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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东西》很好,但也不要夸过头

咖啡侍应生 一杯咖啡
2024-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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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作品心理分析

AC专栏

11月22日刚刚全国公映的《好东西》,其实已经提前被各路看过点映场的大V拿来安利一周多了,豆瓣也破例提前开分到9.1。

《好东西》到底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

作为提前观看点映的观众,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好东西》全程没有让我有低头看手机的欲望,是少有的故事和画面都比较优质的影视作品。

但是,在这个很多人夸赞的风口浪尖上,我还是想“逆风”说一句:

《好东西》如果在川普当选前上映,这些夸奖都可照单全收。但《好东西》恰恰是在川普再次当选后上映,那看待这部作品的心情,会更复杂一些。

《好东西》是很好,值得很多人走进电影院观看,思考女性主义,反思女性处境,但是请千万不要夸过头,忘了窗外真实的世界。

下面我就简单谈谈,《好东西》之好,以及她的“美中不足”:


《好东西》的剧情梗概用一句话来概括:

中年离异女性,不靠男人,靠自己的工作独自养娃,独自美好生活,虽然也会承受很多人的反对和不解,但是依然活出了自我。

这个中年离异女性,由宋佳饰演,而她在今年稍早一些时间,因为饰演张桂梅老师就获得许多赞誉,可谓是国内女性主义题材的代表性演员了,这个角色由她饰演可谓非常贴切。

而《好东西》的好,就在于靠这个故事的外壳,呈现了这些具有“先锋”色彩的内容:

1、女性主义文本的影视化。

《好东西》的编剧显然熟读过女性主义诸多代表作品,上野千鹤子、霉霉等当代女性主义的文化代表人物贯穿全场,女性主义的几个重要“语汇”也以比较俏皮的方式由电影人物念出或阐释。

如果说上野千鹤子等人的著作,霉霉等“无孩爱猫女”的勇敢发言,是一种女性主义文本,那么《好东西》就是视觉化的女性主义文本

我尤其喜欢电影中,主角们在上海弄堂阁楼上的屋内,一起边吃饭,一起边谈论女性主义的这场对话。女性主义虽然是热词,但是要阐释好女性主义并不容易,很容易陷入一种抽象、“假大空”的境地,而用电影语言与观众进行交流,如此生动又不失深度,可谓是主创的重大贡献,相信也会启迪更多人去思考女性主义,思索自身处境。


2、多元和包容精神的具体展现。

《好东西》在目前的审查尺度内,也在努力展现最大程度的多元。电影以若隐若现的方式,成功呈现了少数群体的存在。

如主角参观艺术展时,背景板人物就有同性恋人。

又如宋佳等女性主角的“假”女同恋情,虽是“假的”,但是至少能在荧幕上呈现,且由男性角色表达“支持”。

这很勇敢,也让人看到了当下中国和观众的包容度,没有一些人以为的那么狭小。


3、男性在女性主义中可以做什么。

虽然女性是绝对主角,但是男性角色依然可圈可点。

如赵又廷饰演的前夫,“熟读”上野千鹤子的著作,开始思考“结扎”等。画面“搞笑”,但是仔细思量又很值得玩味。

显然,女性主义绝对不是女性这个性别自己的事情。男性的觉醒恰恰是女性主义的关键,比如,电影中章宇的那句“我们都有原罪”,既是在反映男权制文化下男性的性别优势,又可以看做是男性对自身处境的一种反思。

主创以这种方式“邀请”男性参与到女性主义的事业中,是一种进步,也在启发更多男性去思考这个问题“男性在女性主义中,可以做什么”。



4、女性如何走出自身困境。

当然《好东西》最有价值的地方,还是对女性困境的启迪。

女性该如何突围?《好东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1)通过女性主义的文本,来实现初步的自我觉醒。上面提到的女性主义知识,不仅仅是故事背景板,实质上也是电影主角自我觉醒的“启蒙”。没有这种基本框架,女性很难意识到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处境,也很难从外界寻求精神奥援。

2)坚定“出走的决心”。上半年的《出走的决心》,也是女性主义佳作,而且电影标题一言以蔽之指出了当下诸多女性走出自身困境的方法,那就是“出走”,这个从上世纪谈到本世纪的话题。

电影中的宋佳,就是不断在“出走”:

