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债违约逼近 两党为何坚持死磕
作者：吾楼
本周，美国总统拜登和众议院议长麦卡锡的第三次债务上限谈判再次失败。拜登政府强调，众议院共和党人削减预算的提议“极端”且“不可接受”，而麦卡锡则认为，美国当前的开支计划“不可持续”，债务上限谈判陷入僵局“不是自己的错”。美国财长耶伦则警告说，如果国会不批准更多的借款，政府最早可能在6月1日就耗尽资金。
鉴于美国两党围绕债务问题的边缘化斗争策略，国际权威评级机构惠誉（Fitch Ratings）5月24日将美国的“AAA”长期外币发行人违约评级（Long-Term Foreign-Currency Issuer Default Rating）列入负面观察名单，并发出可能继续降级的警告。穆迪分析公司（Moody's Analytics）首席经济学家赞迪（Mark Zandi）表示，一旦出现债务违约，美国将损失700万个工作岗位，失业率将提高到8%，股市1/5的财富（约10万亿美元）将被蒸发。另外，美国社会保障福利、医疗补助、联邦雇员的工资以及退伍军人的支付也将受到影响。
双方分歧何在？
民主党和共和党在债务上限问题上存在分歧，反映两党在政府角色、政治理念、社会福利政策等方面的差异。拜登民主党政府主张“大政府”策略，支持扩大社会福利开支，而共和党主张“小政府”，对过度举债的做法非常反感，认为此举会给美国产业和社会发展带来伤害。
美国的债务水平已经由奥巴马执政后期的14万亿提高至如今的31.4万亿美元。特朗普上台后推动减税，收入和税收增幅赶不上政府开支的增加。拜登上台后，不但要出台大规模基建、疫情救助及财政援助，还要应对俄乌战争、高通胀和后疫情时代的经济衰退压力，使得美国的财政形势更加严峻。根据美国会预算办公室预测，到2035 年美国债务占GDP比重将达到190%。
此次债务上限谈判僵局的核心是两党对支出水平和期限存在分歧。众议院共和党人要求对教育、执法、环保等领域的非国防性可支配支出进行大幅削减，而这些领域的政府开支都关系到拜登能否通过维护中产阶级利益来稳住自己的票仓。
另一个长期存在的政治分歧就是税收。在民主党看来，小布什、特朗普对富人的大规模的减税政策是导致债务高企的主要原因，共和党人仅仅想通过削减开支来减少赤字不太现实。而在共和党看来，美债高企是政府开支过度扩张的结果。
本质上还是党争
债务上限问题一直是共和党用来要挟白宫和民主党政府的筹码，减赤或削减开支只是一种噱头。只要两党权力之争的局面不变，美国围绕债务上限的政治博弈就会持续，并且在短时间内很难找到解决方案。
在奥巴马的第二个任期，众议院共和党人在茶党势力的影响下曾将废除奥巴马医改同债务上限和政府预算挂钩，要挟白宫做出让步，否则就让政府停摆。茶党的这种极端立场最终促使时任众议院议长博纳辞职。现在的众议院议长麦卡锡同样面临党内右翼势力及特朗普主义者的施压。他们反对任何形式的两党方案。麦卡锡当选议长的政治基础本来就很薄弱，如果向民主党让步过多，他也难保自己的议长席位。他同民主党政府可能达成的协议既要符合多数共和党众议员的期望，同时又不能疏远民主党人的支持。如果相关议案遭党内强硬派杯葛，麦卡锡也需要民主党众议员的支持。
此次两党在债务问题上纠缠的另一个原因是2024年大选。双方将债务问题政治化，也是为大选拉票。这一点从拜登团队的操作就可以看出。无论是出席广岛G7峰会，还是在国内安抚投资者，拜登都会将矛头对准MAGA共和党人和特朗普支持者。白宫发言人谈及债务上限的问题，也将责任推给共和党人，甚至强调蓝州和红州都是拜登政府开支计划的受益者，以此施压共和党人做出妥协。
这种内耗一旦引起美国选民不满，或者造成美国经济衰退、股市震荡，都会给美国的选举带来变数。作为主政者，拜登也要提防任何可能的经济震荡伤害自己的连任选情。而共和党则会将经济衰退的锅完全甩给拜登政府。如果两党达成上限协议，共和党维护了富人的利益，拜登政府对穷人的医疗和社保投入被削减，就会影响到民主党人的选情。
麦卡锡本周做了一些让步，要求2024财年的支出须低于2023财年，而非削减到2022年财年的水平。但白宫坚持将支出冻结在2023财年的现有数字上。两个财年的支出计划相差1000多亿美元。最后的结果可能是，双方围绕该支出差额达成妥协，众议院中担忧特朗普主义势力的温和共和党人同意提高债务上限。
事实上，美国是世界上少有的设置债务上限的国家。债务上限谈判本身也是一场政治秀。政府的账单早于债务谈判出现，谈判就是多此一举。而且，债务上限根本无法降低赤字。在目前美元霸权的体系下，美国债务的流动性依然是最大的，不太可能受到约束，有时过度约束反而会增加金融风险。所以，两党最终还是会同意上调债务限制。美国即便因为党争而出现违约，也会快速达成短期协议。美国有时还可以通过美元贬值来减轻债务负担，将债务风险转嫁给其他发展中国家。
不过，随着美国信用评级的下调、债务负担的积累，以及人口老龄化的持续，美国财政压力和债务违约风险未来仍会持续。这将对美国的国家形象和政府信誉、甚至美元地位带来持续性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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