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何谓“幻轮”？▎4见于《宫廷瑜伽》之喜金刚32式幻轮修法《从演揲儿法中拯救历史…》第四章 清《宫廷瑜伽》、西夏“道果机轮”及…

3何谓“幻轮”？▎4见于《宫廷瑜伽》之喜金刚三十二式幻轮修法《从演揲儿法中拯救历史——元代宫廷藏传密教史研究》第四章 清《宫廷瑜伽》、西夏“道果机轮”及元代“演揲儿法”考证

作者：沈卫荣 安海燕

三 何谓“幻轮”？

从以上对《宫廷瑜伽》所作的新的科判中可以看出，《宫廷瑜伽》一书的主体并非喜金刚瑜伽修法之究竟定，而是“喜(金刚)佛三十二妙用”。如前所说，该图集图示的九十六种瑜伽妙用修习是萨思迦派所传瑜伽修法的九十六节身体动作，亦即藏传密教瑜伽修习中所传习的“幻轮”（'khrul 'khor）修法。“幻轮”于《宫廷瑜伽》中有时亦被称为“乱轮”，是故这九十六种瑜伽妙行的修习亦可被称为“乱轮”修法。然则，何为“幻轮”？为何行者于修习圆满次第时所修的这一系列肢体瑜伽被称作“幻轮”呢？

“幻轮”一词在葛剌思巴监藏造《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的藏文标题中写作'khrul 'khor，它是一个以'khrul（错乱，迷惑）和'khor（轮，圈）为词根构成的合成词，字面意思为“乱轮”“惑轮”。然而，'khrul 'khor又常被写作'phrul 'khor，二者常常通假，故通常以为'khrul 'khor的原形实为与其发音相同的'phrul 'khor，而'phrul的意思是“幻化”“变幻”，因此'phrul 'khor可直译为“幻轮”。'phrul 'khor的本义颇为复杂难解，而其中的一个意义是指身体动作，即那些以“调身”为目的而修习的瑜伽法式。对人体而言，有风息（呼吸）才有命力，所有的肢体活动皆由风息牵引所致，活人就像一种具有某种机理的关捩，正如卓鸿泽先生所说：

活人不过是一具能够活动的死尸，“四大”（地、水、火、风四大元素）中的“风大”一旦离去，一息（srog dbugs）不来，便成死尸，故“风”有如机括、关捩，令身体动作。人生无异于“骷髅幻戏”的表演，而“风”恰似牵动傀儡、令其演戏的隐形线绳（gsang skud，gsang thag）一般。 

藏文中之所以用'phrul 'khor来表示身体动作，或是因为人之肢体活动离不开体内脉管（rtsa）中活动的风息（rlung），藏文中“幻轮”的另一种称法“脉风幻轮”（rtsa rlung 'phul 'khor）即可印证这一原理。既然风息是肢体活动的原动力，那么，肢体的活动也可以相应地反作用于体内的风息。因此，瑜伽修习中常以各式各样的身体动作来对治风息运行中出现的种种障碍，以保持人身气脉的畅通，这种瑜伽修习即被称为“幻轮”。

为了进一步帮助“幻轮”（'phrul 'khor，'khrul 'khor）一词的含义和用法，兹不妨将它置于瑜伽修习的具体语境中来体会和解释，以《宫廷瑜伽》中出现的几处“幻轮”为例帮助之。除去逆行、混行妙用之重复者，'khrul 'khor在《宫廷瑜伽》之顺行三十二妙用五颂藏文颂文中共出现了六次，对应的汉文颂文将其一次意译为“势”，四次直译作“乱轮”，一次省译为“轮”。这五颂是：

1 顺行妙用第二十一颂：“动足底势舒展脚，二手按毡将二足，缩一擞一两交递，以此除灭足病患。”“动足底势”对应藏文作：rkang mthil spyod pa'i 'khrul 'khor，意为：“调练足底之幻轮。”全颂若以白话散句或可译作：“调练足底之幻轮，伸展双脚，二手按着毡，一只脚弯曲收缩，另一只脚(伸出)急速抖动，双脚不停交替进行，此式能消除足部病患。”

