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似水，浪花扑面（8）
第377片树叶儿
1 用完再说
到处都在抵制韩货了，有同事开玩笑了说，我家里找来找去都没有，只好半夜里爬起来，把对门姓韩的邻居痛扁一顿了。
网上还有建议韩红改名叫中国红的，韩德胜必须改成韩缺德的，韩国胜务必改为韩国输。
有人愤慨了那些挤兑了持乐天玛特的卡彻夜排队消费的，呼吁不妨查一查那些卡到底是哪儿来的，有没有公款腐败呢？
好多人说冤枉呢，明明是去吊唁人家回的礼嘛。
朋友认识的一位搞莲藕汁的小老板，这些天到处宣称：
老子就不愿意给他们的超市去卖，为什么？丢不起那个人哎！大家都在爱国，我们不能拖后腿。
事实是他这年把托了张三李四帮忙协商疏通，可人家超市就是没答应让他的货上架，真的质量不咋样。
他老婆喜欢花着用韩国的兰芝雪花秀后WHOO，他叫她以后不许再买了，改成日本的SKⅡ或者资生堂DHC，实在不行哪怕就用玉兰油自然堂相宜本草，最好是用百雀羚，那可是当做国礼送给非洲人的呢。
老婆问没用完的扔了啊？他翻了白眼说：你傻啊？！用完再说撒！
2 难度太大
小胖人胖，但是打球倒是灵活得很。
这天舅舅带他去单位打球，还关照他，跟他们头打时，不要太顶真啊，最多赢一局，其他就要让头儿赢呢。
小胖咧嘴一笑说，舅舅你是叫我打假球嘛！舅舅也笑了，不是假球，是政治球，不就是个玩儿嘛，要保证让领导开心，他一开心以后就欢迎你常来玩了。
第一局小胖轻轻松松大比分赢了头儿，第二局头儿认真起来了，却还是输了。
舅舅在边上发急，一再地使了眼色，小胖也是无奈地朝他苦笑了。
中场休息，舅舅唬了脸责问他，你到底什么意思撒，逞能有意思嘛？
小胖苦恼地说：
他这水平实在太烂了，不是自杀就是过界，您叫我怎么让撒？！想不赢他，难度太大！
3 憋不住了
这些天我都睡得晚了，早上童语起来见我还在呼猪头，就轻手轻脚了替我倒好吃降血压的水冷着。
我忍住故意不问，每天假装没事似的。
前晚他犹豫了问我，老爸，你早上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啊？我说没有啊。那你吃药了没？嗯，我吃了，不吃会昏倒呢。他哦了一声，见我没话说了，就慢腾腾走了。
昨晚他又跑来问，你真的没注意到什么呀？我说能有什么啊，什么都没有。他耐心地启发我了，你吃药难道不喝水啊？我故作平淡地说，当然喝水了，不然会卡住的。
他说那你怎么不问是哪个倒的水呢？我说肯定是你妈呗。
他急了说不是不是，是我给你倒的哎！他带着点得意和委屈说，我都帮你倒了好几天啦！
我说哦，我还以为不是你老妈倒的，就是我自己梦游了倒的呢。
他乐坏了，怎么可能啊？哪有一大早梦游的撒！我说那你怎么不早说？他不好意思了，说我是想给你个惊喜呢。那怎么现在又自我暴露啦？他很害羞的样子，怏怏地说：
你老是不问我，我实在憋不住了。
4 死要X脸
在澡堂，门帘一掀，闪进来位矮个精瘦的老头儿，跑堂师傅马上哎呦一声打招呼，老烂xx的，到今个不来了，有日子了吧？怎么想起来过来的撒！
几位刮脚的搓背的，站住坐住远远近近地跟他打招呼了。
小老头一边嘿嘿地周璇应付了，一边麻利地脱鞋脱衣服，那股精神头你肯定看不出来他都82岁啦。
他边上修着脚的师傅问他，老哥哥好像瘦了嘛！老实交代一身的膘是不是掉到媳妇床上去了？
