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连斯基的出路

Original 吾楼中美聚焦 2022-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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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吾楼

3月15日至16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先后在加拿大议会和美国国会发表视频演说，呼吁加拿大和美国等西方国家加大制裁俄罗斯的力度，并在乌克兰设立禁飞区或提供更高性能的战机。作为首位通过视频连线向美国国会两院发表演说的领导人，泽连斯基从民主、自由、人类尊严、价值观、梦想等多种能够引发美国人共鸣的话题切入，将俄罗斯置于美国人和乌克兰人、乃至全世界的对立面，强调乌克兰正处于至暗时刻，也是整个欧洲的至暗时刻。

他还向美国总统拜登喊话称，“美国不仅要为美国而战，而且要为世界人民而战”，“拜登总统不仅是美国的领导者，更是世界的领导者。而成为世界的领导者，就意味着成为和平的领导者”。

之前，泽连斯基已向英国议会和欧洲议会发表此类演说，强调抗战到底的决心，并呼吁西方提供更多援助。从引述丘吉尔抵抗德国纳粹的名言“我们将奋战到底”表达抗俄决心，引述莎士比亚名言描述乌克兰“生存还是毁灭”的处境，到假设“如果温哥华被围攻”、“如果多伦多被轰炸”，再到唤起“珍珠港遇袭”和“9·11恐怖袭击”记忆，泽连斯基摸准了视频另一侧西方民选政客的心理防线，处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能够唤起大家的同理心，从而获得对方的更多、更大的支持。

但就在泽连斯基视频演讲后，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在记者会上表示，“美国不会支持设立禁飞区”。美国及北约坚持不在乌克兰设立禁飞区，担心此举会引发与俄罗斯的直接对抗。这凸显了一个残酷的现实：当前的俄乌战争终究还是大国地缘政治博弈的一个缩影，乌克兰终究还是美俄的一颗棋子。尤其当大国优先考虑自身利益避免战争升级扩大时，小国和个人的命运会显得无足轻重。

美国和北约坚持既定策略不变，拒绝升级同俄罗斯的对抗，那么泽连斯基当前边谈边抵抗的策略还能持续多久？他最后的出路会是什么呢？
可能一：流亡海外并成立流亡政府
领导人在战争爆发后流亡，历史上曾多次发生。1940年，戴高乐就曾“流亡”至英国，在英国的土地上掀起自由法国运动。当年6月6日，法国在投降派的主导下向世人宣布愿意向德国投降后，当时担任国防次长兼陆军次长的戴高乐为前去英国访问的将军斯皮尔斯送行。就在戴高乐和斯皮尔斯握手瞬间，斯皮尔斯趁机将戴高乐拉到机舱里，在机场警察和媒体记者的目睹下逃离法国。6月18日，戴高乐在伦敦通过BBC发表《告法国人民书》，号召法国人民抵抗纳粹德国对法国的占领。他还在演说中表示，“法兰西抵抗的火焰绝不应该熄灭，也绝不会熄灭”。
最近的一次流亡是阿富汗前总统加尼（Ashraf Ghani）。2021年8月15日，塔利班攻占喀布尔前夕，加尼乘坐直升机逃亡至塔吉克斯坦，并最终在阿联酋寻求避难。直到9月8日，加尼才发布声明，表示自己是因总统府安保人员的敦促才离开阿富汗的，是为了保护喀布尔和六百万市民，避免流血事件发生。他还澄清对自己带走阿富汗人民数百万美金的指控，表示打击腐败是其工作的重点，并欢迎、接受联合国或其他第三方机构对其展开审计或财务调查，以证明自己言论的真实性。
乌克兰最近的一次领导人流亡是在8年前。2014年2月22日，乌克兰危机爆发后，乌克兰最高拉达（议会）罢免了时任总统亚努克维奇总统职务。随后，亚努科维奇逃亡俄罗斯。1周后，亚努科维奇在俄西南部城市罗斯托夫举行新闻发布会，称离开乌克兰是因为自己及亲属生命受到威胁，自己仍将为乌克兰的未来而努力。2017年6月底，基辅奥博隆区法院开始审理亚努科维奇叛国案。2021年12月6日，乌克兰最高法院当天作出终审判决，维持一、二审法院对前总统亚努科维奇“叛国罪”的判决。
如果泽连斯基最终选择流亡，西方情报机构和政客推测，俄罗斯很有可能会扶持一个亲俄政权，也有可能让已经流亡至俄罗斯的亚努科维奇重新执掌乌克兰。普京也基本上实现了发起这场军事行动的初始目标。与此同时，泽连斯基的流亡政府短期内仍会获得西方政府的支持，继续开展“反俄”斗争。
可能二：身亡殉国
对于“泽连斯基流亡、被暗杀或遇袭身亡”的可能性，美欧早有预案。美国国务卿布林肯3月6日在摩尔多瓦出访期间接受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采访时承认，乌克兰已为泽连斯基身亡制定预案，以确保乌政府“有我们所说的某种形式的政府的连续性”。但就详细计划，布林肯则避而不谈。而且，布林肯此番表态的前1天，他曾“短暂”进入乌克兰，陪同者就包括乌克兰外长库列巴（Dmytro Kuleba）。