2 顺行妙用第二十七颂：“亢萨巴忌将二手，插于趺内以缩足，二手扶持于身重，此乱轮曰白鹅翎。”与最后一句对应的藏文作：ngang pa'i gshog pa lta bu'i 'khrul 'khor，意为：“像鹅翅一样的幻轮。”全颂用白话或可译作：“亢萨巴忌(式)，将二手插入跏趺坐的腿内，双脚收缩，双手支撑全身重量，(这就是)像鹅翅一样的幻轮。”按亢萨巴忌是“鹅翅”之梵文词汇haṃsapakṣi的汉文音译。

3 顺行妙用第二十八颂：“金刚趺坐二膝内，入手不受展于外，二手扶持于身重，是名亢萨鹅乱轮。”与最后一句相应的藏文原句作： ham sa zhes bya ngang pa'i 'khrul 'khor yin，意为：“这就是“亢萨”鹅幻轮。”全颂用白话或可译作：“金刚跏趺坐姿，二手挤入双膝弯内，(如果)不能容纳双手进去，则从外侧伸展，二手支撑全身重量。这叫做‘亢萨’鹅幻轮。”

4 顺行妙用第三十颂：“金刚趺坐二膝内，入手不受抱持膝，曲头指指执二耳，是名崑巴瓶乱轮。”与末句对应的藏文原句作：kum pa zhes bya bum pa'i 'khrul 'khoryin，意为：“这就是名为‘崑巴’瓶的幻轮。”全颂用白话或可译作：“金刚跏趺坐姿，双膝弯内，插入双手，(如果)不能容纳则抱住膝盖，低头抓住双耳，这叫做名为‘崑巴’瓶的幻轮。”

5 顺行妙用第三十一颂：“此乱轮虽同前作，二手相交攀脑后，是名崑水兽轮也，狮子解脱三十二。”与其首句对应的藏文原句作：'khrul 'khorthams cad de dang 'dra ba la，意为：“虽然与前面所有幻轮相同”；与第三句对应的藏文原句作：kur ma zhes bya chu srin 'khrul 'khoryin，意为：“这就是名为‘崑’水兽的幻轮。”全颂用白话或可译作：“(这一式)虽然与前面所说相似，但(不同的是)二手拉住抱后脑，这叫做‘崑’水兽幻轮，狮子解脱是第三十二式(幻轮)。”

除了这五颂，尚有两颂仅在汉文颂文中同时出现了“轮”“乱轮”的称法，而在相应的藏文解说部分没有出现与之对应的词汇。一为顺行妙用第二十九颂：“合匍舒身及展臂，频身缩腹胸二手，扶持身重头二足，频申着地颠裓轮。”结合藏文，该颂以更加明白的语言或可表达爲：“俯身向下，舒展身体，双肘(紧绷)，收缩腹部，以二手支撑身体的重量，头和双足轮流触地，是为‘颠裓轮’。”末尾的“颠裓轮”对应藏文部分仅作steng gi（“颠裓”即其音译），未出现与“轮”对应的词语。

二是顺行三十二妙用第三十二颂：“上来诸轮皆合风，缘想所示非属此，当来具明六乱轮，是除一切病患要。”此为顺行三十二妙用的最后一颂，文意不明，与之对应的藏文亦颇为难解。首句“上来诸轮皆合风”对应的藏文作：de  ltar  de  dag  kun  kyang  kha  sbyar  ste，意为：“如是，以上所有(幻轮)都要(配合)合风”；其后的三句皆无法与汉文部分对应。我们发现，于葛剌思巴监藏所作的《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中，与此颂对应的藏文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其含义：de ltar de dag kun la kha sbyar te// dmigs kyis bsal ba dag ni ma gtogs so// mjug tu bstan pa'i 'khrul 'khor drug po ni// nad rnams thams cad sel ba'i man ngag yin，可汉译作：“上来诸(轮)皆合风，特为帮助当除外，末后所示六幻轮，是除诸病之要门。”

