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陆军——士兵和下士官的“地狱内务班”
日本陆军
编译:老狼是也
第一章
日本陆军——从诞生到终焉
日本陆军——支配中国的企图
第二章
日本陆军——常备兵力和战时动员
日本陆军——中国屯驻军和关东军
第三章 士兵和下士官的“地狱内务班”
满二十岁的征兵检查
关于征兵的概要在第一章“兵员的补充”中已经进行了解说,以下来看看如何进行实际的征兵检查。
进行征兵检查的实际状况虽然留下的照片不太多,但是日本进入昭和时代,特别是中日战争开始,为了发扬提高“圣战的意志”,媒体多次报道征兵检查。检查是在4月16日到7月3日之间在全国展开,照片上可以看到都是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腰间挂着兜裆布或者只穿一条短裤赤裸着排队等待体检。
具体体检有体重、身高、胸围等和内科检查,最后医生还要检查下体以判断是否患有性病等。检查的结果按照甲乙丙丁戊分为五等。分类的标准是,除了持有肺结核等传染性疾病者,首先就是身高。太平洋战争开战后,原来152公分以上的身高标准也不复存在了,能够自己读写名字的文化程度即可,有一定身高和体格的就满足了甲类合格的条件,检查并不严格。海军重视视力,而陆军只要身体强健带眼镜也可接受为甲类合格。
乙类合格分作第一乙到第三乙三种不同程度,甲类合格者不足时,第一第二乙类就直接征召入伍。甲类、乙类超出定员人数时,就抽签来决定,但此后只是按照身高排列顺序。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第三乙类也都征召入伍了,只要身体不是特别羸弱就不断地加以征召。
丙类归为第二国民兵役,在平时事实上就等于免除了兵役。在太平洋战争时,也从第二国民兵役中征召兵员。丁类是不合格者,戊类是延期征召(在体检时无法判断合适与否)。
征兵检查先是甄别是否适合现役入伍,在此基础上再选择适于当海军的兵员。更进一步考察体格和学历来进行分配兵种,大部分是步兵,而也有炮兵、工兵、辎重兵等传统兵种,还有坦克兵、航空兵等新兵种。一旦决定现役征召的体检合格者就在次年的1月10日正式入伍。这是通过体检马上入伍服役的征召新兵的情况。
对此,另有“召集”的制度。随着战争扩大兵员不足时,对已经结束了一年半到两年服役业已退伍成为预备役者,以及不适合现役而没有征召的后备兵、国民兵和服役期间“归休”者,即使是军官或者下士官,为了使其重新从事军务而加以“召集”。
被称为“一钱五厘红色明信片的应召入伍”,就是这种“召集”的情形。实际上在召集中一般大张旗鼓地进行的就是入伍即派赴战场可能性最高的补充兵员的“充员”召集。这意味着离开工作岗位即要入伍当兵。在农村等地乡镇的招兵负责人拿着粉红的召集令一边走一边派发,发到召集令的就被要求按印认领。在召集对象多的城市里,是通知领取用一分五厘邮寄的明信片,在领取召集令时也被要求按印认领。
著书《一个士兵的回忆》的榎木弘就是在1938年(昭和十三年)8月下旬收到召集令,通知要求9月1日到部队报到。这是中日战争开战后的第二年。他从法政大学毕业后在东洋经济新报大阪支局工作,三十岁,有妻子和一个9个月大的孩子。召集令是发送到老家下关,母亲打电话告诉了他。几天后他就带着家属返回故乡,到小仓的步兵第十四联队报到了。从收到召集令到入伍报到仅仅只有十天不到的时间。
召集也未必就是动员直接奔赴战场。有时候也视局势变化做相应的补充军队的备战,这就是临时召集。1941年(昭和十六年)7月(太平洋战争开始前4个月左右),因为有对苏开战的意图(因为纳粹德国大举进攻苏俄),关东军曾经大幅增强兵力,普通情况下这应该是“充员”召集,但是为了保密不张扬,就采取了临时召集的方式,禁止举行大张旗鼓的欢送会。这时,临时召集的士兵达五十万人,比实际屯驻于满洲的关东军还多出十五万人。
其次,为了对未曾接受过军队教育的第一补充兵员进行训练时还有教育召集(90天),以及一年一度对预备兵和后备兵进行训练(陆军35天、海军90天)的演习召集。
内务班流行的暴力教育
陆军有内务班制度。所谓内务,就是士兵实习和整理自身周边的事务。一般以为自身周边的事务大概就是起居、饮食、洗涤、缝补、整理整顿、保养枪支之类的事,但其实还有更加严酷的内容。这是根据1872年(明治五年)制定的“步兵内务书”、1888年(明治二十年)规定的“军队内务书”(其后又经过三次修订)、或者1943年发布的“军队内务令”,内务班应做的事项都作有明文规定。最后的“军队内务令”就有十七章362条之多。它详细规定了联队长以下各个职务的职责。对于士兵上下关系如何处理、室内的整顿应该如何、炊事和饮食以及洗涤如何进行、服装应该怎样穿戴、怎样敬礼、接受命令应该怎么办、武器应该怎样保养保管、怎样保守秘密、犯了错误、违反纪律或遭遇失败将受到怎样的处罚,等等。