如果泽连斯基遇袭身亡，根据乌克兰宪法，议长将接任总统职位。泽连斯基担任总统后，曾在2021年10月解雇了一位反对他的议长德米特里·拉祖姆科夫，之后泽连斯基的亲信斯特凡丘克（Ruslan Stefanchuk）出任乌克兰议长。现年46岁的斯特凡丘克比泽连斯基大3岁，拥有法学博士学位，此前曾在2019年总统大选期间负责泽连斯基的竞选活动。
斯特凡丘克和泽连斯基观点一致，支持乌克兰加入欧盟和北约。此次俄乌战争中，斯特凡丘克也呼吁在乌克兰设立禁飞区。如果他接任总统，俄罗斯的军事行动可能不会停止。
可能三：俄罗斯未能攻占基辅，泽连斯基成为全民抗俄英雄，普京被迫与之谈判
出身娱乐圈、从政不足3年的泽连斯基，一度被反对者批评为“戏子”。如果此次能够扭转乾坤，在这场国家存亡危机中展现抗俄勇气，成功应对，那必然会受到国内及西方的吹捧。俄军入侵乌克兰的第一周，泽连斯基的民调支持率就已飙升至90%以上，比2021年12月增加了3倍。如果能够成功抵御俄军，避免基辅陷落，并且迫使普京谈判，泽连斯基就会成为“战争英雄”，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支持率优势。
按照当前的战事推进和泽连斯基在英国、欧洲、加拿大和美国立法机构的公关诉求来看，乌克兰政府希望能够借助西方支持，阻止俄罗斯军队占领和控制基辅。如果能够成功抵御俄军进攻，并通过外交谈判和施压，迫使俄罗斯撤军，这将是泽连斯基政府的胜利，俄军的失败。美国和北约也会将此视为己方的胜利。根据《金融时报》公布的关于乌克兰和俄罗斯15 项临时和平计划的内容，泽连斯基方面已经提出希望莫斯科开始接受它未能以武力推翻基辅政府的想法，并且不会有新武装力量继续战斗。
可能四：成为战俘，被俄罗斯收监
如果这一情形出现，将是俄罗斯的胜利。但随之而来的将是一系列的争议问题，西方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可能会加大对俄罗斯的施压，包括要求释放泽连斯基。俄罗斯则有可能将泽连斯基当做同西方谈判的筹码。但是，这一情形也有一定的复杂性。比如，被收监的泽连斯基对西方的“价值”究竟会有多大？
以上每一种可能都牵涉诸多复杂因素和不确定性。比如，即便普京被迫与之谈判，也不排除俄罗斯休整后再次对乌克兰发起袭击的可能性。俄罗斯终究要想方设法实现自己的战略目标。其他三种可能中，俄罗斯都要面临战后乌克兰民众的“反俄”浪潮。这反而对俄罗斯未来掌控乌克兰并将其作为中立缓冲地带增加了难度。如果泽连斯基流亡，西方会支持他多久？战后被俄罗斯把控的乌克兰可能会被视为“非自由之地”，俄罗斯主导下的乌克兰大选的合法性也会受到质疑。
目前，泽连斯基拒绝流亡，拒绝放弃乌克兰。面对俄罗斯军事和外交两个战线对乌克兰的施压，泽连斯基也未示软，不轻易向俄罗斯做出让步。根据英国《金融时报》爆料的俄乌15 项临时和平计划方案，克里姆林宫提出讨论乌克兰局势与奥地利或瑞典类似的可能性，这两个国家都是欧盟成员国，但都在北约之外。泽连斯基方面拒绝了这一想法，坚持在俄罗斯面前要求“绝对安全保证”。
在遭到美欧多次一致拒绝的情况下，泽连斯基仍然不放弃劝说西方在乌克兰设立禁飞区，足见其同俄罗斯硬碰硬的决心。但也正是这种强硬姿态，令西方越来越担心。《华盛顿邮报》3月8日的一篇报道注意到，泽连斯基集结全世界支持，正在让拒绝参战的西方“蒙羞”。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同日的一篇文章称，泽连斯基通过发布视频强调抵抗俄军、指责美欧没有采取足够措施阻止俄军事行动，是在塑造一个“悲剧英雄主义”形象，此举正在触碰西方国家的地缘政治红线，可能将美国欧盟拖入第三次世界大战当中。

从喜剧演员到国家元首，泽连斯基深谙如何运用媒体为自己的政策服务，但他的做法已让西方陷入两难。一方面，他的团队和俄罗斯举行了四次谈判，甚至提出和普京直接会面，但另一方面，为了增加谈判筹码，他又要求美英等西方国家加大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包括设立禁飞区，并加大力度惩罚俄罗斯。
比如，3月16日他在美国国会的视频演说中，呼吁美国立即提供更多更严厉的对俄制裁，包括对俄罗斯联邦所有政客进行制裁，并且按周推出制裁，直到战争结束。他还呼吁所有美国企业必须立即离开俄罗斯市场，希望美国议员们所在的选区的企业也立即撤离俄罗斯，因为“市场上流的都是我们的血”。他还希望所有美国港口对俄罗斯货物关闭。
美国不太可能满足这些要求，因为这样做也有损美国自己的利益。倾向于幕后领导的拜登也不可能积极回应泽连斯基要求他担任“领导者”的呼声。只要美国和北约其他国家以自己的利益为准，无论泽连斯基在西方议会收获多少掌声，博得多少同情，他在西方议会的高级公关最终可能还是在浪费时间。泽连斯基倚重西方支持和俄罗斯讨价还价的时间和空间也将逐步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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