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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贺欣丨周至窗花的“细”与“粗”

贺欣 兰台挥麈 2019-03-30

 陕西省关中平原腹地遗存着丰富的传统民间剪纸窗花,其中周至窗花因风格、品种多样而备受关注。周至窗花根据制作手法的不同分为两大品种,当地人称之为“细窗花”和“粗窗花”,既与周边地区的剪纸风格既属于同一地域的样式,又有着不同的面貌和特点。


一、细窗花


所谓细窗花,即工细的单色剪纸,多以阳剪为主,先剪好轮廓,再把剪刀的尖头部分伸到纸中央掏剪出内部的线条结构和细部装饰纹样。

细窗花妙在“细”,运剪要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细而不绵、柔中带韧,因此剪细窗花用的剪刀要小,以便于在小小的彩色纸片上铰、剜、刺、划,因此得心应手的小剪刀非常重要。与剪纸的发达相配和,剪刀的打制也是一流的。

在周至,窗花剪得精致与否是评价女红水平的重要内容,每个媳妇都有从娘家带来的花匣子,里面窗花、刺绣样等女红用品一应俱全。这里向来有“一看窗花二看帘,三看媳妇蛮不蛮(漂亮)”的风俗。逢大年过后的第一天正月十六早上,村上人结伴到各家看看谁家的窗花剪得好、门帘绣得好,从而评价哪家的媳妇手巧,新媳妇的窗花更是备受关注。看窗子就是看窗花,看门帘是看绣花,最后才是看长相。窗花是首要的品评对象,被看作是聪敏的艺术感受力的直接体现,因此细窗花往往被作为新媳妇从娘家带来的主要嫁妆之一,剪纸用的小剪刀更是闺中至宝。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剪纸,内行还是看刀口,剪出来的窗花讲究的是刀味十足。周至人戏称剪纸是“远看一朵花,近看鬼扎扎”,鬼扎扎就是指剪纸细密的刀口。周至窗花由独特的细腻工艺引发出丰富的纹饰语言元素,如人字纹、三角纹、格形纹、月牙形纹、流水纹、锯齿纹、圆点纹、圈形纹、花形纹、星形纹、直线纹、弧线纹、勾环纹等。这些纹样是为适应工具的性能、适合形象的特征而产生的,比如多用锯齿形及其变形表现服装的袖头、用圆点形表现花头等。

 

图1  优美的细窗花戏曲人物,西安美术学院程征收藏

 

周至细窗花属于传统关中地区剪纸的基本手法、品种,曾经同属咸阳地区中部偏北的乾县剪纸,造型饱满,充满张力,周至剪纸则有着刚柔相济、典雅华丽的风格和韵味。

细窗花用纸也比较讲究,早时一般用细致的彩色宣纸,颜色不是浮在纸表的,而是在造纸过程中加在纸浆里的,遇光遇水不易脱色、褪色,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仍然能够保持相当纯净的色度。近代还还常见到一种“云丹纸”,为竹制纸浆,比宣纸薄,表面有蜡光压纹,属蜡光纸的一种,既有良好的耐水性又有助于增加镂刻线条之间的牢固性。云丹纸色彩丰富,有黄、红、橙、绿、红紫、深兰紫、黑等,色调古朴,本身就给人一种既明丽又沉着的美感,用于剪纸含蓄典雅,毫不浮艳。我们今天还有眼福看到些许古色纸剪纸老样,恐怕正是得益于此,而现在使用的彩纸大多缺乏古纸那种古朴亲切的质感和韵味。

说起剪纸,一般人都以为它仅仅是一种乡村妇女把玩的民间艺术,实际上至迟到宋代就已经有了专门从事剪纸创作售卖的工匠。周至当地人称剪纸为刻纸,不是说“刀刻”,而是“依样复制”的意思,而不凭样稿自己起样的则称为“铰”,如同陕北剪纸的“替样、冒铰”。〔1〕擅刻即擅长复制,擅铰即擅于创造,而擅铰者大多是画工和工匠。工匠类的剪纸艺人多为男性,他们的剪纸生产与农村家庭妇女的剪纸制作有着一定的差异,更注重制作性,追求精美。

