令日本民众介怀的，是其对青少年儿童的影响。国葬一经宣布，至少有神奈川县川崎市，北海道带广市等地教委要求当地中小学降半旗致哀，引发批判狂潮。在日本，只有3.11东日本大地震等大灾难发生时才能降半旗，而为本国政治家降半旗，史无前例。根据NHK报导，有专家指出，这一行为可能涉及违反国家《教育基本法》。
无论现实与否，日本民众朴素地希望政治倾向是国民心智成熟之后的自由选择，因而不愿意看到未成年人受到过于有倾向性的引导。对此，官房副长官矶崎仁彦出面解释，称政府并非要求小朋友为安倍服丧，并表示“将慎重讨论如何将国葬这一旨意传达给学校等社会各部门”。
最后，关于国葬本身的违宪问题。国葬的举行需要得到该国相关宪法的支持，而日本的国葬条款在二战后的1947年失效。当然，“不得国葬”与“不得拥有军备”等规定一样，是对未能很好清算自身历史问题的“非正常国家”日本的特殊要求，因而有模棱两可的一面。事实上，国葬条款废除后，仍有一人享受过国葬待遇，那就是在1946年至1954年之间陆续担任日本首相的吉田茂。不过，在日本社会的普遍认知中，吉田茂是将战后日本从一片焦土带向60年代经济高速腾飞、备受国际社会瞩目的辉煌时代的伟大人物，而安倍在21世纪的政绩似乎难与其相提并论。此外，即便吉田茂国葬民意基础极高，也因其涉及违宪和形式主义等问题遭到过不少批判；《读卖新闻》在国葬后毫不留情地将其称为“没有任何感动可言的官方活动”。
归根结底，本次舆论对“国葬安倍”的风向变化，在于其在程序正义和实质正义上都尚有一些可商榷之处。根据共同通信社的调查，61%受访者认为国葬一事“需要继续在国会中接受讨论和调查”。事实上，不少感情上认可安倍政权，倾向于国葬的日本保守派人士，也认为此次决定太过草率，破坏了民主制度的体面。
国葬“官宣”当天，在一份由日本国家公务员劳动组合联合会总书记浅野龙一起草的反对案中，该协会指出，战后日本废除国葬条款，包含了对“由天皇主权统治的威权主义国家日本”的反省，是一笔了不起的历史遗产，也是和平的另一种象征。无论“国葬安倍”最后是否如期实施，要获得日本社会的广泛认可，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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