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城南旧事(5)
第698片树叶儿
我一直不能准确的说出,属于城南的到底是哪一片区域。
事实上我们没有搬到城南生活之前,甚至当我们还在氾水老家时,我们镇上的很多人都对这个城南不陌生。
这主要是受到一些老师的影响,他们会在课堂上板着脸冲某个调皮的学生说:我看你将来十有八九是上城南,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他们还会跟家长说,你家孩子再不赶上,只好去城南将就混几年啰!要的玩,上城南嘛。
至于城南中学究竟在什么方位,谁知道呢。
我记得当年我弟弟在那座传说中的城南中学待过,碰到有人问起他在哪儿念书,他通常都是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那时候他的同学来我们家玩儿,会东拉西扯些他们学校的事,我印象比较深的是有个很英俊的男生,特别自豪的说,全县这么多学校,就数我们城南中学的女生最漂亮。
说这样的话时,他们的脸上很有光。
我当时还插嘴说,难怪你们成绩不好,光顾着盯人家漂亮女生啦!
说到城南,绕不过去的话题很多,工农路上的酒厂和南边不远的公路边上的麦芽厂,就是其中的两个。
那些年里的宝应人,有多少会没听说过这两个厂呢?
又有多少年轻人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够跨进那个大门,套上他们的工作服?
我们不知道麦芽厂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那时的厂长李永定可真是太有名啦。
酒厂当然是生产酒的,有多少宝应人,没喝过宝应酒厂的,宝应大曲八宝春五琼浆榔头酒呢?真的没喝过,那也至少是见过的吧?
人生常常就是这么出乎意料,我那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跟这两个厂,有了深深浅浅的联系。
当年成了记者的我,先后不少次接受到采访他们的任务,更没想到的是,先后跟当时的两位厂长也慢慢熟悉起来。
特别是后来,因为挂职下派,我在这两家厂之间选择了去麦芽厂,跟著名的李老厂长几乎天天见面了,并且尊称他为师傅。
当然谁也没能想到,随后不久,几乎所有的企业都陆续在改制,其间的人事纷纭起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感叹时代的变迁,造化的弄人,抚今忆往,顿时生出沧海桑田的况味。
不只是城南的这两家有名的工厂,印象中那时候有过一个顺口溜,是编排其时牛气哄哄的几家企业老板的,什么谁谁的小老婆一个班,谁谁的烂账不能翻……
这些所谓流言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场面上没人说出来,看似荒诞不经,可往往最后又总是被坐实。
我是从城南去了报社的,干记者做新闻忽忽20载,城南的大街小巷没少去过,感觉上这20年里,好像也没怎么变过。
假如一定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除了一些场面上的改建显得现代洋气了,其实那些更多的街巷小区,倒只是愈发的凋零破落了。
去年到社区走访,路过城南那一段,眼见着曾经那么繁华的街区,无不呈现出背时败势,我心里是翻江倒海不能平静,仿佛年轻时候相知相爱的人,分别了那么久,再遇见时一眼就看出对方过的很不好,揪心是必然的。
因为我们是好些人一起过去的,碰见我们的老城南的居民们,那么热切诚恳的接待了我们,都以为是来谈拆迁的,得知并不是,那种失望和沮丧,瞬间弥漫扩散。
说起来这其中特别让我开心的是,麦芽厂的李老厂长如今有八十开外了,精神还是那么好,偶尔还会骑着他那辆大杠的自行车,路过我们月刊时,跑上楼来看看我们。
年轻的同事们都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头,更想象不到眼前的这位爽朗谦和高大魁梧的老人,当年曾是全县工业战线的一面旗帜。
酒厂也早就在著名的张叫瘦先生名下了,于我而言,他是位很少谋面但蛮温暖的老哥。
一直记得当年亚细亚的老总芮和荣先生不幸故去后,有一天的报纸副刊上,他写的一篇追忆他的芮大哥的悼念文章,跟我同样写芮先生的那篇散文刊登在一起。
这个并没有让我感到意外,我意外的是,第二天接到此前从没联系过的他,辗转打给我的电话,说要替他的老哥谢谢我。
这些年里,我理解他的超乎寻常的低调,也感谢他总是很恰当很适时的给与我鼓励和宽慰。
记得第一次采访他时,他好像刚到酒厂工作不久,是副总吧,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海归。
我记得面对他那间算是简陋的办公室的墙上,端端正正挂着的他戴着博士帽的照片,我忽然想起了自己读书时曾有过的辉煌梦想。
在那一次匆忙的采访中,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到我的走神分心。
2018/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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