1、画工庞殿的细窗花

参与剪纸艺术创作的民间艺人大多淹没在历史的长河当中,被记载下来有清末豆村民间画工庞殿。周至县文化馆在对周至剪纸的介绍中尊庞殿为周至地区细窗花的宗师之一,“庞殿晚年家贫,孑身守舍(庞殿一生无儿女),每看一出戏曲回来,就设计一套窗花,由两个侄孙女儿剪刻,沿街叫卖糊口。农妇得一花稿,视为珍品,竞相模仿,尔后相沿成习。”在周至县文化馆1986年5月出的《周至剪纸简介》中,庞殿的作品被称为“镂空细腻,精似白描”。庞殿起稿的剪纸精制典雅,以细取胜,线条圆滑、挺拔柔韧,引入了毛笔的弹性十足的笔调、笔法,对硬边的刀刻感进行了柔化处理,刀势如同工笔白描中“春蚕吐丝”般劲紧连绵、气韵贯通,具有高雅华贵的气质。

庞殿的后人也继承了他的剪纸手艺,成为剪细窗花的世家。现在楼观镇新安村的剪纸能手魏鲜丽,她的母亲就是庞殿的侄孙女,家藏有清代传统的人物窗花上百幅。魏鲜丽从小跟外婆学剪纸,她的剪纸也是精致灵秀,乡里人都说她们家的窗花是从皇宫里出来的,下图的戏曲人物窗花正是从魏鲜丽处直接采集的。这种华丽优美的细窗花成为周至细窗花的主要风格之一,至今仍可以看到大量此种风格的剪纸窗花。

 

图2  庞殿后人楼观镇新安村魏鲜丽的戏曲人物窗花

 

2、翰林路家路逊的细窗花

周至过去的大户人家逢年过节往往要找画工、工匠特别定制剪纸。当地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是毓兴村的翰林路家。在西安美术学院程征先生、何建农先生的剪纸收藏中都可以看到路家剪纸。

路家三世翰林分别是路德、路德子路慎庄、路德侄孙路峘。在三世翰林中路德名冠其首,周至县的文庙当中还立有路德翰林院分户部主司的位置。〔2〕路德的父亲是路元锡是乾隆三十年(1765)拔贡本科举人,曾在乾隆五十六年(1791)任河北藁(音稿)城、新乐、赞皇、良乡等县任知县,嘉庆八年(1803)返回周至〔3〕。坐落在现在的终南镇毓兴村的路翰林故居应该就是路元锡当时修建的,到现在已经有200多年的历史。二层古建雕梁画栋,尤其是花格窗棂细密交错、变化多端,形制较一般民宅复杂精致,可以遥想见当年的气派。

路德的后人大多走出周至,分布在全国各地,甚至有台湾支系、美国支系,而他的长兄路朝的后人则大多留守故里。路宅现已分为三个院子,居住的是路朝的后人路延社、路延顺、路延恕。东院路延顺,媳妇谢竹凤,收藏的剪纸相当丰富,尤其是一些尺寸较小的窗花非常精美。

 

图3  终南镇毓兴村谢竹凤收藏的戏曲人物窗花

 

西院路延恕,配蒲氏(蒲玉花),路延恕的母亲葛雁留存有尽百幅清代刺绣花样、剪纸样。〔4〕蒲玉花的女儿路晓春,小名绵绵,喜爱秦腔,热衷剪纸。1978年,周至县文化馆征集了路晓春的剪纸百余幅,先后由咸阳地区艺术馆和陕西省艺术馆收藏。

 

图4   终南镇毓兴村路晓春剪制的戏曲人物窗花

 

路延顺的父亲路逊是当年堡子里唯一的画匠,那些尺寸较小的精美窗花应该就是路逊专门依据自家的窗棂尺寸起稿剪制的。家住周至县楼观镇鹿马村的剪纸巧手吕孔雀,她的母亲路凤英也是路家的后人,虽然家谱中未见记载。吕孔雀就曾经提到舅家爷过去是个老匠人,会做人(塑像)金头银女、画房(装饰房子的绘画)、画庙(绘制庙画)等等,应该就是路逊。下图《宝莲灯·劈山救母》、《斩秦英》戏曲人物窗花就是从吕孔雀处采集的。路家稿的戏曲剪纸含蓄中充溢着文雅质朴的气息,通过单纯质朴的线条穿插和块面组合产生出灵秀古朴的风格,在四乡流传,影响深远。