从原本看似安逸,有老公“支持”的生活环境中,毅然决然走出,独自在上海老房子里租住。生活条件、物质基础都有下滑,甚至是极大的下滑,但是她还是坚决出走。

从要求生活多么体面、光鲜亮丽、被人敬仰的名利场走出,她本是体制内的媒体人,现在转型成为自媒体人,靠着写稿、带货、推广谋生,放下了“尊严”,从而走出了“虚幻”。

从原本社会评价的标准,要让孩子“出国游学”、要忍一时等,毅然决然地走出,不那么在意外界如何看待自己,坚定从维护自己权益、维护自己精神世界的角度,走出困扰众人的桎梏。

从超级稳定的感情关系中,毅然决然地走出,不再依附于谁,但也不排斥和谁相处,所以她可以和音乐老师“发生关系”,但是不太会和老师成为稳定的婚姻伴侣,这种“新型”的关系,是她走出传统“规训”的具体象征。

3)不再执着改变这个世界。

总觉得要改变环境,改变他人,改变男人,自己的世界就会好起来,这是很多人的执念。当然,也是不会成功的主要原因。

宋佳饰演的主角,恰恰就是从想要改造的宏大梦想中走了出来。她根据自己离婚后的经历写文,表达作为离婚女性也不用很惨生活的态度,其中的关键就在于不再仰赖他人的改变。

当然,有意思的是,虽然她也没有想推动别人跟自己一样改变,但还是收获了大量的抨击。

而其解决问题的方式,恰恰是更加转向守住自己,不求去改变这些人观点。

用那句被广泛引用的话来说:不求改变世界,只为不被这个世界改变。

当一个人回归到自己身上,自然很多问题就变得更加轻盈。

《好东西》因此可被看做是中年版的《出走的决心》。那些受困于中年家庭困境的女性,尤其可以从《好东西》中汲取养分和力量,以及解决现实困境的路径。

但是,《好东西》的局限,恐怕也就在这里了。

1、《好东西》的故事取景地和导演上一部作品《爱情神话》类似,大部分在上海梧桐区,即上海徐汇区中的优质区域,俗称“上只角”,历来是名流名家居住的地方。

这让电影有了很强的画面美感,也让故事发生有了现实基础。

我相信,这是一个可以真实发生在梧桐区的故事。

因为,这里就是上海文化层次比较高、整体包容度比较高的地方。

这里允许女性主义的存在。

这里的人,也到了应该和能够处理女性主义议题的阶段。

但是,只要稍微远离一点,即便同在徐汇区的其他街镇,这样的氛围还能如此浓烈吗?能有那么多人支持和认同女性主义,包容多元吗?

如果徐汇可以辐射到周边的如长宁、闵行,那么再远一点的松江、青浦呢?奉贤、崇明?那就更不好说了。

更何况,上海只是上海。全国那么大的地方,上海只是非常小的一块土地。

全国各地,每个地方多少都有属于自己的“梧桐区”,能够以比较包容甚至是支持的态度面对,但从整体看,显然是非常有限的。

《好东西》的好就在于,这是上海梧桐区的故事。局限也就在这里,她还没有办法照看、回应更多区域的现实。


2、即便在梧桐区,也是有条件的。

电影刚开始的场景,是宋佳携女搬到梧桐区没有电梯的阁楼上,有一间看起来不大的房间。这样的房间,现实中大概要多少钱呢?

我曾去打听过,这样的房间月租也在5000元以上,根据环境条件和配套,有些甚至可到7000-8000。

宋佳女儿就读的虽然是公办学校,但也是上海徐汇区优质教育资源。同学间攀比“游学”,虽然别人都是到国外,宋佳女儿只是到山西平遥见见贾樟柯。单就这个教育资源和山西游背后,也不是简单金钱就可以换来的。

这里暗含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当我们在谈论女性主义,我们到底在谈论谁的女性主义?

显然电影中不够普世,这还是精英群体的女性主义。

对于更多没有钱、没有资源的平民群体来说,他们的女性主义,我们还不知道在哪里。


3、《好东西》提倡的是好东西,但是眼下还有更需要的好东西。

我前面提过,对《好东西》的评价,如果以川普当选为界限划分,会有很大不同。

川普再次当选,是一个标志性事件。其中的关键不是选了谁,而是谁选了他。

大多数川普的支持者,就是前面提到的没有钱的人,不认为自己是精英群体的人。他们感受到自己正在被这个世界伤害,自己生而为人的基本权利都没有得到满足。

他们需要女性主义吗?

