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沉】我与近代化学厂17——《平民轶事：我走过的路•招工囧事（上）》

 1943年，著名实业家王光英先生在天津创办了近代化学厂。70多年后，80岁的近代化学厂老员工赵学宏先生写下了自传《平民轶事：我走过的路》。通过对往昔工作、生活的回忆，赵学宏先生用朴实的话语，反映了那个时代的一个侧面，展现了近代化学厂乃至天津化工企业发展的历史剪影，以小见大，发人深省。欢迎大家关注。 

17  招工囧事（上）

1956年至1958年是我国经济高速发展时期，也是近代化学厂高速发展的鼎盛时期。生产的大发展，导致了劳动力严重不足。1958年9月，近代化学厂将河西区培新中学的近百名师生并入我厂，成为近代化学厂的“半工半读”学校。同年10月，前人事科X某某通知我，让我暂离试制车间CMC（即羧基甲基纤维素）小组，去总厂（即总后勤部3527厂，后改为卫津化工厂）人事科找邢汉文科长，领取招收农民工的任务。我去之后，邢科长给我介绍了该科的孔庆华同志，让他和我一起去河北省新河县去招工。

现在如果从天津去新河县，走高速路用不了半天就到了。可当时我们整整走了三天，我们坐了一趟火车又倒了两趟汽车，才到达目的地。

我们住在新河县第一大饭店，实际上就是一个大车店。挺大的院子，只有五间北房作为客房各间之间的隔断墙，一多半是土坯垒的，还用几根秫秸糊了点报纸，有一点动静各屋都能听见，晚上没事的时候，旅客甚至可以隔着墙聊天。门是两扇向里开的，关上后还有近一拳头大小的缝隙，如果赶上刮风，外面七级屋子里得有六级，被窝里也得有五级!

我们到县委报到后，办公室秘书告诉我们说：“你们是第17批来我县招工的，前边16个单位还没有一个完成任务的呐！”同时他用手一指墙上贴的一张招工进度表格。我们一看就有点傻眼啦。表上还没有一个单位完成任务，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就这样，我们在这里住了整整三个月，将近年底，原计划的200名初中文化水平以上、年龄在18—25岁的人员招工任务还没有完成。后来我们连壮工、文盲都要了，才凑了89个人，由我带队徒步向王家井进发。这里距离王家井70华里。刚开始，大家出于兴奋，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说说笑笑，走得很快，走了两三个小时以后一打听，还有一大半的路。当时人员走得很分散，又没有可以联系的工具，我只好走在最后的一群人中间，这群人大多是走得慢的妇女，她们几乎没有出过门，我怕她们掉队，万一给人家丢了，我无法交代。

走到半路，我们遇到一条近百米宽的河，只有一个无人摆渡的破渡船，为什么说它破，因为船里还有少半槽的水。一条钢缆横空在河面上，前边的人早已自发组织摆渡过去了，在岸边只有几个不敢渡河的妇女。这时已经快到中午了，路途也近一半，回去是不可能的。最后我想了一个办法，将怕水的人蒙上眼睛，一个个领上船去，就这样最后全部安全地渡过了河。

到了王家井，大约晚上七、八点，我们才乘上一辆从石家庄开往青岛的慢车，上车之后大家分散在各个车厢，我分别嘱咐他们夜里要在德州车站倒一辆开往天津的客车，千万不要上错车。结果到达天津（东）站一点名，少了六个人。我当时真有点傻了！后经与车站联系才知道，有六人在天津西站下了车。我们这八十多人只好在东站广场等着。

有趣的是这些人每人一个铺盖卷，头上扎一条白毛巾，和“平原游击队”、“敌后武工队”、“小兵张嘎”里边的土八路的打扮一模一样。来来往往的旅客和行人，都向我们行“注目礼”，可又像是在看耍猴的。一直等到近中午，走丢的人才到，我又将他们一车一车送上公共汽车，告诉他们下车有人接。然后乘最后一趟车到总厂交代工作。到了家，我一头躺在床上就睡过去了，什么时候醒来的都不知道了。

我休息了一天，回到厂内汇报。一进门就看见原先的篮球场上人山人海，原来是全厂职工都停止了正常生产，在这里大炼钢鉄。郝在福厂长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狗日的’（这是他的口头禅，也是对熟人的爱称），你还没炼过一天钢呐！今天你也学学吧。”我只好服从命令，立即投入“战斗”。初学乍练，我也只能干点下手活。        

回厂后我还发现厂院内出现了一大群十多岁的孩子，另外在大炼钢鉄的阵营里也出现了几个陌生的面孔。尤其是一位身穿绿色军用马裤的中年男人，让我想起日本时期佟县长来学校视察时的那身打扮。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培新中学合并到我厂后“半工半读”学校的老师。我厂的这批学生，当时只不过是一群十三、四岁孩子，可是到了七八十年代，他们几乎成了我厂的主力军，当了科长、厂长的不少。

我将招来的工人交给总厂没几天，就返回新河县了。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呐！老孔同志还在那里坐镇呐。（待续）

        （赵学宏先生近照）

来源：《经营与管理》杂志

本期编辑：刘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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