 

图5   楼观镇鹿马村吕孔雀收藏的《宝莲灯·劈山救母》、《斩秦英》戏曲人物窗花(局部)。

 

与正统艺术、文人艺术相对近距离的接触,使得民间画工获得了某种审美优越感,工细、华丽的纹饰与雅致的格调成为其主要的艺术着眼点,在古朴精到的细窗花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我们今天见到的多数细窗花应该都是由专门的画工、工匠创稿,经过具有高超剪纸造诣的妇女加工而成的剪纸作品。

 

二、粗窗花


粗窗花主要指笔绘上色的窗花。粗窗花的制作分为两步,第一步剪形,粗窗花主要以阴剪为主、阳剪为辅,将白色素纸或麻纸剪出简略的样子,使形象初具形态,也就是采用大块的“面”来勾勒形象,具有剪影的视觉效果,造型浑厚饱满,内部的结构线简捷概括,正可谓“笔才一二,像已应焉”。说起来在刀法上,粗窗花和细窗花颇有点传统绘画中常讲的疏体与密体之别。

第二步上色,即在白色素窗花上手绘上色,成品即彩色粗窗花。上色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单张毛笔勾绘,描画出剪影轮廓中的具体细节特征。染料通常使用水性的、染布用的品色,有品红、品黄、品绿等,也有采用旧时照相馆里为黑白照片上色时使用的上色纸,用毛笔蘸上水从染相的色纸上取色,色彩不仅纯度和鲜艳度高,而且透明度好,上色均匀,没有笔触的叠加阴影,绘制手法用笔轻松自如。还可以蘸金粉涂绘在枝干、茎叶部分,显得金碧富丽。

另一种是多张点染上色,也叫混染。点染的手法水色淋漓,不同部位笔触的色彩之间产生撞色、晕化,色彩衔接自然,有偶然随机的渗润效果,形成浓淡变化丰富的随机效果,颜色变化微妙而丰富。

 

图6   粗窗花分两步制作,西安美术学院程征收藏;陕西省群众艺术馆收藏。

 

染绘的手法常常结合使用,大块面的色彩涂染以后再用毛笔勾画,勾画时注重细节,如人物的五官、头发、服饰等,勾画的笔触、色彩与精巧熟练的刀工集中融合在同一件剪纸作品上,别有一番韵味。

粗窗花通常采用一种现今早已不再生产的手工纸剪制,这种纸张软而薄,不反光,柔韧性好,和云丹纸的质感相似,比糊窗户的白山纸纤维细腻,不易松散变形。由于粗窗花二次加工的特点,为求省事,村民家里往往一次性剪出大量的白色粗窗花底子,到新年跟前再根据需要取出一部分上色,所以平常随时都保存有一沓沓的白色素窗花半成品待用。而完成上色的粗窗花成品在使用后往往任其剥落,不象细窗花一样得到相对完整的成品保留与呈现。

1、蔚县剪纸的影响

这种上色的粗窗花,在关中剪纸中却是绝无仅有的。对于其出处有一种猜想,有一段故事。据说路元锡的夫人赵氏(原配夫人韩氏过世(乾隆二十六年,1761)后续),从河北带回一批刺绣花样和染色窗花,直接影响到周至粗窗花的形成。陕西省群众艺术馆陈山桥先生、西安市文管所刘合心先生都曾经提出过这样的观点。〔5〕路家收藏的刺绣窗花也很多,路延顺家还保存有河北武强灯方,或许可以作为佐证。

刺绣花样与窗花底样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姊妹艺术,由于加工工艺多有相似之处,二者在造型样式与图式构成等艺术表现手法上可以移植、嫁接,在风格上也势必产生直接的影响。河北地区最为著名蔚县剪纸,就是从当地的刺绣样发展出来的剪纸样式。刺绣花样分为粗、细两种,与周至剪纸的粗窗花和细窗花的制作手法的确是一致的。

 

图7,刺绣样与窗花样的相互借鉴。《狮子滚绣球》刺绣样,终南镇豆村刘桂宁收藏;《狮子滚绣球》上色窗花,终南镇毓兴村路晓春收藏;《狮子滚绣球》亮窗花熏样,终南镇毓兴村谢竹凤收藏。

