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读 │诗歌里的城市和城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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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里的城市和城市生活
“据说这个城市有一千万人口,
有的住在大厦,有的住在鄙陋的小楼;
可是我们没有一席之地,亲爱的,我们没有一席之地。”
王佐良,英诗的境界,三联书店,2017.
图书馆里偶遇王佐良《英诗的境界》,赏析英国诗歌展示的情感和精神世界。我比较注意城市主题诗歌。诗人描写城市、城市生活和城市问题,与学术论述语言相对,构成一种镜像,读来别有一番意趣。摘录几首,一起欣赏。如无注明,均为王佐良译。对于本书的编辑有一个小吐槽:英文原诗的标点符号用的是中文全角标点符号。
诗歌里的城市景观
拉金是二战后涌现的优秀诗人。以他最有名的诗篇《降灵节婚礼》为例,他写铁路沿线的英国情况,着墨不多,而英国的病态历历在目:
《降灵节婚礼》
拉金
浮着工业废品的运河,
……
没有风格的新城,
用整片的废汽车来迎接我们。
……
《在消失中》
拉金
……
这样,英格兰也就消失,
连同树影、草地、小巷,
连同市政厅、雕花的教堂唱诗台;
会有一些书收进画廊传世,
但是对于我们这一帮,
只留下混凝土和车胎。
诗歌里的城市生活
艾略特《阿尔弗瑞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既有现代城市生活,又有现代知识分子的心智活动,都传达了尖锐的现实感。艾略特的匠心,还见于更贴近日常生活的形象:
《阿尔弗瑞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
T.S.艾略特
我是用咖啡匙子量走了我的生命
那我怎么能开始吐出
我的生活和习惯的全部剩烟头?
麦克尼斯《仙女们》原是芭蕾舞剧名,诗从一对青年男女去看这个舞剧开始,从第四段起,芭蕾舞的浪漫仙境消失,代之以现代英国都市里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结了婚,两人反而生疏了:
《仙女们》
麦克尼斯
这样他们结了婚——为了更多在一起——
却发现再也不能真在一起,
隔着早晨的茶,
隔着晚上的饭,
隔着孩子和铺子的账单。
有时半夜醒来,她听他的均匀的呼吸
而感到安心,但又不知道
这一切是否值得,
那条河流向了何处?
那些白花又飞到了何方?
诗歌里的城市移民
《歌》(又译难民蓝调)
奥登
(题注:这首诗是写从希特勒纳粹德国逃出的难民的遭遇)
据说这个城市有一千万人口,
有的住在大厦,有的住在鄙陋的小楼;
可是我们没有一席之地,亲爱的,我们没有一席之地。
我们曾有过一个祖国,我们觉得它相当好,
打开地图你就会把它找到;
现在我们可无法去,亲爱的,现在我们可无法去。
在乡村教堂的墓地有一棵老水松,
每一年春天它都开得茂盛:
旧护照可办不到,亲爱的,旧护照可办不到。
领事官拍了一下桌子说道,
“如果你得不到护照,对官方说你就是死了;”
但是我们还活着,亲爱的,但是我们还活着。
去到一个委员会,他们要我坐下;
有礼貌地告诉我明年再来找它;
但我们今天到哪儿去,亲爱的,但我们今天到哪儿去?
参加一个集会;演说人站起来说道:
“要是收容他们,他们将偷去我们的面包;”
他指的是你和我呀,亲爱的,他指的是你和我。
我想我听到了天空中一片雷响,
那是希特勒驰过欧洲,说:“他们必须死亡;”
噢,我们是在他心上,亲爱的,我们是在他心上。
看到一只狮子狗裹着短袄,别着别针,
看到门儿打开,让一只猫走进门;
但他们不是德国犹太人,亲爱的,但他们不是德国犹太人。
走到码头边,站在那里面对着水流,
看见鱼儿游泳,仿佛牠们很自由;
只不过十呎相隔,亲爱的,只不过十尺相隔。
走过一座树林,看见小鸟在树上,
牠们没有政客,自在逍遥地歌唱;
牠们并不是人类,亲爱的,它们并不是人类。
在梦中我看见一座千层高的楼
它有一千个窗户和一千个门口;
却没有一个是我们的,亲爱的,却没有一个是我们的。
站在一个大平原上,雪花在纷飞,
一万个士兵操练着,走去又走回;
他们在寻找你和我,亲爱的,他们在寻找你和我。
(查良铮译)
马克思主义诗歌
麦克迪尔米德是二十世纪苏格兰最重要诗人,中年变法,成为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诗人,他说:
最伟大的诗人往往要经过一次艺术上的危机,
一个同他们过去成就一样巨大的转变……
庸人们惋惜我诗风的改变,说我抛弃了“有魅力的早期抒情诗”
可是我已在马克思主义里找到了我所需的一切……
首先,我写的是马克思主义的诗。
《我为什么选择红色》
麦克迪尔米德
我穿红衣战斗,
理由同加里波第选择红衬衫一样——
因为战场上只要有几个人穿红衣,
看起来就是一大群——十个人
像一百个人;一百个人
像一千个人。
红色还会在敌人的步枪瞄准器里晃动,
使他瞄不准。——当然,最重要的理由是,
一个穿红衬衫的人既不能躲,也不能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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