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They 成为单数代词：政治正确改造英语

风灵

我们先来看一个句子：

If someone calls, tell them I'll call back later.
如果有人打电话来，告诉他们我会晚点回电。

是不是觉得这句话有问题？记得中学的时候，英语老师就反复强调过，单复数要一致。这里someone是单数，那么就不应该用复数的代词“them”，而应该用“him/her”，通常我们会用him。这在高考四六级之类考试中也是十分常见的考点。

然而，现在的词典会告诉你，这句话的语法是正确的，传统的第三人称复数代词they/them/their可以作为单数代词了，即“性别中立代词”。They的这种用法被称为 "singular they"，用于指代不特定性别的个体，以避免对某人的性别做出假设。

类似的例子包括：

Each student should save their own work before leaving the computer lab.
每个学生应该在离开计算机实验室之前保存他们自己的工作。

Nobody left their jacket, did they?
没有人忘记他们的夹克，对吗？

Everyone has their own opinion on the matter."
每个人对这个问题都有他们自己的看法。

Someone left their umbrella here. I wonder who it is.
有人把他们的雨伞忘在这里了。我想知道是谁。

虽然有人认为，使用 "they" 作为单数代词来指代性别不明的人或保持性别中立的用法并不是一个全新的现象，可以追溯到英语语言的早期，比如莎士比亚和其他经典文学作品就中就有这种用法，但真正开始广泛推开，还是近些年的事。

很多人都知道，美国现在不遗余力推动LGBTQ运动，宣扬性别认同和性别表达的多元化，传统的性别二元化已经被主流舆论视为政治不正确，甚至有小学生因公开表示世界上只有两种性别，男性和女性，而使得他的父母受到处分。

随着LGBTQ运动的发展，涌现了一堆新的人称代词。不要以为，这只是小部分跨性别者的自娱自乐，they的单数化表明，谁也逃不过政治正确这把刀。政治正确的影响已深入到了日常生活和学术表达，正在改造语言传统。

2015年以后，singular they这种用法在主流媒体和学术界中显著增长，甚至一些字典和语言指南也开始正式承认并推荐使用单数 "they" ，以迎合这种潮流。例如，美国最大的字典之一《韦伯斯特词典》2015年更新了 "they" 的定义，包括其作为单数代词的用法。

有意思的是，在我阅读或翻译的学术著作中，也清晰地体现了这种变化：

哈耶克在1937年的经典论文“经济学与知识”（收录于1948年的文集《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中用的是his:

…so that under certain conditions nobody will have any reason to change his plans.

柯兹纳在1997年的著作《市场如何运作？》中用的仍然是he/him/his:

1. The agent does not necessarily know in advance what courses of action he must choose among

2.…it is in the course of the decision itself that the human decision-maker determines what objectives are most important, and what resources are in fact available to him.

3.…each agent has somehow already found his place.

但到了2017年，彼得·贝奇的著作《F.A.哈耶克：经济学，政治经济学和社会哲学》中，就变成了they。

If an omniscient economist took a snapshot of the world at any particular moment in time, they could undoubtedly identify myriad unexploited Pareto improvements, economic errors, and misallocated resources.

除了 "they" 之外，还出现了一些新的性别中立代词，例如：

"ze/zir"：性别中立代词，用于替代 "he/him" 或 "she/her"。例如，"Ze went to the store to buy zir groceries."

"xe/xem"：性别中立代词，类似于 "ze/zir"，用于替代传统的男性和女性代词。例如，"Xe left xem coat at home."

"ey/em"：性别中立代词，用于替代 "he/him" 或 "she/her"。例如，"Ey is going to meet em friends."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现在把they用作单数来提高语言的包容性也就罢了，只是希望当我们用传统的he/she之类时，不要被判为错误，乃至于成为该被打倒的冒犯性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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