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读│汽车时代是一个错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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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时代是一个错误吗？

汽车的过去、现在和无人驾驶的未来。

Dan Albert, 2019. Are We There Yet?: The American Automobile Past, Present, and Driverless, Norton.

Nathan Heller，Was the Automotive Era a Terrible Mistake? New Yorker, July 22, 2019.

Lee Vinsel, American adventure and autonomous cars: What will become of U.S. car culture in the age of self-driving vehicles? Science, Vol. 365, Issue 6449, pp.130-131.

Sources:https://www.newyorker.com/magazine/2019/07/29/was-the-automotive-era-a-terrible-mistake

https://blogs.sciencemag.org/books/2019/07/10/are-we-there-yet/

https://www.penguinrandomhouse.ca/books/609958/are-we-there-yet-by-dan-albert/9780393292749

机器人控制的汽车已经行驶了数百万英里。这些科技奇迹承诺更清洁的空气、更顺畅的交通，还可以拯救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但是，即使机器人变成了负责任的司机，我们准备好从一个驾驶之国转向一个乘客之国了吗？

在其新书《我们到了吗？美国汽车的过去、现在与无人驾驶的未来》中，汽车历史学家丹·艾伯特将历史学研究与个人叙事结合起来，探索汽车如何渗透到美国文化基因中。普通、老式、人力驾驶的汽车造就了美国的经济，引发了战争，并塑造了美国的民主信条。艾伯特揭示了在美国汽车是如何被视为一种自由的技术，以及驾车体验世界的能力如何与个人身份交织在一起。艾伯特通过回顾汽车历史，思考不久的将来，许多人预测未来自动驾驶汽车将会抹掉“汽车文化”。

全书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中期，汽车的发明和汽车产业的兴起，从富人的玩具变成大众必需品，以及高速公路建设历史；第二部分讲述二十世纪后半期至今，汽车经历环保危机和能源危机的变革；第三部分讨论无人驾驶汽车的未来。

艾伯特是一个热爱汽车的人，并以汽车为职业，他是伦敦科学博物馆车辆收藏的前馆长，现为“n+1的汽车评论家”，他的书有趣而独特，偶尔用挽歌的语气回顾汽车不断变化的社会和文化地位：“开车上路曾是一场无止境的冒险，充满了错误的转弯和意外的发现”，艾伯特写道，“而现在我们离开车库之前，手机知道每一英里和每一分钟的状况”。

然而，对汽车的讨伐和批判并不鲜见。汽车的到来引发了争夺街道空间的战斗，导致无车大众与有车百万富翁的对立。不过，当大众成为有车一族时，他们也爱上了驾驶。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华盛顿将底特律国有化。二战结束后，美国人拥抱汽车和郊区，似乎两者合二为一。随着1960年代的环保主义和1970年代的能源危机，许多人预测甚或欢迎汽车时代的结束，但是有更多的人则极力为汽车辩护。他们拥抱卡车司机文化，利用民用电台广播要求足够的汽油供应来维持汽车。1980年代以来，汽车文化占了上风，人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得更远。

今天的美国，汽车比司机多。但是汽车投资的回报却十分可疑。1899年以来，美国有360多万人死于交通事故，8000多万人受伤；近年来，行人死亡人数有所上升。公路已经成为美国系统性种族主义最暴力展示的舞台，内燃机参与造成了气候危机，对石油的渴求导致战争爆发。

每项技术都有成本，但现在我们有理由质疑汽车的假定效益。开放公路上的自由男女变身灾难性的司机，汽车制造商正在开发计算机来代替他们。当未来人回顾我们这个世纪的汽车生活时，他们会认为汽车时代是一个前进的有用阶段还是一个错误转向？一百年后，加油和驾驶的时代有没有可能被视为交通运输历史上一个死胡同，一次我们根本就不应该踏上的旅程？

1890年代欧洲和美国首次出现汽车工业时，汽车只是富人的玩具。1909年，美国生产了200万辆马车和8万辆汽车。1923年，美国生产一万辆马车和400万辆汽车；1930年，美国一半以上的家庭拥有汽车，马重归牧场。