藉此我们得知此颂为总结前文所述三十二幻轮，并特别强调最后六种幻轮的功用，即除了特别帮助的以外，修习以上所有三十二种幻轮时都需配合“合风”，而最后的六种幻轮是消除一切病患的要门。按最后六种幻轮，即上文所引第二十七颂至三十一颂五颂中提到的白鹅翎、亢萨鹅、颠裓、崑巴瓶、崑水兽和狮子解脱六种幻轮，其中第三十二式狮子解脱幻轮被并入了第三十一颂（“狮子解脱三十二”）。

从以上这些用例来看，所谓“幻轮”均涉及身体动作，并且大都需要配合持气法。尽管《宫廷瑜伽》所传“三十二瑜伽妙用修习”的其他汉藏颂文中没有直接出现诸如“轮”“乱轮”或'khrul 'khor的字眼，但它们都属于幻轮修法之范畴。

四 见于《宫廷瑜伽》之喜金刚三十二式幻轮修法

《宫廷瑜伽》所图示和传习的“喜(金刚)佛三十二妙用”当为萨思迦派传统的瑜伽修法，于其长期的传承过程中，形成了一套相对固定的修习程序，萨思迦派多位著名上师都曾造有类似的仪轨传世。于这些仪轨中，其所述的瑜伽修法常被称作“三十二妙用”或“三十二幻轮”，其中“三十二妙用”又可译作“三十二事业”（佛之事业常被尊称为“妙用”）。若将《宫廷瑜伽》一书中的九十六节妙用与萨思迦三世祖葛剌思巴监藏所造《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的内容加以对照，则不难发现前者完全就是按照后者演绎、变化而来的。葛剌思巴监藏在此文本的跋尾中又将其称作“三十二瑜伽妙用之修习次第”（rNal  'byor  gyi  phrin  las sum  cu  rta  gnyis  kyi  nyams  su  blang  ba'i  rim  pa），其中并未出现“究竟定”的字样，这与前述“喜(金刚)佛三十二妙用”严格说来并非究竟定之说相合。

在众多三十二瑜伽的修习仪轨中，根据其内容和组成的不同可以归结为三种。

一是略早于萨思迦三祖葛剌思巴监藏，与萨思迦派有很深刻渊源关系的帕木古鲁噶举派创始人帕木古鲁巴朵儿只监卜（Phag mo gru pa rDo rje rgyal po）所述的三十二妙用。在其所著题为《道果三十二妙用》（Lam 'bras kyi phrin las sum cu rtsa gnyis）的短篇幻轮修习仪轨中，帕木古鲁巴将其内容分成三组，包括身之妙用二十式（lus kyi phrin las nyi shu）、风之妙用七式（rlung gi phrin las bdun）和共通(妙用)五式（thun mong gi lnga）。其中的身之妙用二十式为调节全身的运动，之所以将其称作“身之妙用”，是因为相对于专门调练气息的“风之妙用”和为各派所通用的分别调练头部、左右手、左右足五肢的“共通(妙用)”而言，身之妙用是同时涉及身躯、五肢和气息的全身调节。这部短篇以散文体写成，先依次列出二十式妙用的名称，再分述每一妙用的动作要点，接着是对“风之妙用”和“共通妙用”的简略描述。这一传轨（lugs）在萨思迦派中得到了继承，14世纪萨思迦派著名学者喇嘛胆巴·莎南监藏（Bla ma dam pa bSod nams rgyal mtshan，1312—1375）即有依此种组合写就的三十二妙用仪轨文本传世。

二是葛剌思巴监藏《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所述的内容，亦可将其分为三组，依次为调身幻轮二十一式、五肢调练（yan  lag  lnga'i  sbyang  ba）幻轮五式、特别幻轮六式。其中的二十一式调身幻轮与帕木古鲁巴描述的身之妙用二十式多有相同；五肢调练幻轮即帕木古鲁巴所述“共通(妙用)五式”；特别幻轮六式为葛剌思巴监藏所述三十二幻轮中的最后六式，其特别之处在于，相对于其他幻轮都有各自对治的某种或某几种身体疾病，这六种幻轮是消除全身一切疾病的关键。葛剌思巴监藏的这篇幻轮仪轨全文以偈颂体写成，其所述三十二妙用的内容及其偈颂同样在萨思迦派得到了传承，并且最终成为该派三十二妙用修法的主流。至十七世纪，阿旺公哥莎南在葛剌思巴监藏所造三十二妙用颂文的基础上，对其颂文进行了详细解说，将此内容收入了其所造幻轮修习文本《依止脉风幻轮修习甚深道菩提次第之诵本》（rTsa  rlung  'phrul  'khor  la  brten  nas zab lam byang chub sgrub pa'i rim pa bklags chog ma）之中，由此奠定了此后萨思迦派幻轮修习，尤其是三十二妙用修习的范式。