老头儿哈哈笑了，神头刮脸地说，那还要问啊？家里头的田不能荒了。说着就光唧滑溜一丝不挂了往池口走，还把两只干瘦的树枝一样的手臂，上上下下地举起放下，模仿了举哑铃的动作。
跑堂师傅扔过来一条毛巾，他嚯了一声，一把接住，转了几转，搭在肩头了，肩头上是一大块淤青。
躺椅上有人高声笑问：洗干净些个，今天晚上陪大媳妇还是二媳妇啊？
老头儿呵呵地乐了，笑道：不能欺一个昧一个撒！都陪都服侍！上半夜老大，下半夜老二！
众人哈哈哄笑了，骂他老不正经的，难死呢，怕的美就要美死了。
老头儿下池子去了，堂口的几位说，这老家伙不简单呢，两个媳妇忤逆呢，跟他骂就张口打就动手，看见没？老烂泥尸头肩膀上那一块，就是二媳妇推的跌下来的，在家睡了几个月不能爬！
爬灰？死要X脸，他连XX都摸不到！
5 小二呆子
陪领导去乡镇大走访，巧的是正好去了氾水我老家所在的那个东风社区。
一大早赶过去，在老文化站里的社区二楼会议室陪领导坐了，台下面端坐了20多位居民代表。
虽说20大几年没怎么见着了，可我看着都那么面熟，那么亲切呢。
座谈会气氛很严肃，大家轮流认真地慎重地发言，字斟句酌，条理清晰。
社区戴主任见我没动桌上他们准备的20元的金南京，忽然凑过来小声问，烟抽撒！是不是嫌丑啊？
我就拆了站起来走到台下去，挨个散一圈了。
散到第二排的一位老人跟前时，老人家疑惑地问我：请问你是不是六角门大何家的啊？我笑了说是呢，我是老二。
老人家马上满脸笑容，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哎呀匣子，我就说呢，你跟你老子像呢！你回去跟你爸爸妈妈说，氾中老基本家的老奶奶问他们好呢！
她边上的还有前后排的大爷大妈都靠过来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高一声低一声，热热闹闹地问起我来。
最后排的一位大爷朗声笑说：我当是县里什么大干部来的呢，原来是小二呆子啊？自己人自己人！
大家全都开心地笑起来，会场气氛热烈生动。
我很歉意地望了台上的领导，领导也正笑吟吟地望住我们呢。
6 肯定回头
在超市碰见一对爷孙俩，爷爷是个瞎子，小孙子憨皮憨肉。
小孙子在前面牵着一根细长的黑漆拐棍，把爷爷带过来的。
爷爷摸索了在超市门口坐下来，孙子溜进去买东西，一会儿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零食出来了，跟爷爷说，能不能再买个小汽车?
爷爷听他报完了账，嘀嘀咕咕算了说，不行，今天已经超过计划10几块了！孙子不乐意了，把嘴撅起来，嘟囔了还是要买。
爷爷叫他拿零食换，他又舍不得。爷爷就不吱声了，笑吟吟地干坐了。孙子说，我再问你一次，到底买不买撒？爷爷说肯定不买。
孙子赌气了，好！那我就不问你了，你自己家去包！说完小屁股一撅，脸气的红红的，真的跑了。
我就跟爷爷说，小家伙脾气不小嘛，您怎么回去啊？爷爷还是笑着，把脸扭过来顺着声音朝向我说：不碍事，他肯定回头！弄惯了的。
果然，没有几分钟，我看见孙子磨磨蹭蹭地折回来了。
看上去他的气还没有消，走过来一句话也不说，弯腰拿起拐棍的另一头，拽了爷爷埋头就走。
7 老婆结婚
晚上路过白田路，碰见一群人围拥在一家小店的门口，凑过去一望，原来地上瘫坐着个醉鬼子。
是个30岁上下的年轻帅气的男子，身边丢着几张团起来的面巾纸，鼻孔里塞着小纸团，沾着斑斑血迹，他在哭，像个犯错的委屈的小孩，不住地拿衣袖来回地揩着脸，脸上眼泪鼻涕一大把，额头上也擦破了一块，沁出星星点点的血珠子。
