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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泽贤治诗6首

宫泽贤治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宫泽贤治(日语:宫沢贤治,1896年8月27日-1933年9月21日)生于日本东北部寒冷贫困的岩手县花卷町(现为花卷市)一个商人之家,自幼目睹农民的悲惨生活,对劳动人民寄予无限同情。自幼体弱多病,却心怀悲天悯人之情。为改善农村面貌,从盛岗高等农村学校(现为岩手大学)毕业后,他亲赴农村任教,并以普通农民的身份开办农业技术讲习所,创办农民协会,亲自指导农民科学种田,任教四年即辞去公职,离家独居于花卷市郊外,过着普通农民生活,虽然和自己富商之子身份不符,却因为自己的信仰而乐在其中。然而,不久他竟毅然辞职务农,目的在于运用科学知识扶贫救灾,与水深火热之中的农民同甘苦、共命运。他不依靠任何组织,未加入任何政党派别,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以慈悲为怀,以苦行为人生使命,以知识为武器,在为民造福的过程中探索人生,实现自身的存在价值。他白天耕种,夜晚为农民上课,讲解农业知识、教英语、讲故事、举办音乐会,他把生命的一分一秒都用于那“一个心眼”上,无暇谈情说爱,顾不上完整的睡眠和用餐。就这样,他在人生最后五年因辛劳过度,年仅37岁的他由于过度劳累和营养失调染上肺病,不幸早逝。
宫泽贤治生前埋首写作,却并未受到重视,反而是在死后才声名大噪。一九九六年适逢宫泽贤治百岁冥诞,日本再度掀起宫泽热。宫泽在日本文学界,有被神化的倾向,除了他作品的特殊风貌外,亦缘于其作品中总蕴藏了无尽深意,仿佛探究不尽,也因而引发后人热切的宫泽研究风。出版社竞相出版各种版本的宫泽贤治全集,以及他的传记、作品研究,甚至他笔下出现的星座、植物图鉴,还有关于他生平的电影等等。除了对他的作品详加论考外,也对他的背景、思想、观念,做了全方位的探讨。以期能将多样貌的宫泽贤治做最完整的呈现。日本文化出版界仿佛举行了一场宫泽祭。



不畏风雨


不畏风雨

何惧寒暑

一付结实的身骨

无私无畏

恬静的笑容永驻


粗茶淡饭无赘言

世间万事不糊涂

茅舍为家

松林做伴

诲人不倦知新温故


东奔西走——

探望病童疾苦

帮助弱妇收稻谷

南来北往——

给弥留者送去希望

为冲突者化怨解怒


旱灾洒热泪

凶年锁愁眉

名利地位身外事

人称傻瓜不在乎

甘当这样的人

愿走这样的路


王 敏 / 译




永诀的早晨


今天就要远去了

我的妹妹

门外雨雪交加

却又异常明媚

(你说想喝雪水)

隐隐泛红而愈发阴沉的云空

急匆匆飞下雨雪

(你说想喝雪水)

两个缺口陶碗

绘有蓝蓝的莼菜花纹

为了让碗里装满你要吃的雪

我像弧线型子弹

冲进外面的雨雪

(你说想喝雪水)

铅蓝色的阴云中

雨雪阵阵紧催

啊敏子

你为了让我心情开朗

求我接一碗洁净的雪

尽管你已生命垂危

谢谢你啊我可敬的妹妹

我也一定勇往直前无畏无悔

(你说想喝雪水)

忍住剧烈的高烧和喘息

你求我接一碗雪——

来自被称为银河、太阳和大气层世界的

最后一碗雪

两块花冈岩上面

寂寞地落着湿漉漉的雪

我战战兢兢登在石上

但见松枝流淌着两条白莹莹的雪和水

又缀满亮晶晶冰冷冷的露珠

从这光闪闪的松枝上

为我心地善良的妹妹

采下她最后的食物

我俩一齐长大的岁月里

早已熟悉的这饭碗的蓝色花纹

今天也要和你永别

(我将独自前行)

今天真要和你永别

在那封闭的病房中

在那黑乎乎的屏风和蚊帐里

你正面色苍白温情脉脉燃烧啊

我坚强的妹妹

无论选择哪里的雪

哪里的雪都那么洁白

雨雪交加的可怕的空中

竟降下如此美丽动人的雪

(如若获得再生

这回要活得轻松

不再遭受苦难)

面对你要吃的两碗雪

我现在衷心祈祷

三拜九叩地祈祷

愿雪变成兜率天<1>的美食

不久把神圣的钱粮

带给你和乡亲



春天与阿修罗


从心象那灰色的铁篱

通草藤蔓延着,与云层交错纠集

一丛丛野玫瑰和腐植质的湿地

让四处充斥着谄谀的图文

(当琥珀的碎片比正午管弦

更密集地倾泻之时)