三为葛剌思巴监藏于《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跋中提到的另一种算法，其为于《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基础上略作调整，即将调身幻轮二十一式中名为“前纳斡立（na ba li gong ma）”和“后纳斡立（na ba li phyis ma）”的两种幻轮合为一式，另加入运风七法（rlung gi sbyor ba bdun）作为一式。其中的“运风七法”即帕木古鲁巴所谓“风之妙用七式”，帕木古鲁巴将其视为七式，此处将其合并算为一式。我们目前尚未见到依此组合书写的三十二妙用的文本。

如前所述，《宫廷瑜伽》为直接根据葛剌思巴监藏《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编译而成，是从形式和内容上对《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进行调整的结果。在形式上，除了添加配图和汉、藏文对照呈现的三十二妙用的修习外，《宫廷瑜伽》的文本本身对《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所做的最明显的改造是将《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结束语中提及的顺行、逆行、混行三轮修习依次呈现出来，即将三十二种瑜伽动作按照这三种不同的顺序重复三次，从而在整体上形成了顺行三十二妙用颂、逆行三十二妙用颂、混行三十二妙用颂共九十六颂外加一颂跋语的结构。与此不同的是，在《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等萨思迦派的三十二妙用文本中，都没有全部将三十二妙用按照顺（rim）、逆（rim min）、混（dkrugs pa）三种顺序依次重复书写三遍，其通行的表达方式是正文按照顺行次序列出三十二妙用的内容，最后在跋文中帮助全部的修法有顺、逆、混三次，共成九十六节。例如，《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跋之第一颂曰：“或欲单独修幻轮，顺逆混行九十六，一座两座三四座，尽力修习证佛果。” 

《宫廷瑜伽》在形式上对《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所做的另一项改编是对原颂文进行编号并为每一颂添加标题。葛剌思巴监藏以一式幻轮对应一个数字编号（由于文中并非一颂对应一式幻轮，因此也并非一颂一编号），所有颂文连续书写，各颂没有独立标题。《宫廷瑜伽》对此做了如下调整：将顺行、逆行三十二妙用颂按照颂文顺序进行编号，即一颂对应一个编号，并于各颂之首增加标题，第一颂起首作“修习喜佛顺行三十二妙用定，第一颂曰”“修习喜佛逆行三十二妙用(定)，第一颂曰”，其他各颂皆略作“顺行妙用定，第×颂曰”“逆行妙用定，第×颂曰”；由于混行三十二妙用是随意打乱修习，并无规定的次序，因此没有对其标号，首颂起始曰“修习喜佛混行三十二妙用定，其义云何”，其他各颂略作“混行妙用定，其义云何”。

除了从形式上对顺、逆行三十二妙用按照颂文顺序进行编号外，《宫廷瑜伽》还通过对部分颂文内容的调整，使得除了最后两种幻轮合为一颂外，其他三十颂皆一颂对应一式幻轮。为了较为全面地呈现《宫廷瑜伽》之三十二妙用的内容，兹不妨对照其具体内容将《宫廷瑜伽》与《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之异同作一帮助。整体而言，《宫廷瑜伽》之顺行三十二妙用由三十二颂组成，另外在文末有一颂结束语。这三十二妙用颂的组成为：前二十一颂为身之幻轮二十一式，一颂一式；第二十二颂至二十六颂（五颂）为调练五肢的幻轮五式，一颂一式；第二十七颂至三十一颂（五颂）为特殊幻轮六式，其中最后两式合于一 颂；第三十二颂为针对前述三十二式幻轮和后六式幻轮的补充说明。葛剌思巴监藏《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全文共三十三颂，其中前二十一颂为身之幻轮二十一式，一颂一式；第二十二颂为五肢调练法，包括五式；第二十三颂至二十七颂（五颂）为特殊幻轮六式，其中后两种幻轮合于一颂；第二十八颂为针对前述三十二式幻轮和后六式幻轮的补充帮助；第二十九颂至三十三颂（五颂）为跋。以下分而述之。

