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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孟庭苇

千叶树 千叶树 2023-08-07

第501片树叶儿

1

整个青春里,我买的最多的卡带,女歌星肯定就是孟庭苇了,紧随其后的是林忆莲。

除了她的那些我能看到买到的专辑,还有很多当时比较流行的大拼盘,什么什么十大金曲之类的,反正只要是有孟庭苇,哪怕其余11首都不是她唱的不是我喜欢的,也是会毫不犹豫的拿下。

这很像此后我开始盯着喜欢的作家,只要是有他或者她名字的期刊杂志,那是必须要想办法买来借来甚至是顺手带走的,陈村苏童余华叶兆言何立伟王朔须兰叶弥,都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很多我们并不了解的人,对方更不可能认识我们的人,却对我们有着那么巨大的吸引力,他们如同一个漩涡,让我们无怨无悔的纵身跃入沉醉其间。

2

孟庭苇的歌声和形象贯穿了,我从清冷的小镇辗转到陌生的县城的那些年,仿佛是那些年的一个底色和背景。

直到今天每当我回想起那一段时光,浮现在眼前的首先是一大片蔚蓝和一大片洁白,然后是一束玫瑰和一场流星雨。我知道这些色彩和意向都是来自孟庭苇。

在我住过的仓促潦草的几个地方,在那些窘迫而慌张的小小房间,总有一张抽屉里挤满了孟庭苇。

孟庭苇的画报是我敢于明目张胆的,张贴在墙上或者压在桌子上的玻璃台板底下的。

她有着简单的纷繁,有着单纯的透彻和缠绵的迷惘;她有着忧伤的欢喜,有着绝望的深情和无望的憧憬。

嗯,这差不多就是我们青春的故事了。

3

那时候我遇到的朋友,无论男女,无一例外的都能够接受了她,着迷的喜欢的欣赏的不反感的,要么是她的样子,要么是她的歌声。

我们都深感关于她的真实的信息,实在是太少太少了,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她,越来越深的融入我们的生活。

最初是在氾水的六角门15号的老院子里,要是哪一天我回去,走进张贴着孟庭苇大幅海报的姐姐的房间里,听见《无声的雨》和《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我就知道躺着床上不肯说话的姐姐,肯定又遇上让她不开心的事了,她自顾反复了听孟庭苇的歌,仿佛在跟她的一位姐妹谈心。

尔后在子婴河供销社里,当街的营业部常常会播放孟庭苇的歌,跟大街上的广播站的喇叭里传出来的孟庭苇,遥相呼应了,仿佛是回声婉转悠扬。

很多个晚上我们三个小公鸡猴子挤在南边的蚕茧站的狭小潮湿的仓库里无所事事,就靠听歌和闲聊打发了枯燥无聊的漫长黑夜和雨天。

只有孟庭苇反复循环播放是没有人会抗议的,换了其他的歌星却不行。

4

等到搬进宝应县城里,陆续结识了一批城里的伙伴,我很快发现原来孟庭苇也是他们喜欢的。

那一年情人节的说法才开始流行起来,那一阵子满大街的店铺商场仿佛都约好了的,都在放着《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那时候情人还是个暧昧含混的贬义的名词,后来人们才牵强的解释为凡是有情的人就都可以算作是情人,它甚至包括爱人和家人。

但是那时候也只有孟庭苇做到了,那么坦率直接的歌唱了情人而被几乎所有的人接受。

而我们呢,不要说是情人了,就连恋人还不知道在哪条街上走着呢。

我们更热衷于讨论台湾到底是不是像她吟唱的那么美,我们向往着有一天能够在冬季去往台北,去看一看台北的大雨,和城市上空的月亮的脸。

要是能够遇上孟庭苇她会不会为我们签一个名,我们早已经熟悉了她的字迹。

5

那时候我们的一个哥们谈了个女朋友,长得特别像孟庭苇,面容清秀,眼眸清澈,长发披肩,温婉沉静,把我们羡慕的不得了,好像哥们真的抢走了我们的女神。

只是这位姑娘不会唱歌,嗓音也是低沉沙哑的,她也很少说话,估计是知道自己的声音不是那么好听。

这样我们倒好像松了一口气,确定她跟孟庭苇无关了。那个孟庭苇依然远远的存在于台北,存在于我们的梦境里。

但是让我们始料不及的是,两年后哥们的女朋友竟然考上了上海的一家佛学院,他们还是分手了。

哥们苦恼的说,我其实一直就弄不懂她的,她开始就说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她将来是要去寺庙庵堂里的。可打死我也不相信不死心,没想到她还是那么顽固狠心。