嗔怒的苦涩与苍白

唾沫飞溅,咬牙切齿

在四月大气层的光底,来来去去

我是一个阿修罗

(风景在泪水中摇曳)

碎云一望无际

澄澈空明的天海上

圣玻璃般的风交相来去

遮断碎云的视野

ZYPRESSEN排成春天的队列

黑压压的,只等吸足以太

就从那昏暗的脚步间流泻出

天山积雪那银灿灿的棱线

(白色的偏振光和涌动的烟霭)

可真实的话语已然失却

云断裂成碎片,漫天纷飞

咬着牙,燃烧着

在四月璀璨的光底,来来去去

我是一个阿修罗

(玉髓般的流云游弋着,

春之鸟在何处啭鸣)

日轮蓝莹莹,一片迷蒙

阿修罗在林中交相刚应

从塌陷的幽暗天碗上

黑魆魆的芦木丛四野纵横

树枝凄然成荫

万象均成双重风景

从无念的森林的树梢间

乌鸦扑闪着,展翅腾空

(大气层愈发澄澈

丝柏树静立苍穹)

有的掠过黄金般的草地

有的幻化为人的形体

而身披蓑衣的农夫瞅着我

莫非他真能瞅见我不成

在眩目耀眼的大气圈的海底

(悲哀变得湛蓝而深邃)

ZYPRESSEN静静摇动

鸟儿再度截断青空

(真诚的话语不在这里

阿修罗的眼泪洒入泥地)


重新朝天空使劲呼吸

肺叶就开始泛白和萎缩

(但愿这身体破碎,化作天空的微尘)

银杏枝头又一次光彩晶莹

ZYPRESSEN变得愈发漆黑

云的烟花如泻如倾





我这一现象

乃是假想中的有机交流电灯的

一盏蓝色照明

(所有透明幽灵的复合体)

同风景等一切存在物一起

匆匆、匆匆地忽灭忽明

俨然永远不会熄灭的

因果交流电灯的

蓝色照明

(但愿光耀常在、灯盏消失)


这些乃是始于二十二个月

之前的那个方位

依靠动用纸张和矿质墨水

(一切和我共同明灭

一切和我同时感应)

被执着地保存到了现今

其明暗交替的每一段链条

都是我心中场景的素描

对此,人、银河、阿修罗、海胆

一边呼吸着宇宙的空气,或吞食着尘土和咸水

还一边各自展开着新鲜的本体论思考

但这一切最终不啻心中的一道风物

只是,这些被姑且记录下来的景致

始终保持着被记录时的原态

若它是虚无,那么它本来就是虚无

诸君在某种程度上恐怕亦是如此

(一如诸君是我心中的诸君

一切都在诸君各自的心中)


但是,在这些新牛代全新世的

无比明亮的时间的堆积中

本应被正确映现的这些话语

却在只有片鳞只爪的明暗中

(抑或者阿修罗的十亿年)

轻而易举地改变其架构和性质

而无论我还是印刷者

却都倾向于认为它一成未变

而这作为倾向并非没有可能

盖因我等以我等的感官来感觉

一如终究相信场景和人物

相信一切无不如此


所谓的记录、历史或者地质史

连同其林林总总的数据

(在因果的时空制约下)

亦不过是我等相信的结局

大约两千年过后

将有大为不同的地质学得到应用

相应的证据也将从过去陆续显现

众人都深信两千年以前

蓝天上到处是无色的孔雀

初试身手的大学士们

或许会从大气圈最上层璀璨的冰氮中

发掘出珍贵的化石

或者从白垩纪的砂岩层中

发现人类透明的巨大足迹

所有这些命题

都将作为心象和时间本身的性质

在第四次延长中被人提起




折射率


七座森林中的这边一座

比水中还要光亮澄明

且是如此广阔无垠

而我却踏着封冻的凹凸小径

踏着这凹凸不平的积雪

朝着远处萎缩的锌云

犹如神情忧郁的邮差

(或如寻找神灯的阿拉丁)

行色匆匆,一路飞奔




鞍挂岭的雪


能够令人信赖的

唯有鞍挂岭<1>连绵的积雪

不论树林,还是荒野

无不忽而碎裂,忽而黯然

让人丝毫也信赖不得

送来一线希望的

唯有鞍挂岭的雪

尽管这纷扬的雪花

确如酵母般扑朔迷离


林 少 华 / 译

https://www.douban.com/note/2227674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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