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泰兴话
泰兴国家古银杏公园
普通话普及让各个地区开启了交流零距离模式,那么大的中国有那么多的地区,同时也就有了那么多种奇奇特特的方言,他们或是音调别具特色,或是拥有自己对各种事物的特有代替词,而我就耳濡目染着我们那片被别人听着像日语的泰兴话。
泰兴方言属汉语北方官话的江淮官话通泰片,处于广袤的官话方言区的最南缘,介于江淮方言与吴方言的交汇处,多与北方方言相通,又有吴方言为基础,南北兼有,新旧交织,说者觉得与普通话差距不大,没什么特有名词难理解,听者却有绕来绕去,晕晕之感。它的内部的一致性还是很强的,略有地域差异。根思、刘陈、溪桥、新街、河失等乡镇区别于泰兴、黄桥两镇,被县城人称之为“乡下话”,当地人称为“老龙河话”或“咬舌子音”;黄桥以东(古溪除外)地区的泰兴话杂有一些如皋、海安话的特点,被称为“东乡话”;泰兴西南的蒋华、七圩等镇的泰兴话与县城有别,被称为“洲上话”(引自泰兴方言分布图)。记得幼时听杂了泰兴话学说了些乡下话说法,总会被妈妈纠正,说听起来难听,现在想想这其中是不是也带着些区域歧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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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普通话太过普遍了,我们又开始回忆起代表自己地区的泰兴话。不多时,退休干部吕耕樵就编写了一部《泰兴方言辞典》,好多人家在那时都被送去着这样一本带着怀念的特别的辞典。我也翻了翻,却发现自己仍有许多许多不了解的地方。第一次知道原来泰兴方言许多来自文言文,第一次知道原来泰兴话中许多语气词都是我们所特有,都表达着特别的含义……也许正因为这些生活中的小秘密,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愿意花费时间去探寻这些不经意间的小滋味,体会如同挖掘百宝箱时的那点小兴奋、小紧张、小期待……那么的小小的滋味构成了巨大的欢欣发现。也正有了这部辞典的引导,在2016年,泰兴竟举办了一次别有趣味的比赛——泰兴话比赛,那么多的,青年人甚至是老人都参加了这场意义特别的比赛,却大多不是为了奖项,而是为了或纪念或怀念自己以及祖祖辈辈说了这么多年,用了这么多年的语言。我也在关注这场比赛中学习了许多自己以前觉得没什么却来自古老过去的词。
像泰兴人每天都会说的“杲昃”(gǎo zē)竟是泰兴特有,还出乎意料地小有些名气。一经搜索,里面的文化内涵超出我的想象。杲,《诗·卫风·伯兮》有“杲杲日出”,形容太阳的明亮;从字形结构上看,有点会意的味道,日至木上,东方日出了,跃上树头,光照人间;昃,《易·半》:“日中则昃”,意为太阳升到正中,便开始西斜。《三国演义》第六十五回有“日中则昃,月满则亏,此天下之常理也”之句,其注释意亦此说。泰兴人称“日出为杲,日落为昃”,谓“杲昃”即指“东西”,且用得非常广泛,频率很高。可以断言,凡是口语里有“杲昃”的,几乎必是泰兴人或久居泰兴的客籍人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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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杲昃”更有“釜冠(fū gū-n) =锅盖(釜为锅,冠为盖)、恁(侬的异化)(nǎn)= 你、恁(侬)叫(nǎn jiāo)= 你们、我(ěu)= 我、今朝(gēn zhāo)= 今天、明朝(mánzhāo)= 明天、后朝(heizhāo)= 后天、耍子(suǎ zhi)= 玩。
各种各样从前不觉得好玩的话原来都有那么多属于他们自己曲折有趣的来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果然一种语言就包含着一种文化,连小小方言也不可小觑。
但也正因为每种方言都包含着属于着自己的文化,别人总不能轻易理解,也会对交流造成一些障碍,统一的普通话也显得格外重要,但也不妨教教自己身边的人一些有趣的方言,愉悦一下身心,丰富一下自己的语言系统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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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展阅读:百度百科—泰兴方言
“杲昃”和“东西”意思几乎是相同的。“东西”作为具体物体的通称,来源于这样一个传说。当年孔子乘船周游列国,途经扬州,因船体渗漏而停于岸边。孔夫子取出两吊钱,吩咐弟子曾参到城里去买乌鱼不买黑鱼,买公鸡不买雄鸡,其余的钱买“东西”。曾参莫明其妙,又不敢动问。上岸后幸得一卖茶女点化,方知乌鱼为半斤以下依附老黑鱼生活的小黑鱼,公鸡乃尚未啼叫的雄鸡。至于“东西”,语出《易经》,“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只要买些木板铁钉即可。曾参顿开茅塞,遂按卖茶女的指点操办,归船后深得孔夫子赞许。自此把“东西”作为具体物体之通称,约定俗成。
流传到了宋朝,著名的理学家朱熹有次外出,见到盛温和手中提着篮子,便问他干什么,盛氏答说“买东西”,朱熹笑着说:“不能买南北吗?”盛氏答道:“东方属木,西方属金”,木和金一类之物,我这篮子可以装得;南方属火,北方属水,我这篮子装不得。因此只能买‘东西’,不能买‘南北’。”
后来到了清正德帝时,福建有个玩世不恭的秀才郑堂,他抗议坐省王太监做六十大寿时将戏台搭在安太桥旁的朱柴坊巷口,使得巷内人进出都得从戏台下钻过去。王太监亲自和郑堂辩说,最后理屈词穷的王太监想刁难一下郑堂:“要想拆戏台,必须对对子,对得通就拆,对不通,你郑秀才也得钻戏台。” 郑秀才毫不让步,说了一字:“行!”时值夏季,郑秀才走回家,穿上了一件翻面大皮袄,手上拿了把大纸扇,大摇大摆前来应战。众人看了他这副模样,不禁都笑了起来,连王太监也看傻了眼,便带着讥讽的口气出了上联:“穿冬衣执夏扇,不知春秋。”文思敏捷的郑秀才,扇子往左手的掌心上一拍,随口应了下联:“朝北阙镇南帮,没有东西。”王太监在众目睽睽下,只好令人拆了戏台。在这下联中,“东西”两字,讽刺得辛辣而深刻,怒斥王太监是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的坏“东西”。于是“东西”又具备了贬义的骂人的“身份”。
泰兴人把“东西”说成“杲昃”,不只是把方位词代指具体物体,其文学讲究,实非村野俚语所能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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