 

周至粗窗花虽然可能受到河北蔚县窗花的影响,但是在剪纸样式上与蔚县窗花并无雷同,在工艺手法上也不尽相同。蔚县剪纸特点是作坊式批量作业,一般是用五十张左右的粉连纸订好放进水里浸透后拿出晒干、刻制,干后用毛笔蘸白酒调制颜色快速点染,由于酒精渗透性强,可以同时快速染很多张。周至剪纸则多是个人使用,而不是作坊生产性质的,所以多采用如同传统细窗花那样的5-8枚合剪,然后单独上色的手法,在刻制和彩绘风格上明显受到当地民间艺术形式的影响,形成了自身的样式和风格。

将蔚县剪纸与周至剪纸对比之下,可以看出,蔚县剪纸以绘为主,而周至剪纸糅合了更多细窗花常用的阳剪的手法,尤其是人物脸部的刻画多取侧面,以阳剪突出眉眼,其余空白,既衬托出人物脸庞轮廓,又与身体服装的繁复纹饰或大块面的阴剪形成对比,使形象显得更加活泼灵动。以《杨家将》戏曲人物剪纸为例,可以清晰地看到这种差异。

 

图8,周至剪纸《穆柯寨·比武招亲》,西安美术学院程征收藏;蔚县剪纸《杨门女将穆桂英》,引自王树村著《中国民间剪纸艺术史话》,百花文艺出版社,2007年8月第1版。

  

这种特点显示出粗窗花与周至当地的细窗花和皮影刻绘风格的之间的关联。正是在多种因素的影响下,形成了与当地注重剪工的细窗花相对应的、粗剪着色的粗窗花品种。

2、细窗花的简略版

在实地考察中发现,大部分普通平民人家粗窗花多、细窗花少,有些甚至只有花鸟器物类形象相对简单的粗窗花,戏曲人物也很少见。究其原因,细窗花不仅用纸考究,而且要用小剪刀细致地掏剪,当地人说太“蔫”,就是太慢的意思,费时费力。粗窗花形象粗略,如果是戏曲窗花就是剪个粗人人(当地方言),对于剪工的要求低,比单纯剪的加工速度明显加快,不仅省时省力,加强了可操作性。

粗窗花当中大部分是基于实用的便利而经过改造的细窗花的简略版,“简略”的手法一般有两种:其一为造型简化,即只注重整体造型的阴剪,阳剪的细节刻画随机省略,留待手绘上色;其二为线条粗化,即将细窗花的细腻阳线剪粗,有着化阳剪为阴剪之效。例如戏曲人物粗窗花,头部、面部基本不变,为阳剪,身体部分常用阴剪。面部线条粗犷,显得非常突兀,出现近似阴剪但是又去底的效果,其实就是脸庞轮廓线粗化的结果。也有干脆将粗略的造型底样用色纸剪出直接使用,甚至直接用手撕出大略的轮廓外形性。

 

图9 ,粗窗花的简略,西安美术学院程征等收藏

 

粗窗花可以看作是传统的细窗花风格的变异,也是粗细之名的由来。细窗花与粗窗花相互影响、转化,粗窗花在过度简略的情况下也容易造成粗得几乎没谱没样了的情况,当地人讲太“蛮”了,于是手巧的人又会按照自己的审美喜好把它酌情“修一修”,因此,二者不可能绝对地隔离和区分,显示出异常丰富的民间美术的生存方式和存在状态。

在天津杨柳青年画中也存在类似的现象,同样一幅套印半成品,在后期手工彩绘上,由于艺人笔法不同,可以画出笔法细腻的“细活”和挥洒粗放的“粗活”,这种粗细并存的剪纸品种也可能是受到河北地区这种民间美术工艺手法的影响,同时也是民间图式在自身发展传播过程中自然形成的两种形式。

3、当地皮影刻绘艺术的影响

同属于刻镂艺术的皮影艺术与剪纸艺术的风格直接相关。传统的皮影造型有板有眼,其高度成熟的造型程式对当地戏曲剪纸的风格产生了很大影响,从周至窗花的戏曲人物形象确实可以看到相应的表现。