他嘟嘟囔囔车轱辘来回转了说的就是那么几句：
我老婆结婚了，真的结婚了，她骗我啊！我不想活了！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地说，他跟她结婚才两年多，还没来得及要孩子，按他自己的哭诉，除了喜欢喝点小酒，也没什么大的毛病，做人嘛，谁还没个嗜好撒。
虽说每次喝高了有点儿烦人，可哪一回酒醒了不跟她赔罪啊，回回拿热脸去蹭了她的冷屁股，看她甩脸子，还把他身上的零花钱搜的狗日干净一毛不剩。他不是也没跟她翻脸嘛，晓得是他自己有错在先呢。
去年闹了一阵，她提出先分了各自冷静冷静再说，后来又提出索性先离了，再考验考验他。
也是他当时冲动，好像前一晚的酒没醒透，一怒之下就跟她去民政局婚登处给办了。
想着她迟早还是会回心转意的呢，她倒好，居然真的又结婚了，今晚在宝胜苑办的酒席。
男子伤心的哭了，头发乱得像个鸡窝，不时举起双手捋了压了，嘴里恨恨地骂：
各位大爷大妈，我跟你们说，她就是个大骗子，女人的鬼话不能信，谁信谁倒霉，大盐卖馊得呢！最毒莫过妇人心，我祝她生儿子没屁眼子！
望呆的人哄笑起来，有人不耐烦了喊，小大爷耶，不要尽说这些没用的，有这功夫还不如家去睡觉呢。
还有人笑了说，跟这种醉鬼子，不得谈头，瞎把功夫耽误得了。散了散了，家去看电视呢，中国好声音！
8 别提爸妈
夜里被楼下空地上的几个人吵醒了，听上去是因为男人酒后岔啊摸的在棋牌室打牌，女人找过来膨掉了牌局，拼男人家去，男人死活不肯，女人一个劲地骂了，牌友和棋牌室的主家在劝架。
童语也醒了，从被窝里爬出来，找了手电筒，拉开阳台窗户就是一通扫射，大声了质问：请你们不要再喊了，我明天要上学呢！
我赶紧抱他回去，说小心人家拿你撒气，再说你自己不是也在喊了嘛。
小家伙表示不服，说我是在制止他们不文明的行为。我说万一人家冲上来打你呢？他很不屑地说，不可能！你不是在家呢嘛，你不保护我呀？我说好吧，你继续睡，我马上下去看看情况。
男人不怎么反驳，女人喋喋不休，他们的几个朋友和各自的亲友也赶来了。女人骂几句，男人就躲，女人就撵，亲友就拦。
只要女人口中提及他的父母，他就马上调头追过来拳打脚踢，警告了她，你怎么骂我都行，就是不许提我爸妈！
女人忍一会，过一会又骂，男人再转身奔过来踢打。
最后女人忽然住嘴了，因为男人突然蹲进了草丛里，抱住头哀嚎起来了。
旁边的人说，他们家是乡下的，男人的父母身体一直不好，可家里再怎么困难，从没有亏待过作为独子的男人，前些年男人不懂事惹了不少麻烦上身，可怜老两口四处求爷爷拜奶奶，花了不少冤枉钱总算平息了。
那年大年三十的晚上，男人为打牌跟他妈妈吵架，老太太一时想不开自杀了。
年后没多久，老爷子查出了肝癌晚期，死活不肯看了，怕拖累他们，后半夜跑上街，挑了一处有监控的路段，对住辆汽车迎上去，一头撞死了，留了遗书，说是不怪人家司机，但是有条件的话就多少赔点，交给他的儿子孙子。
听的人唏嘘了，棋牌室的老板娘哽咽了哭出声来：
天呐，真的吗？怎么跟电视剧一样啊？我亲妈妈，这么惨！
2017年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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