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与反思】政府关系对非营利组织的运作和功能的影响

类别：非营利组织

目前已有大量用来解释西方民主社会中政府与非营利组织间关系的理论模型

(Lecy and Van Slyke 2013; Suárez 2011)，但与西方同行相比，发展中国家的非营利组织和非政府组织在政治、经济和社会等方面可能面临着完全不同的制度背景。那么，如何看待中国的非营利组织与政府间关系呢？最近香港理工大学湛学勇与美国南加州大学邓穗欣两位学者合作，对此问题进行了深入讨论。文章发表在公共管理研究类旗舰期刊PAR《公共行政评论》上。（Understanding the Implications of Government Ties for Nonprofit Operations and Functions，Public Administration Review，Vol 76(4):589-600, 2016, DOI: ）

文章指出，在中国，政府曾经限制非营利组织和民间社会活动；然而，过去三十年的市场化经济改革引发了显著的经济增长，使中国社会更加多元化。随着市场经济与公民社会的蓬勃发展，近年来在许多政策领域中不断地崛起的非营利组织也在重塑着中国的公共政策和公共管理。中国政府已经开始与非政府组织合作提供公共服务，甚至在制定和执行公共政策方面寻求社会组织的支持。然而，如果我们对中西方国家非营利组织发展的组织前因和制度背景没有很好的理解，那么将西方的政府与非营利组织关系模式应用到这些非西方的社会可能会有问题。

一些民间非政府组织来自基层，比如在环境保护、劳工保护、妇女权利和艾滋病预防等领域，大多数非政府组织由私人发起，有时得到国际基金会的支持。与官办非政府组织相比，中国的民间非政府组织更像西方社会的非政府组织。虽然这些非政府组织的许多高管不是前政府官员，但大多数是与政府有着密切联系的社会精英。因此，中国的非政府组织与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的国家的部门组织不同，后者可能在私营部门具有专业背景，或者在非营利组织内部有组织阶梯，但是中国的公民非政府组织领导人更有可能具有将他们连接到政府的个人联系和专业背景。虽然许多学者已经发现了政治制约对中国非营利组织发展的影响，但对非营利组织领导在中国的作用相对研究较少。例如，中国NGO领导人的教育背景和专业背景是什么？他们以什么方式与政府联系？他们的背景和他们和政府关系如何影响其非营利组织的运作和职能？

中国人生活的核心要素之一是基于交流和相互感情的融合，一方面造成责任感，另一方面造成相互负债（人情债）。因此，正是由于政府在中国政治和社会形成转型中的重要作用，有关缺乏对中国非营利部门领导人与政府关系的这个问题不容忽视。事实上，现有文献忽视的内容并不在于中国的民间非政府组织是否与政府有关，而是以何种方式和有什么样的影响。本研究旨在了解政府与民间非政府组织的联系的复杂性及其对中国非营利组织运作和职能的影响。根据访问和调查民间eNGO领导人的信息，作者进一步研究了民间非政府组织领导人的各种政府关系如何与非营利组织的运作有关，以及eNGO的两个重要职能：政策倡导和服务提供。文章最后讨论了这项研究对中国非营利部门发展的影响以及为有关政府与非营利组织关系的文献所做出的贡献。

现有的文献认为，非政府组织与政府的关系在中国的非政府组织发展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个人关系可能有助于非政府组织领导从政府机构获得资源并建立伙伴关系，但与政府建立良好关系可能会限制民间NGO的独立性和意愿或能力，如倡导政策变革，提供法律服务，或在国际上处理环境问题。不同类型的政府关系可能与非营利组织的业务和职能有着复杂的关系。通过研究有关中国非政府组织与政府的关系的文献，作者通过检验政治关系、事业单位关系和个人关系三种关系来实现“政府关系”的概念。政治关系的定义为现任非政府组织领导人是作为现任或前任政府官员和/或立法机关成员（人民代表大会或人民政治协商委员会）的。事业单位关系意味着非政府组织领导人现有或以前隶属于公共部门事业单位，如大学、研究机构和国有媒体。在中国，这些公立事业单位由政府直接掌管；这些组织的员工通常与各方人员和国家机构有着密切的联系。个人关系意味着非政府组织领导人与政府官员和机构保持良好的人际关系。三种关系并不相互排斥;一个非政府组织领导人可能会同时有三个关系中的一个或多个。

本研究探讨了非营利组织领导人与政府的关系对非营利机构运作和功能的影响。根据对中国民间环境非政府组织（eNGOs）进行并完成的81份调查问卷调查结果和33位来自eNGOs领导人的访谈结果，作者研究了eNGOs领导人的个人背景，发现大多数中国民间环境非政府组织与政府的关系为以下一种或多种方式：政治关系、事业单位关系或个人关系。

根据来自多个在线和个人来源的数据和信息，作者估计中国有大约300个活跃的民间eNGOs。在2010年7月至2014年12月期间，作者向214个eNGOs发出邀请，并要求每位eNGO完成问卷调查。总共有81个电子邮件完成并返回调查，答复率为37.9％。作者还在中国的六个城市（北京，上海，成都，昆明，广州，深圳）发出了面对面访谈邀请函。最终，33个eNGOs接受了作者的面对面访谈邀请。

研究表明，中国的eNGOs，个人关系或和政府官员的良好关系，与更高水平的资金稳定性和更加发达的管理体系正相关。在环境非政府组织中的处于政府官员位置或立法机构的成员更有可能从事政策倡导。事业单位关系促进了eNGOs在法律服务方面的努力，并在国家层面扩大了环境问题的工作。此外，eNGO的政策倡导活动与自身在非营利组织共同体中的关系有关。

本研究的研究结果纠正了目前关于政府与非营利关系的文献的一些看法，为政府与非营利组织的运作和职能联系提供了更为细微的视角。通过使用相对较小的样本和混合方法，本文的研究还发现非政府组织和政府在环境治理中的新兴合作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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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参考文献：

Guo, Chao. 2007. When Government Becomes the Principal Philanthropist:

Th e Eff ects of Public Funding on Patterns of Nonprofi t Governance. Public

Administration Review 67(3): 458–73.

Hildebrandt, Timothy. 2011. Th e Political Economy of Social Organization

Registration in China. China Quarterly 208: 970–89.

Johnson, Jasmine McGinnis, and Na Ni. 2015. Th e Impact of Political Connections on Donations to Chinese NGOs. International Public Management Journal 18(4): 5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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