陕西皮影分东路和西路两大流派,东路皮影以华县、大荔、澄城一带的作品为代表,形体较小巧、刻工纤细精美,色彩富丽;西路皮影以凤翔、岐山、礼泉一带的作品为代表,形体较大,彪悍有力,刻工相当讲究刀路的劲道。周至、户县、眉县一带流行的戏曲风格“周至腔”属于“西路秦腔”,周至皮影也属西路,形象较之东路雄劲有力。

周至戏曲人物窗花深受当地皮影造型的影响,外形轮廓多采用直线,刀法冼练,风格浑厚挺拔,具有劲朗刚毅的气质。造型方正对称,关节处多保留了皮影的块面结构,转折方硬,分明有力,动态强烈夸张。同时吸收了皮影艺术的样式化造型手段,多采用正侧面造型,脸部勾画突出夸张眼眉,有阴剪也有阳剪。皮影纹样结构简中有繁、疏里透密,使用了大量精致细腻的纹样处理,特别是在衣袍图案的刻画上,刀路粗中有细、拙中带巧,连环绵密、一丝不苟。周至戏曲人物剪纸比皮影形象尺寸要小很多,纹饰相对简略。

粗窗花上色也有着相当的规范,显出成熟的色彩语言程式。戏曲窗花上色讲究软硬、阴阳的搭配协调,同时配合戏曲情节氛围、角色的身份扮相等色彩程式着色,人物形象鲜明。上色后的剪纸形象贴在白色窗户纸上,犹如挂在皮影戏的“亮子”(皮影戏舞台正面搭的用白布做的影幕)上面的皮影,在室外光的映照下色彩斑斓明丽,异常夺目,具有强烈的视觉效果。下图戏曲人物窗花在相同的人物形象上显示出截然不同的上色效果。左图使用软色,以暖色调统一,色彩柔和;右图使用的是硬色,强调色彩的对比,鲜明有力。

 

图10,丰富多变的剪纸上色效果,陕西省群众艺术馆收藏。

 

周至窗花还有一种特有的拼贴饾花剪纸,又称套色贴花、分色剪纸,饾花剪纸是将不同色彩的纸张叠加在一起分部位铰出物体的形象,然后将部件通过色彩调换拼贴在一起组成完整的剪纸形象,具有五彩缤纷、热闹喜气的艺术效果,多用于表现花卉。“饾”为堆积之意,与饾版木刻印刷的工艺原理相通,当地人也称为“斗花”,取其争奇斗艳的意思。斗花讲究“随类赋彩”,红花绿叶这样的事物固有色的直接对应,却呈现出一种并非真实的装饰趣味,通过色彩的均分与对比呼应引起视觉的顾盼生姿,十分耐人寻味,可以看到细窗花和粗窗花的一种结合形态。

 

图11,《荷花》饾花花样,终南镇毓兴村谢竹凤收藏。只用两种颜色拼贴,红花配绿叶,色彩鲜明夺目。

 

结语


一般说剪纸有细有粗,指的是工艺的细致与否,而周至剪纸细窗花和粗窗花却是两种不同的表现手法和品种,其产生和发展比较复杂。一方面受到河北地区民间美术工艺手法的影响,另一方面延续着当地特有的民间特色而呈现出丰富的面貌。



〔1〕参见程征《民间窗花的“谱”及其流传》,见中国民间工艺编辑部《民间工艺·第二期》,1985年4月,第77页。

〔2〕周至县文化馆《重修周至县志·卷六人物,卷七选举》,1988年1月19日版。

〔3〕参见《路德公生平大事年表》,见刘合心、路尔瞻编著《蒲编堂路氏剪纸·蒲编堂路氏世系》,天马出版有限公司,2011年8月版,第162页。蒲编堂本为汉代刘姓后人堂名。路德曾在关中书院主编《蒲编堂训蒙草刻本》,后人以蒲编堂为路氏堂号。

〔4〕参见刘合心、路尔瞻编著《蒲编堂路氏剪纸·蒲编堂路氏世系》,天马出版有限公司,2011年8月版,第15页、第62页。

〔5〕参见刘合心、路尔瞻编著《蒲编堂路氏剪纸·蒲编堂路氏世系》,天马出版有限公司,2011年8月版,第143页。


       *原文发表于《中国美术馆》2012年第8期。如欲参考、引用,请参阅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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