汽车市场爆炸的一个关键因素是亨利·福特1908年制造的T型车的发布，改变了一切，汽车大规模生产兴起。亨利·福特设想为普通人生产汽车，重组汽车制造业，推动汽车价格不断降低。通用汽车在总裁阿尔弗雷德·P·斯隆的领导下，进一步推进福特的理念，引入消费信贷、完善车身造型和年度车型变更。结果是“一辆让每个司机都感觉独一无二的美国汽车”。

当时汽车被认为非常环保：不像马，汽车没有粪便污染街道，而且比任何其他交通工具都更能把乘客带到离遥远自然更近的地方。用艾伯特的话说，多功能的T型车进一步使汽车去城市化，变得私人化、平民化和农村化。在城市建设公共交通系统的时候，美国各城市之间挤满了中产阶级的汽车。

本书还讲述了试图控制汽车文化黑暗面的漫长历史，从1930年代将移民和非裔美国人视为潜在的不安全司机的种族主义公共安全运动，到1950和1960年代以拉尔夫·纳德为代表的道路安全倡导者的工作，推动汽车碰撞研究。

艾伯特论述，我们与汽车的情感关系不仅来自消费者的欲望，更是由诸如汽车高管和政府规划者等强大行动者创造的。本书最具原创性的章节，“改变美国的高速公路的鲜为人知的历史”，他论述州际高速公路“不是共和党自由市场意识形态的产物，恰恰相反，是国家中央计划的产物”。他将州际公路项目的诞生直接定位于新政，当时设计师诺曼·贝尔·格迪斯(Norman BelGeddes)和其他支持该项目规划的人在富兰克林·罗斯福的白宫参加了一场“不打领带——非正式的”男士晚宴，为雄心勃勃的国家公路系统争取支持。

无论是重温1950年代对自动驾驶汽车的愿景，还是1970年代对后汽车社会的幻想，我们今天的谈话几乎没有提及提及这些历史时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本书标题还有另一层含义：技术未来主义者自20世纪中期以来一直承诺自动驾驶汽车的到来和汽车文化的消亡。

我们已经到达汽车时代的尽头了吗？学习开车的年轻人越来越少。网约车正在取代买车，随着电气化的发展，业余修车的美好传统将会终结。当机器人接管驾驶座时，我们会变成什么样？

本书的第三部分也是最后一部分致力于探索这个问题。千禧一代似乎不像上几代人那样热衷于拥有汽车甚至获得驾照，艾伯特先生报告说:“年轻人获得驾照的比例持续急剧下降。十六岁的孩子下降一半，十七岁下降三分之一，十八岁下降四分之一，十九岁下降五分之一”。为什么？他认为，年轻人从小被塞进汽车后座，随着年龄增长，他们更喜欢在后座看视频，而不是看窗外。现在作为青少年，他们仍然坐在后座，盯着智能手机屏幕。“也许今天的孩子……感觉被他们的新移动设备传送了。”现在驾驶会妨碍上网。

气候变化也使大众驾车看起来非常不负责任。根据美国环境保护署的数据，美国温室气体排放的30%来自交通运输，其中大部分来自汽车和卡车。

自动驾驶汽车的支持者承诺，这项技术即将问世，它将使汽车更加安全，并有可能减少汽车拥有量。艾伯特总结，“安全是自动驾驶汽车的终极理由”。

在自动驾驶汽车时代，美国的汽车文化会变成什么样？艾伯特写道，“当我们拥抱无人驾驶汽车时，我们将放弃我们的美国汽车，它是一台冒险机器，一种自我表达的工具，是财富和自卫的源泉。”

人们很自然地认为创新是大踏步的技术进步，每一种技术最终都得为之前出售的梦想而付出代价：无论是轮子、手推车、马车，还是汽车。但事实是，我们的技术能力来得太快，从帝国炮舰到原子弹，我们很难追上技术发展的步伐。更智慧的未来主义不在于推动进步，而在于确保我们在技术进步到来之时能够明智使用它们。机器人汽车的未来时代应该发现，我们梦想的不是它们在这个世界上的角色，而是它们在尚未来临的未来的风险和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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