后来我们陪他一起去她家看望她的老父亲,老人家一看就是那种修行念佛的人,干净简单直接谦和,跟我们说话时老是双手合十。

说起女儿他的语气平和如常,仿佛她正在单位里上班,一会儿就要走在回家的路上了。他说她从小是跟她的姑妈长大的,姑妈后来去了寺院,我们一直也不反对她选择自己的生活,一切皆是注定吧。

6

就在那一年的春天,我很偶然的认识了一个姑娘,有着利索的短发和黑黑的皮肤,我们几个好朋友有时候会凑在一起斗地主,也不知道是谁喊她过来的。

我们玩儿时,她就在各人的身后转了,做些小鬼脸,等到开饭了撵小鸡一样喊我们赶紧站起来去厨房。有时候她也是安静的,坐在边上打毛衣。

有一次吃完饭我先回到了牌桌边,她忽然跟过来塞给我100块钱,我吓了一跳,也有些难为情的问她干什么呀?她扑哧一笑说我估计你要告急了,不要没钱付账难看呢,说着指指餐厅那边,示意我不要声张。

没多久的一个星期天,她忽然找到我家里来,我在尴尬中不知所措,不知道她怎么就来了,以前都是一大帮人在的啊。我赶紧把100块钱还给她,说你不会是来要债的吧?她唬着脸把钱打到桌子上了,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看到书架上码着的那么多盒孟庭苇,她大惊小怪了说,哎呀,我也最喜欢她耶!临走的时候她借走了几盒,说听完一定还你。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好多年后有一次我们遇上了,她主动说想起来了,我还欠你几盒孟庭苇呢!

7

那时候卡带早已经被无情的淘汰了,很多大牌的唱片公司接二连三的倒闭了。那时候我也不怎么听孟庭苇了,我只听各种摇滚和高晓松老狼叶蓓郁冬他们的校园民谣了。

叫我无比震惊的是,大约是三年之后吧,有一天忽然就得到她自杀的消息,据说是跟老公怄气,一时想不开了,拿小刀割了腕。

我们几个过去的朋友赶过去吊唁了,她的年轻的老公看上去像个无辜的困惑的大男孩子,跟我们哭诉说,其实真的也没什么矛盾,就是一时冲动,动手打了她几下而已,她当时也还手的啊。

他说她自杀前几天还跟他一起看电视的,她指着孟庭苇开玩笑了说,将来要带她去看一场孟庭苇的演唱会,但愿那时候的孟庭苇老得还能开得动演唱会。

那时候开始有关于孟庭苇的消息传进来了,她恋爱了结婚了有孩子了,隐约遭遇家暴了,又离了,然后据说皈依佛门了,又据说复出了。

这时候我就想啊,原来孟庭苇不是神仙姐姐啊,她也跟我们一样置身红尘,一样经历着欢喜和悲伤。

8

再看见她时是在一家卫视的综艺节目里,年轻的孟庭苇已经是个成熟从容的妇人了。依然嗓音清澈,依然温婉如水。可是我们已经不再怦然心动了。

只是我们还会在一些时候,翻出她的那些老歌,安安静静的听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屋外夏夜里的雨淅淅沥沥不肯停下,仿佛再一次回到了我们漫长又短促的年轻时代。

那时候的孟庭苇通体发光,情深意长;

那时候的我们啊热情懵懂,真挚莽撞。

那时候的她,是属于我们的一个最美好的梦,她是光是安慰和鼓励;

那时候的我们,其实也正活在一个我们自制的偌大的梦境里。

那是绮丽的,易碎的,忧伤的;像晨露,像秋雾,像冬雪。

 

2017-7-16


祝  贺

@宝应赵天甜今天应邀参加

中国新歌声扬州20强

颁奖典礼专场演出

感  谢

@林夕友情提供

摄影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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