当然,他们也需要,但是对他们来说,这个还太遥远,因为他们连更加基础的平等权益都没有实现。

你认为女性主义是好东西,他们也未必不那么认为,但是眼下他们有更需要的好东西。

而这些或许对你唾手可得,但在他们看来还遥不可及。

川普的当选则告诉世人,这样的人群才是世间大多数。

在精英为主导的叙事中,他们不被看到,而这才是问题所在。

《好东西》中的宋佳,职业是自媒体人,算起来属于“灵活就业人口”,但是依然在办公室工作,时不时能够和文化人交谈,以写作谋生,在梧桐区租房……

而国内绝大多数的“灵活就业人口”(据统计,约有2亿人),他们都在风里雨里工作,时不时被人鄙视,且以体力谋生,住在某个群租房里。他们不太会“露宿”,但三餐可能就是真正字面意思上的“风餐”……

我们可以去看见宋佳们的难处和不易,但是不能只看见她们的。

如果从“救济”角度切入,可能得先去救一下更加困窘的人,而宋佳们因为相比“还不错”,也就“顾不上”了。

4、如果你认为美国有点遥远,那么我用近期国内的两个例子来说明一下。

一个是胖东来。胖东来向“彩礼”宣战,不允许员工掺和到“彩礼”上,违者要处罚。“彩礼”问题一直是女性主义抨击的对象,认为是物化女性。显然胖东来是努力要展现自己更加进步的形象。但是,胖东来此举引起了巨大的争议,结果没有讨好到谁。

“弄巧成拙”的背后,并不是说收“彩礼”没问题,而是显然以这种简单方式来实现“进步”搞错了问题的根源:

人们受困于“彩礼”,根本原因不是收钱和被收的个体,而是现实环境,是一股强大的世俗力量,具体的人只是受制于此,他们无力打破,只能妥协。

胖东来如果有勇气,应该去挑战这种力量,而非处罚受制于这种力量的个体。

另一个是《再见爱人》中的麦琳和黄圣依。

综艺一开始,是黄圣依更受到大众的同情,认为她在婚姻中如何失去了自我等等,但是等到麦琳的“故事”逐渐被揭开,人们的关注焦点都被她抢了过去。如何看待这个“位移”?

我认为,麦琳其实代表的是更多人的真实处境:

更加没有自我(“我心中,丈夫是第一位的”),更加没有安全感(因此把钱看得很重,更容易破防),沉溺在“做个贤妻良母”(“我一直在付出,你要看到”)的受害者思维或者“要离婚,你就净身出户”(“离婚了,钱和孩子都要归我才行”)的惩罚性思维中。

至于在日常生活中,追求买包包来证明自己,在小的物质消费中为自己谋点私利(“熏鸡”等),都不免让人联想到生活中那些更加困窘的人


黄圣依当然也是有困境的,但是与麦琳相比,显然小巫见大巫。

别看很多人抨击麦琳,现实生活中,“麦琳”恐怕是多数。

当有如此多的“麦琳”还没有得到救赎,人们是顾不上更好一点的“黄圣依”的。

当然,容许我更残酷点说,麦琳至少属于在深圳生活的人,是知名音乐人的妻子,她还尚且如此,更不要说……

前路漫漫。

当下的舆论,谈到女性主义话题,往往会是“两级”。这其实是令人遗憾的。

事实上,这里无论哪一方,都没有找对真正的“敌人”。

电影《好东西》中,真正困扰宋佳们的,是她的男人们吗?是那些在网上抨击她的网友们吗?

我认为不是的,至少不应该把他们当做真正的“敌人”看待。

因为,他们在自己的生活中,显然也是被忽视的、被压迫的,而且他们有着更加“原始”的问题需要解决。

别忘了,回归女性主义的本初含义,无关性别,只是平等,而他们恰恰是连基本平等权益还没获得的群体啊!

如果已经解决这些问题的精英们,愿意帮助他们是更好的——这些人,其实本来可以成为“被拉拢”的对象。


作为个体,宋佳选择了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守住自己的女性主义生活方式,这很好。但是如果以为生活可以在梧桐区安好,那就想得有点简单了。

我甚至有点担忧,这样的“好东西”又能够维持多久呢?

有时候,不是你想独善其身就能如此的。

《好东西》如果要更好,就需要走出梧桐区的世界,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以此作为期许,也与大家共勉。

End

作者 | Arthur Chen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

简介:听过许多人的故事,也有了自己的故事。座右铭:惜时惜人。咨询小时数:4500小时,人际整合取向,研究方向:职场心理、婚恋两性、身心疾病、朋辈心理辅导。近期关注:历史人文、社会心理学、哲学思想史。

编辑 | 一杯咖啡全媒体编辑部  

联系 | 一杯咖啡全媒体编辑部邮箱 coffeepr@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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