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文章 | 什么叫“贯通”？从“方向盘锁”案看内部证据优先原则

《专利法》第59条第1款规定：

“发明或者实用新型专利权的保护范围以其权利要求的内容为准，说明书及附图可以用于解释权利要求的内容。”

在实践中，要正确理解其权利要求，仅根据说明书及附图往往是不够的，还需要借助其他文件。

《关于审理侵犯专利权纠纷案件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3条规定：

“人民法院对于权利要求，可以运用说明书及附图、权利要求书中的相关权利要求、专利审查档案进行解释。说明书对权利要求用语有特别界定的，从其特别界定。

以上述方法仍不能明确权利要求含义的，可以结合工具书、教科书等公知文献以及本领域普通技术人员的通常理解进行解释。”

根据上述规定，解释权利要求可以依据优先级不同的两种证据。

第一种证据包括说明书及附图、权利要求书中的相关权利要求及专利审查档案。说明书及附图、权利要求书中的相关权利要求都是专利授权文件的组成部分；而专利审查档案是对公众开放的，为保护公众对于专利保护范围的信赖，专利侵权诉讼中对权利要求的解释应当与专利审查过程中的解释一致。这些文件显然与权利要求的关系最为密切，在专利法理论上，这些文档被称为“内部证据”。澄清争议技术特征或技术用语时应当首先依据内部证据。

第二种证据主要是工具书、教科书等公知文献，也被称之为“外部证据”。只有当通过内部证据仍不能明确权利要求的含义时，才可以引入外部证据。换言之，在内部证据足够解释权利要求范围时，不考虑外部证据。

在罗士中与深圳市蓝鹰五金塑胶制品厂侵犯实用新型专利权纠纷案中（（2011）民提字第248号）最高人民法院引入工具书（《现代汉语词典》）作为外部证据，正确解释了涉案权利要求中的“贯穿”一词，从而认定被诉侵权产品落入涉案专利的保护范围。
一种与涉案专利类似的方向盘锁（图片来自网络）该案的争议焦点之一是被诉侵权产品的锁体内部构造是否与涉案专利的锁体内部构造相同。涉案专利权利要求1中关于锁体内部结构的技术特征为：“垂直大孔的两侧设有贯穿其中心的纵向孔”。被诉侵权产品锁体内部结构的技术特征为：垂直大孔两侧的纵向孔上下错位设置，分别与垂直大孔的中心相贯通，与垂直大孔形成“Z”形结构。

方向盘锁的工作原理

涉案专利实施例一中的“左端纵向孔”和“右端纵向孔”在同一水平线上穿过“垂直大孔”

一审法院认为，该技术特征应理解为“两侧纵向孔与垂直大孔的中心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并进而认为其与被诉侵权产品垂直大孔两侧上下错位设置的纵向孔不同。二审法院认为，从权利要求的字面并不能唯一导出上述结论，说明书文字部分也未作出相应解释。垂直大孔两侧纵向孔的作用在于容纳弹性定位掣和锁止元件，并使上述两部件与位于垂直大孔中的转轴相配合，故只要两端的纵向孔分别贯通于垂直大孔的中心即可满足要求，两侧纵向孔与垂直大孔的中心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并非实现这一目的的必要手段。一审判决将从专利附图中看出的信息用于限定权利要求的特征，显然不当地缩小了专利权的保护范围。因此，即便垂直大孔两侧的纵向孔上下错位设置，被诉侵权产品锁体的内部构造仍与涉案专利构成相同。原审被告蓝鹰厂不服，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请再审，蓝鹰厂称，从字面理解，“贯穿”即为“贯通穿过”的意思，并且涉案专利技术只有在“贯通”且“穿过”的状态下，才能得以实施。二审判决将涉案专利中的“贯穿”理解为两端的纵向孔分别与垂直大孔的中心相贯通，并据此认定被诉侵权产品的“Z”字形结构落入涉案专利权的保护范围，认定事实错误。最高院认为，“贯穿”不是一个专业技术术语，在涉案专利说明书中也没有对其含义作出特别界定，因此，应根据其通常含义对其进行解释。《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载明，“贯”的意思是“穿、贯通、连贯”，“贯穿”的意思是“穿过、连通”。也就是说，“垂直大孔的两侧设有贯穿其中心的纵向孔”的字面含义为两侧的纵向孔连通并且穿过垂直大孔中心。垂直大孔是立体的，其中心指的是其轴向中心线，而不是轴向中心线的中心。要实现这一点，垂直大孔两侧的纵向孔可以在一条直线上，与垂直大孔形成“十”形结构，也可以上下错位设置，与垂直大孔形成“Z”形结构。因为垂直大孔和纵向孔都是中空的，上述两种结构均可以实现垂直大孔两侧的纵向孔连通并且穿过垂直大孔中心。根据涉案专利权利要求书和说明书的记载，垂直大孔两侧的纵向孔分别装设弹性定位掣和锁止原件，与垂直大孔中装设的转轴相配合实现锁紧和开锁，上述两种结构也均能实现这一目的。因此，关于锁体结构的技术特征，被诉侵权产品落入涉案专利权利要求的字面范围，与涉案专利相同。 下周我们再分享另一个与内部证据优先原则相关的典型案例——“水龙头”案，到时见。供稿：刘强
编辑：任雪

往期精彩

长按识别杨宇宙律师个人微信二维码（yangyuzhou3342），了解更多

文章好看就点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