内务班十六人一间,两间为一个班,有班长军曹(下士官自上而下的第二阶层)和伍长(下士官最下阶层)二人带领。下士官的居室设在别处,所以两间房只有士兵起居。士兵的等级自下而上分别是二等兵、一等兵、上等兵(1941年开始名为“兵长”)。原则上初年度新兵是二等兵,半年后全体升格为一等兵,以后成绩优秀者再升为上等兵或兵长,但也有三年还只是个一等兵。一间房间的士兵组成一个分队,战时分队就是最小的战斗单位。
这样的内务班旨在上级士兵对下级士兵进行实习教育,因此对第一年的新兵进行彻底打造和教育灌输。应答的声音小了就挨打,靴子保养不当就挨打,步枪放置不当就挨打,精神不振也要挨打。这是所谓的“私罚”。尽管私自惩罚是明令禁止的违法行为,但可以说这些几乎毫无顾忌被实施着。
二十年以前发行的《别册 一亿人的昭和史 日本陆军史》(每日新闻社)中,作为《应召手记<我的军队经验>》记载了大约五十位原士兵的回忆,第一年新兵几乎没有人不曾受到这类私罚的待遇。
据说海军是用橡木棍棒打屁股,陆军就是扇耳光。用巴掌扇耳光还是轻的,经常就是拳脚相加,更有使用拖鞋皮带进行抽打。一般还有让两个新兵互扇耳光进行对抗,打掉牙齿鼓膜出血的事情频发。有时候出现不堪虐待的逃兵,上面就发令要求减少这种处罚,于是不再殴打而是体罚,比如用大腿夹着刺刀没完没了地做俯卧撑等等。
曾经在朝鲜入伍服役的谷口道友的经历是,最初被要求抱着柱子学蝉鸣,压轴戏则是苛刻的“穿越莺谷”。他写道:“记得班内有十四张床,被要求爬过一个床底,再跨越一个床。如果有老兵躺在上面,就要苦苦哀求,被好顿戏弄一番才可通过,然后再钻床底,这样往复直到通过最后一张床。而以为到此结束就错了,真正的考验才开始。窗边有壁炉,朝鲜寒冷一早就生火了,接着被要求把身体贴在壁炉上一边忍耐炙烤,一边学鸟叫。总是会被喝骂道,“声音不像”,“好好学叫”,“从头再来”等等。要等待一声“够了”实在很难,直到极限,身心俱疲,这种折磨就没完没了。终于结束时的高兴,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洗衣也是非常艰辛的活计,军服的肘部膝盖都是污渍,还有老兵的衣服堆积如山,这常常要在30分钟内洗完。”
还有强行施予的用剪刀切割包皮,据说有人就此当场昏死过去而后精神失常的。如果有什么不当之处,就被要求例如双手平持三八步枪,长时间地重复念叨“步枪阁下,没有让您休息好,没有洗澡、到小卖部买零食、吃豆沙包,实在对不起,请阁下原谅”。或者在脖子上挂上靴子,到各个班巡回讨受耳光……内务班横行着这类精神肉体的惩罚。
畅销书作家池宫彰一郎就因为忍受不了这种虐待,曾放火烧军营仓库而后自首,他想在军法会议上把这些遭遇都说出来。但是上面担心这些问题暴露的话,也会被追究责任,结果仅受了关押小号29天的部队内部处罚(读卖新闻 2000年7月29日登载的《生老病死的旅途·池宫彰一郎叙说 看当年的信念》。
但是度过新兵年代这种受尽欺辱的大多数士兵,到了第二年又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以后的新兵。“军队中挨打受骂也就是煎熬一年。当了二年兵就又有新兵垫底,就不再有打骂。即使上面还有三年的兵,他们对二年兵的态度也大不相同了。大概他们出于同情认为你毕竟熬出头来没有当逃兵吧”(《别册 一亿人的昭和史 日本陆军史》(每日新闻社)矶畑幸雄《殃及家属的逃亡罪》),可能因为当逃兵会连累家属这种顾虑才是没有发生大规模反乱的原因。
而在太平洋战争末期为了补充兵力之不足,召集了许多接近于兵役年限的士兵,不少人与二年兵三年兵几乎差出十岁二十岁的却仍然受到苛刻的待遇,就这样到了战场也不是没有为报私仇自相残杀的事故发生。比如,只有二百多人被俘而二万多人战死的硫磺岛战役(1945年2月),据生还者留下的回忆称,死于敌人枪炮下的约三成,自杀身亡的占六成,余下还有一成推断就是被他杀的(小笠原战友会编《最后的小笠原兵团》原书房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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