《宫廷瑜伽》三十二妙用之第一组颂文，即前二十一颂（身之幻轮二十一式）的内容与《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完全对应，一颂一式，内容如下：

修习喜佛顺行三十二妙用定第一颂曰：

拶兰多罗曲顶旋，臀不着毡撑二足，

垂膝二手作禅带，除风癀眼谷不消。（图一三）

顺行妙用定第二颂曰：

抗萨巴都葛垂膝，此亦下门不着毡，

金刚缚束根微交，除众肢病令目明。（图一四）

顺行妙用定第三颂曰：

卧帝耶纳举右手，以左渐渐望下律，

左同摇头跏趺坐，能除疾病及手患。（图一五）

顺行妙用定第四颂曰：

金刚莲座合足面，金刚缚印按脐间，

如金刚莲紧缩腹，能除疾病寿延长。（图一六）

顺行妙用定第五颂曰：

卒蓝跏趺身端直，频频折项金刚缚，

紧按心间除不消，头风即泻身劳困。（图一七）

顺行妙用定第六颂曰：

哑巴哩巴啰端身趺，交叉二掌攀脑后，

似攀不得颤身头，能增力大除头患。（图一八）

顺行妙用定第七颂曰：

戈啰葛哩嘛身直趺，金刚缚印按胸间，

如似马头而曲首，善除身中一切病。（图一九）

顺行妙用定第八颂曰：

赃得啰跏趺身体端，交手尽力握二臂，

缩腹翻眼摇头九，除胃膨胀积不消。（图二○）

顺行妙用定第九颂曰：

悟巴孤啰巴二合垂膝，任将一膝穿膝下，

上交二手以颌镇，增煖除风初九相。（图二一）

顺行妙用定第十颂曰：

跏趺二手按二膝，九时以腹努向前，

尽力一气左右纽，除腹内病拶啰纳。（图二二）

顺行妙用定第十一颂曰：

于一膝上复重膝，指向内叉掌覆蔽，

以额镇上作合风，大暖是初纳斡立。（图二三）

顺行妙用定第十二颂曰：

跏趺右手以左纽，从臂渐渐望下赶，

左同是后纳斡立，大煖祛积食不消。（图二四）

顺行妙用定第十三颂曰：

新伽啰垂膝交足，用带束膝金刚缚，

按心二手入带内，除头眼患气不顺。（图二五）

顺行妙用定第十四颂曰：

金刚跏趺等持印，缩腹靠脊任持风，

除困乏集及唐泻，鼻涕痰等一切病。（图二六）

顺行妙用定第十五颂曰：

巴辣拶屹啰跏趺坐，二手按股缓摇头，

左右旋转二皆作，除口唇头一切病。（图二七）

顺行妙用定第十六颂曰：

哑嘛啰纳趺稳居，二手触捻二报浪，

风如相合二堆蕴，此能赎命能生定。（图二八）

顺行妙用定第十七颂曰：

哑巴哩巴啰安稳趺，二掌相重覆脑后，

频身九次抛身重，除头集病不消呕。（图二九）

顺行妙用定第十八颂曰：

阿哩怛捌别答缩膝，二手抱持如禅条，

将疼向下而睡眠，疼止及集食不消。（图三○）

顺行妙用定第十九颂曰：

孤麻纳乌金刚缚，二手背交提足指，

善能除灭一切病，以此偏能治足患。（图三一）

顺行妙用定第二十颂曰：

遏遏纳左兰裓趺，金刚缚印竖中指，

翻载于顶睁二目，缩腹合风除风患。（图三二）

顺行妙用定第二十一颂曰：

动足底势舒展脚，二手按毡将二足，

缩一擞一两交递，以此除灭足病患。（图三三）

《宫廷瑜伽》三十二妙用之第二组颂文是调练五肢的五种幻轮，包括第二十二颂至二十六颂，这五颂由《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第二十二颂扩展而来。《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第二十二颂曰：de nas yan lag lnga sbyong ba ni/ mgo bo mjid pa bsgyur bya lag gnyis g.yab/ skyil krung lag bas mnan la lus po gcu/ rkang pa gyis kyang mdun rgyab drag tu sprug，汉译为：“复次调顺五肢者，转动头颈挥双臂，手按跏趺扭身躯，双腿前后猛烈甩。”其内容较为简略，《宫廷瑜伽》将此内容改写为五颂，依次调练头部、右手、左手、躯干、左右足。其文如下：

