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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耀《日出》

昌耀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昌耀(1936年6月27日-2000年3月23日),原名王昌耀,湖南桃源人,诗人。1950年4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任宣传队员。同年,响应祖国号召,赴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期间,推出处女作《人桥》,从此与诗歌艺术结下不解之缘。1953年,在朝鲜战场上负伤后转入河北省荣军学校读书。1954年开始发表诗作。2000年3月23日,在与肺腺癌抗争数月后,昌耀在青海省人民医院跳楼自杀。他的诗以张扬生命在深重困境中的亢奋见长,感悟和激情融于凝重、壮美的意象之中,将饱经沧桑的情怀、古老开阔的西部人文背景、博大的生命意识,构成协调的整体。诗人后期的诗作趋向反思静悟,语言略趋平和,有很强的知性张力,形成宏大的诗歌个性。其代表作有《划呀,划呀,父亲们!》、《慈航》、《意绪》、《哈拉库图》等。2000年3月身患癌症的昌耀在医院跳楼自杀,绝笔作为《一十一枝红玫瑰》,其出版的诗集有《昌耀抒情诗集》(1986)、《命运之书》(1994)、《一个挑战的旅行者步行在上帝的沙盘》(1996)、《昌耀的诗》(1998)等。2000年诗人过世后有《昌耀诗歌总集》行世。昌耀在中国新诗史上是一座高峰,其历史地位已为人共识。



昌耀《日出》


听见日出的声息蝉鸣般沙沙作响……

沙沙作响、沙沙作响、沙沙作响……

这微妙的声息沙沙作响。

静谧的是河流、山林和泉边的水瓮。

是水瓮里浮着的瓢。


但我只听得沙沙的声息。

只听得雄鸡振荡的肉冠。

只听得岩羊初醒的椎角。

垭豁口

有骑驴的农艺师结伴早行。


但我只听得沙沙的潮红

从东方的渊底沙沙地迫近



我们的古人在审美观照方式上为我们留下了极为宝贵的经验.其中“澄怀味象”(宗炳)的提出,不仅对绘画的审美有意义,对其它艺术种类.尤其是诗歌,也是特具深意的。所谓的“澄怀”,就是艺术家要以空明净远的心境去面对自然,读者的审美鉴赏活动也要全神贯注摒弃功利目的。只有这样,才能完成对艺术品(指读者而言)和自然(指诗人而言)的深切体悟。现在,我们来看昌耀的这首《日出》,就会领略到这种纯粹的、洞幽发微的审美活动的妙处了。

“日出”,是早被人写滥了的景现。在写日出时,许多人已经被流行的程式强化了、僵固了,还没落笔,思绪和情感定势就出来活动了,光明战胜黑暗呀,希望在升起呀,青春的潮红呀,世界的心脏呀……等等,仿佛非此不足以表现日出的意义。这还是没能做到“澄怀”的结果。日出就是日出,如果你想写它,你必须对它有——种不同于常人的感受。这种感受应该是纯粹的审美感受,是——种全新的“中得心源”。昌耀的“日出”只是他自己的“日出”。你看,他没有写日出磅礴的气势,而是“听见日出的声息蝉鸣般沙沙作响……/沙沙作响、沙沙作响、沙沙作响……/这微妙的声息沙沙作响。”这里,太阳初升时光线微微的震颤、渐渐的强劲过程被生动地表现出来了。诗人运用了通感的艺术手法,使视觉印象转为听觉,但又不露痕迹,在小不似中寻得了大似。这正是诗人放弃一切而凝神观照审美对象的结果。接下来诗人又以静谧衬托了那只在诗中才能听到的“沙沙作响”声,“静谧的是河流、山林和泉边的水瓮。/是水瓮里浮着的瓢”。“水瓮里浮着的部”这一句真是信手拈来,但细加玩昧又觉得它浑然天成、意趣盎然。满脑子“主题”的诗人是断断写不出达只“瓢”的。接着诗人又以纤细幽微的审美敏感写到,“只听得雄鸡振荡的肉冠”(注意,不是雄鸡的鸣叫声).“只听得岩羊初醒的椎角”(注意,也不是叫声和踢踏声),这种细腻之至的体察,不是观物取形,而是澄怀味象。“但我只听得沙沙的潮红/从东方的渊底沙沙地迫近”,至此,—派充满生机的充满喜悦的太阳就要升起了,它“沙沙”地从昌耀的诗中真切地向我们走过来。能否写出最具有个人性的,同时又对读者具有召唤力的感觉,是对一个诗人的考验。怪不得意象派大师艾兹拉•庞德这样说:“与其写万卷书,还不如在一生中呈现一个好的意象!”这句像是赌气的话,反映了真正的诗人对诗歌独创性的重视。是的,只有“沙沙”的日出对昌耀才有意义,因为那是他自己的日出!( 陈 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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