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几道《蝶恋花·笑艳秋莲生绿浦》

宋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蝶恋花·笑艳秋莲生绿浦

晏几道〔宋代〕

笑艳秋莲生绿浦。红脸青腰，旧识凌波女。照影弄妆娇欲语。西风岂是繁花主。

可恨良辰天不与。才过斜阳，又是黄昏雨。朝落暮开空自许。竟无人解知心苦。

注释

①笑艳：这句把秋莲拟人化，形容秋莲盛开如同艳丽无比笑容满面的姑娘。绿浦：附近长满花草树木等绿色植物的水面。唐李益《长干行》：“鸳鸯绿浦上，翡翠锦屏中。”

②红脸绿腰：以姑娘的粉红色脸庞比喻莲花，以绿色彩装比喻荷叶。

③凌波女：洛神宓妃，这里把莲荷比作洛神。曹植《洛神赋》：“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④“照影”句：这句意谓莲荷如同照影弄装的美女艳丽丰姿，脉脉含情，像要向人们诉说什么。

⑤西风：西面吹来的风，多指秋风。唐李白《长干行》：“八月西风起，想君发扬子。”繁华：犹百花。三国魏曹植《朔风》诗之四：“繁华将茂，秋霜悴之。”

⑥良辰：美好的时光。不与：不给。

⑦斜阳：傍晚西斜的太阳。

⑧朝落暮开：这是暮开朝落的倒装。空自许：徒然自许，即孤芳自赏，顾影自怜之意。

⑨解知：知道，理解。心苦：莲子之心含有苦味，这里是一语双关。

鉴赏

这是一首描写秋莲的词。可能寓含着某种寄托，比如说怀念那位名叫“莲”的歌女什么的，也可能没什么寓意，只是描写秋天的莲花。我们不能穿凿附会，根据“文本”所提供的内容进行分析，是最妥当的。

上片的描写，是把莲花比作了少女，以笑脸以花朵，以腰肢比茎干，以“照影弄妆”比喻莲花的迎风临水。这样描写，既有形，更有神，把莲花写活了。总的说，是以花比人、以人喻花，但怎么比喻，落实到具体的词章上，则有一番切入展开、承接转换的手段，更能体现作者的艺术匠心。头一句是从红花和绿叶切入，“笑艳秋莲生绿浦”，“笑”写花之神情，“艳”写花之色泽，“绿浦”则将荷叶铺满了池塘。接着展开描写，“红脸青腰”，好像是把一株莲花叠印在了一位少女的身上，红花是她的脸，青梗是她的腰，美艳婀娜的形象立即展现出来。花与人的结合，很自然地引向了凌波仙子、荷花仙子之类的联想，故而说“旧识凌波女”，把这种联想的范围沿着“旧识”所指示的时间轨道更进一步地拓展开来。写到“弄妆娇欲语”，已是神情毕见呼之欲出了，而作者的笔锋陡然一转，落到了“西风岂是繁花主”一句上。“西风”二字与首句的“秋莲”相呼应，亦属点题，而繁华无主则是感叹秋莲之终将凋谢。

简评

这首词作之所以受人喜爱，是因为词人拟人化手法的成功运用。秋莲，本来是毫无感情的植物；但在词人的笔下，莲荷笑容满面，脉脉含情，似妙龄的女郎，如凌波的仙女。她孤芳自赏，顾影自怜，希望青春永驻；但恼人的秋风，却不容百花，自然也不容莲荷如愿。萧飒的秋风一阵紧似一阵，摧残了莲花的花容叶貌，也带走了荷叶的黄金季节。她自艾自怨：自己没有轮到朝阳初升的美好时光，刚刚沐浴到傍晚的最后一丝阳光，黄昏时刻的狂风骤雨又突然降临。更让人心潮难平的是自己暮开朝落，并没有享受阳光的沐浴。自己徒具芳姿，枉有美容，在这漆黑一片的夜晚，又有谁来赏识？在这无人光顾的荒凉所在，自己的清香，自己的品格，又有谁能理解？

这首词作，词人表面上是咏荷哀莲，其实读者透过词人的声声咏叹，已经明显感到词人仅以莲荷自喻，哀叹自己不为时用不为时重的不平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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