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主党党章看哈里斯对华政策趋势
在哈里斯接受提名的党代会上，民主党通过了2024版党章。与2020年相比，新版民主党党章加入了大量拜登的内政外交政策。2020年党章中有关对外援助（尤其是军事援助）、重振美国盟邦（北约、印太盟邦）体系、结束战争（阿富汗战争）、投资基建方面的承诺大多得以体现。如果哈里斯今年当选，她上台后将延续和巩固拜登执政时期的政策，不过在手法上可能会有调整，不会完全成为拜登的翻版。
民主党新党纲最大的变化是它首次将“中国”列为单独章节阐述，篇幅比4年前更大，基本照搬了拜登四年来的对华主张。以往民主党党章基本上将中国纳入“亚太”或“印太”章节。这一变化凸显了民主党政府对中国议题的重视程度。另外，和4年前不同的是，党纲还首次明确将中国定义为“最具后果的战略竞争对手（most consequential strategic competitor）”，基本上是拜登2022年《国家安全战略》的内容。基于这一章节及整个党章内容，可以推测“哈里斯政府”对华政策趋势。
第一，哈里斯将延续“内政优先”的外交政策原则，强化美国实力地位，全方位“竞赢”中国。按照她在此次党代会的发言，就是要“在太空、人工智能等关键领域引领世界，让美国、而非中国，赢得21世纪的竞赛”。但前提是美国继续投资于国内。党纲的第一张就强调的是“拜登经济学”，即政府“由内到外” （middle-out approach）、“自下而上”（bottom-up）地重振和重塑经济，吸引制造业回流美国，并创造更多就业机会，扩大美国中产阶级。也就是说，拜登的工薪阶层外交路线也会延续下去。
第二，在台湾问题上更注重管控风险，维持现状，避免冲突。党章首次将台湾地区框定在中国章节，体现台湾话题属于中国议题范畴，内容上恢复了美国“一中政策”的表述，即中美三个联合公报、美国国会的《对台关系法》（TRA）以及所谓的“六项保证”，这和中方坚持和强调的“一中原则”不同。4年前拜登竞选总统时的党纲删除了这部分内容。
党纲还有一个变化：4年前党章虽然没有重申“一中政策”，但提到了“两岸和平解决”，今年的党章恢复了“一中政策”表述，但未提及“两岸和平解决”，反而强调“反对任何一方单方面改变现状”。由于台湾民进党持续执政，增加了台海安全风险，民主党不再一味地强调两岸对话，而是将重心放在“维持现状”方面。这也是自奥巴马执政以来民主党人在台海问题上避免和中国发生冲突最有效的策略。
▲8月22日，哈里斯在民主党党代会上发表题名演讲。
第三，在技术贸易领域走向保护主义，升级和中国的竞争，而商品贸易方面关税的调整可能比拜登执政时期更为灵活。2020年的党章提及了技术，但都是集中在5G、能源、气变和基建领域，竞争意味相对较弱。今年党章增加了“技术竞争”的内容，体现在核安全、制造业、清洁能源、对华技术竞争、国防研究、数据安全和人工智能（AI）等领域。其中，应对AI挑战的内容基本上符合拜登任内政策，即和盟友管控AI风险、阻止中国获得AI芯片。
此次党章为了吸引选票也批评了特朗普要对所有中国商品加征关税的承诺，认为特朗普威胁对中国商品加征60%的关税只会加重美国家庭的负担。这并不意味着哈里斯上台后会放弃关税这一工具，但是相比拜登执政处境，如果哈里斯击败特朗普（即民主党第二次击败特朗普），她在削减（部分特朗普时期关税）或增加（新能源汽车、太阳能电池等关键领域）关税问题上拥有更多自由度。
第四，对外“民主叙事”可能会强化，成为民主党选举和执政的不二法门。此次党章的首要目标是吸引选民，所以，它大量阐述了捍卫美国民主价值观的重要性，目的和特朗普“亲威权”的政策意向区别开来。但一旦哈里斯胜选，民主党也会将其包装为民主的胜利，从而在外交上也更加注重“民主VS威权”的叙事，强调价值观外交，并将前面提到的技术竞争紧扣其中。这也是哈里斯政府“务虚”的一面。
第五，哈里斯政府也会体现“务实”的一面，而且可能比拜登政府更务实。哈里斯担任副总统期间被授权参与了一些国际峰会，以及从投资和民生入手解决边境问题。实际上，她作为副总统，能力是被低估的。她一旦担任总统，可能会以自己的风格更加积极、更务实地解决地区及全球问题。在这方面，“副总统”沃尔兹可能会扮演积极角色。根据民主党今年的党章，哈里斯政府推进与中国全方位竞争、负责任管控双边关系、避免冲突的同时，也会在寻找中美合作的“新领域”，比如在安全使用人工智能方面设置“护栏”、在解决芬太尼问题加大合作力度等。
党章虽然不会决定执政者上台后的政策，但有一定的指导意义。哈里斯在继承拜登的同时，也希望能有自己的政策符号和历史地位。除了推进解决巴以冲突、俄乌冲突以外，哈里斯民主党政府的头号外交议题依然是和中国的大国竞争。她若想有所作为，就只能在未来数年以对抗为基调的对华竞争中寻求一些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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