顺行妙用定第二十二颂曰：

复次调顺五肢者，以身金刚跏趺坐，

住静虑旋转颈头，除头颈患是初肢。（图三四）

顺行妙用定第二十三颂曰：

金刚跏趺坐或半跏，左手按胯而持风，

右手频频向外掷，以此调顺于右肢。（图三五）

顺行妙用定第二十四颂曰：

如上随意而坐已，即以右手按股上，

左手频频向外掷，调顺左肢无病患。（图三六）

顺行妙用定第二十五颂曰：

金刚趺坐以二手，而按于股纽身分，

频频以是作合风，善能除灭身病患。（图三七）

顺行妙用定第二十六颂曰：

身立二拳交抱胸，右足前后紧抖擞，

左同是调第五肢，当依师决而修作。（图三八）

《宫廷瑜伽》三十二妙用的第三组颂文为特殊幻轮六式及结语，对应第二十七至三十二颂，译自《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第二十三颂至二十八颂。本文上节已对这六颂予以引述，对其详解可参看上文，兹按原文顺序重录如下：

顺行妙用定第二十七颂曰：

亢萨巴忌将二手，插于趺内以缩足，

二手扶持于身重，此乱轮曰白鹅翎。（图三九）

顺行妙用定第二十八颂曰：

金刚趺坐二膝内，入手不受展于外，

二手扶持于身重，是名亢萨鹅乱轮。（图四十）

顺行妙用定第二十九颂曰：

合匍舒身及展臂，频身缩腹胸二手，

扶持身重头二足，频申着地颠裓轮。（图四一）

顺行妙用定第三十颂曰：

金刚趺坐二膝内，入手不受抱持膝，

曲头指指执二耳，是名崑巴瓶乱轮。（图四二）

顺行妙用定第三十一颂曰：

此乱轮虽同前作，二手相交攀脑后，

是名崑水兽轮也，狮子解脱三十二。（图四三）

顺行妙用定第三十二颂曰：

上来诸轮皆合风，缘想所示非属此，

当来具明六乱轮，是除一切病患要。（图四四）

《宫廷瑜伽》于三十二妙用之顺、逆、混三轮修习后另附有一颂跋语，其上绘有萨思迦三世祖葛剌思巴监藏的画像，文曰：“大成就名称幢师所作喜金刚九十六妙用颂。吾按先德图，见乱有不明，故具次第述，愿群登觉岸。”这是对《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结束语部分的改编，如前所述，《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最后五颂，即第二十九颂至三十三颂为跋语，其曰：

