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嫁女婚恋】我和老陶(三十六、自我解愁)
贾力群(德文名:Li Qun Taubert),出生于上海,1982年大学电力工程专业毕业后从事技术及技术情报资料整理及英语翻译工作,1986年到德国曼海姆歌德学院学习德语,之后在中国与德国间从事中德文化交流、构建经贸往来。1995年,应聘美国摩托罗拉大学(中国培训中心)任教,同时在中国高等学院培训翻译人才。1998年年底后在德国柏林和墨西哥居住。个人兴趣爱好广泛,积极从事社会活动,现担任欧洲华侨华人妇女联合总会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德国柏林中国妇女联谊会名誉会长等。
本书已经完稿,希望能正式出版发行。有兴趣出版或者能推荐出版的人士请联系作者。邮箱:taubertdlq@hot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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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螃蟹宴
自我解愁
俗话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的园林很美很精致,苏州的鱼虾很鲜很好吃,苏州的方言很糯很婉转。对天堂里的美、鲜、糯,迪特有时要提点异议。
在苏州生活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我陪家人、来看我们的朋友、还有迪特工作上的伙伴同事等游拙政园就不下三十次,走在园里的角角落落熟得好似走在上海武康路家的小院里一般,超过迪特五年在上海观看杂技二十八次、能把节目单倒背如流的纪录。每当听到客人朋友赞美苏州的景色时,我心里总会暗暗问道:“如果你们住在这里又会说些什么呢?”
迪特属肉食类“动物”,鱼虾能不碰则不碰,蟹蚬为大忌。
有天晚上八点了,迪特突然开始穿出门的衣服,“力群,我很想很想吃一块半生的牛排。”他边穿衣边对我说:“我要大块的牛排,想自己切着肉吃,非吃不可。”
那时的苏州别说吃牛排了,就连牛肉基本上都不上苏州人和上海人的餐桌,更何况菜市场上也没见有卖的。我听了迪特的话后犯了傻:“迪特,你去哪儿吃你的大牛排啊?你怎么突然想要吃大牛排,真是犯神经病了。”
迪特将一只胳膊伸进外套,顺势一歪将脑袋凑过来笑嘻嘻地对我说:“去希尔顿。”
“去希尔顿?我没听错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去希尔顿?苏州至上海的公路正在大修,白天开车都七颠八颠开不稳,这半夜三更开车会开进运河里去的!再说,你平时怕开夜车刺激眼睛......”
迪特将另一只胳膊伸进外套后走到穿衣镜前左右照了照,顺手将衣架上我的外套摘下扔给我:“别问那么多,快快穿衣上路。”
我一看日历,那天还不是周末 “你明天还得上班呢!”
他不假思索地答道;:“知道,知道,我呀,吃牛排上班两不误。”
黑夜蒙蒙,还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我们交替着开车七颠八簸地开到了上海希尔顿酒店。停车时我看了看表,正好是午夜十二点整。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酒店咖啡厅里只有一个客人喝着什么,也只有一名服务员站在柜台旁,第一次体验希尔顿酒店如此安静的的咖啡厅。
迪特没看菜单就点了他想极了的牛排、烤土豆加酸奶油和杂蔬色拉,外加一瓶红葡萄酒;我只要了一杯水果庞曲(Punch,综合果汁)。服务员重复了一遍我们的订单,抬起头看了迪特一眼,那眼神有点特别。他一定在想,大半夜了,这人怎么会有那么好那么大的胃口。
迪特很专心地,很满意地吃着他心爱的大牛排,不时地喝口酒。
一口牛排下肚时他开开心心地对我说:“亲爱的,用你的庞曲为我的牛排干杯!”
“干杯,为你的牛排。” 我很乐意地举起我的水果庞曲和迪特碰了杯。
我看着迪特切牛排熟练的动作,看着他心满意足的表情,觉得有点心酸,有点心疼他。迪特曾经对我说过:“有些常年养成的生活习惯是根深蒂固的,要改的话会很痛苦。就像要你每天吃面包、奶酪、冷肉肠或者猪蹄酸菜土豆泥,你会想你的米饭想得发疯。”在苏州的那些日子里,迪特有些根深蒂固的习惯也由不得他不改。
有次苏州市长设螃蟹宴招待外商和专家,想让这些大鼻子们也享受一下天堂里特有的美味。宴会结束后迪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黄油、面包。看着他把抹着黄油、洒了点盐巴的面包,满足地塞进嘴里,我纳闷地问道:“市长请客你还没吃饱?” 他竟然回答道:“我几乎什么都没吃,桌上的那些长着八条腿,有的还撑着两只长黑毛大钳的红色怪物,我连看都不敢多看。要不是坐在市长旁边我早就跑回来吃面包了。”
当我们在希尔顿酒店吃完喝完后再次七颠八簸开车回到苏州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迪特真的是吃牛排上班两不误,回到招待所洗个脸、刷了牙换身衣服就去公司上班了。
夏天的一个晚上我们出去散步,走到一条小巷子里见拐弯处一家门户大开。直接可以看到厅堂,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两边站着一男一女正激动地指手划脚说着什么,走近时我才听懂是夫妇俩在吵架。
只见女的手插着腰、点着男的鼻子讲:“你这个人要细来(苏州话死的意思)?屋里厢(家里)那么多要做的事体(事情)你看不见,眼睛瞎掉啦?”
男的双手撑着桌面,脑袋一摇一摇地申辩着:“哎哟,发那么大的脾气做啥啦?我也整天忙得要细来,又没在家困高(睡觉)......”
苏州话,俗称“苏州闲话”,素有“”之美称。就是在吵架时听起来也很好听,女的声音尖尖细细,上下绕弯;男的声音沙沙绵绵,左右悬空。
迪特停住了脚步,很好奇又很认真地看着屋里的人吵架,脸上的表情让我想起在上海时我们俩一起去听黄梅戏的场景。
我将他往后拽了几步说:“你这个人也真是的,人家吵架你倒看起热闹来了。你一句话都听不动,这看热闹也是白看了。”
“什么,你说什么了?他们在吵架?” 迪特吃惊地问着我,自动地倒退了好几步,“我还以为他们在排苏州戏呢,”他的语调转得低低的,凑近我耳朵说:“我听着他们讲话的调调很像我们在苏州饭店听过的苏州评弹,你看他们俩的动作有招有式配合得多默契,嗨,谁知道他们竟然在吵架。我刚才还纳闷呢,这深更半夜的排什么戏呀!” 迪特笑出声来:“苏州人吵架看来是吵不起来的,吵架的声音也得有个调呀,我听这调儿没火药味,还好听着呢!这调儿和你跟我闹时的调儿完完全全不一样,你说是不是。”
迪特这番话弄得我哭笑不得,拉起他就走。迪特还在笑着说着什么,我不听、不笑、也不说话,只管拉着他往前走。
经历了苏州的那些日子,迪特大大了解了中国和中国人,具体点应该说是了解了苏州人的一些风俗习惯。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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