（二九）

或若单独修幻轮，

顺逆混行九十六，

一座两座三四座，

尽力修习证佛果。

（三〇）

通常又有如是说，

或二那斡立合一，

调风七法增作一，

〔成〕瑜伽妙用三十二。

（三一）

彼等各各功效者，

命力赎命白发皱纹消，

从命放送长寿甘露增，

从二放送头及眼病除；

（三二）

口中带声蛇毒热病除，

从命灌满积食淋病除，

口中无声水肿积食消。

（三三）

先德小书文字之所出，

〔其文〕混乱隐秘皆不明，

我名称幢今令其显明，

祝愿众生得证持金刚。

《宫廷瑜伽》并未将这五颂全部照搬，而只是选择性地编入了最后一颂，对照此颂藏、汉文可知，颂文前的“大成就名称幢师所作喜金刚九十六妙用颂”是编译者所加的标题，葛剌思巴监藏的原文并无对应文字。编译者之所以加此标题，是以此总结前文依次出现的“喜佛顺行三十二妙用定”“喜佛逆行三十二妙用定”和“喜佛混行三十二妙用定”九十六节瑜伽修习。第二十九颂帮助此套幻轮有顺、逆、混三种顺序的修习，《宫廷瑜伽》已于正文中将顺、逆、混三轮修法各自展开，因此未录；第三十颂为葛剌思巴监藏提到的有关三十二妙用的另一种组合，第三十一、三十二两颂接第三十颂补充帮助该组合中运气法的名称及其功效，这三颂与《宫廷瑜伽》所述三十二妙用没有直接关系，故亦不取；第三十三颂为葛剌思巴监藏为全文所作的跋，以此帮助他造此《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缘起，以它作为《宫廷瑜伽》所写绘的九十六妙用的跋亦十分妥当和必要。可见编译者对这一部分所做的改编是经过整体考量的。

以上从文本的形式和内容两方面讨论了《宫廷瑜伽》对葛剌思巴监藏《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进行的改编。正如本章开篇所述，《宫廷瑜伽》是一部图文并茂的写绘本，与西夏、元、明时代的其他汉译藏传密教文献相比，它的一大特色是配有修习示意图，这种以图配文的形式与其所传的修法内容密切相关。《宫廷瑜伽》的主体是幻轮修法，其修习与主要专注于观想的仪轨有所不同，主要是一系列配合特定呼吸法的形体动作，需要在上师指导下进行，仅依靠文本描述无法得其要领。因此，藏传佛教各派的幻轮修习文本中常配有相应的修习图示，例如，萨思迦南寺保存有三种从北寺废墟中出土的幻轮修习指导图例，其中两种为图文相配，以藏文环绕示意图例书写，分别为萨思迦派和觉囊派所传幻轮修法，另一种只有图例和藏文编号，没有文字帮助，尚不确定为何派修法。（参见图三）既然三十二妙用是萨思迦派特有的幻轮修法，则很可能亦存在一套专门描绘其修习动作的图例或配有图例的文本，上文提及的萨思迦派高僧持咒师阿旺公哥莎南即在其所撰三十二妙用的文本中即提到“先贤上师所造的书册和身相图例（sngon byon bla ma gong mas mdzad pa'i yig cha dang lus dpe）”。上文所引《宫廷瑜伽》三十二妙用跋尾颂文中将葛剌思巴监藏原文中的“先德小书之文字（rje btsun gong ma'i dpe chung yi ge）”改译成了“先德图”，即或表明编译者正是以前辈祖师所造幻轮修习身相图例为底本请专人摹绘了《宫廷瑜伽》中的三十二妙用示意图。至于《宫廷瑜伽》第一部分的喜金刚修习图例和第三部分的其他本尊修习图例，应当是编译者为了配合第二部分的三十二妙用修习图例，以保持全书风格统一而专门设计加入的。这两部分的修习都是在禅定状态下进行的属于生起次第和圆满次第的观想，在藏传密教仪轨中，生圆二次第的修习通常仅以文字描述观想的具体内容而无配图。相应地，《宫廷瑜伽》这两部分图例中瑜伽士的姿态也较为单一，除了两幅立姿观想图外，其他各图中的瑜伽士皆呈跏趺坐，或手结等持印，或双手按于二膝上，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形体动作。

图三 瑜伽经典局部（转引自熊文彬、张世林文）

综上所述，《宫廷瑜伽》对葛剌思巴监藏造《三十二瑜伽妙用之幻轮》之文本进行了适当的调整，将后者所设定的三十二妙用按照顺行、逆行和混行三种方式依次呈现一遍，成九十六种瑜伽妙用修法。这加上了图示的九十六种妙用虽然是《宫廷瑜伽》之编译者的改造，但它的最初奠定者很可能就是葛剌思巴监藏本人，这套修习法成了萨思迦派三十二妙用的代表性组合。随着萨思迦派教法于元朝和明初宫廷的普遍流行，葛剌思巴监藏所传的三十二式幻轮修法很可能即于此背景下被译成汉文，并配上修习示意图，以供宫廷修习藏传密教或者其他汉土行人修习时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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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t Mat LXD师关于 X知 化身 神明 教导汇集（2022年11月19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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