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红怒批“赈灾歌曲”？我们可能都在蹭热点

编者按：连日来，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牵动着全民的心。文艺工作者也纷纷行动起来，用歌声为武汉加油。 近日，一篇名为《韩红怒批“赈灾歌曲”受音乐人力挺：90%的歌曲很烂！你怎么看》的文章在网络上广泛传播。本报特推出两篇文章（另一篇请移步二条），从不同角度聊聊“赈灾歌曲”这件事。

文 | 张燚

一个在北京大学做博士后的朋友给我讲过一则清华大学研究生的故事：国际高校合作项目“未来领袖训练营”要求来自中、美、德、日四个国家的优秀研究生各自做一套应对非洲突发灾害的方案，中国代表队来自清华大学，他们拿出的方案是一台“中非心连心”文艺晚会，鼓励非洲人民众志成城、赢得胜利……

我并不认为这则故事真实发生过，而只是“清华大学距离世界一流大学有多远？西门向西一百米”母版笑话的衍生版。我已经记不起美、德、日代表团方案的名称，但“中非心连心”却被深深刻进脑海，这真是一则编排极佳的故事。好在哪里？好在和国人文化心理严丝合缝，连以务实著称的清华大学也概莫能外。为什么说和我们的文化心理严丝合缝？因为音乐在我们这里的力量一向都大得吓人：《吕氏春秋》载先民做五弦琴调和天地阴阳“以定群生”，《孝经》说“移风易俗，莫善于乐”，《礼记》则定“郑卫之音”可以亡国……

有了活跃气氛的笑话开头，说说韩红怒批“赈灾歌曲”的事。

首先说“拒唱”，拒唱有理。有人来找她唱“赈灾歌曲”，韩红的回应是：“谁有心思唱找谁去，我没心思，就不唱！”不用她说我们也知道，灾难面前韩红救助行动不落人后，这次疫情以她为名的慈善基金会忙都忙翻了，让韩红唱歌她真没时间没精力，可能也没心情。

韩红爱心慈善基金会微博发布的每日项目实时进展

其次说“怒批”，怒批有因。“为什么国家一有灾难有些人总写些歌，找歌手来唱？”这个问号是犯众怒的，所以尤见可贵。贵就贵在终于把我们视为应天顺理的“灾难面前唱赈灾歌曲”现象引向了深入思考：音乐人有没有其他作为的可能？“赈灾歌曲”一定就是高尚的吗？常在河边走，我也了解一些“河边人”的做派，“灾难面前唱赈灾歌曲”并不能排除以公益之名行蹭热点和有枣没枣趁机打三竿之实。韩红后来辩解说“无意伤害真心爱心的词曲作家”，其实这个找补并无必要，“真心爱心的词曲作家”胸有所持所以并不会受伤，或许还会因韩红揭了“鱼目混珠”者的短儿而心生谢意。

第三说“赈灾歌曲”。音乐人卢中强说“赈灾歌曲90%都很烂”，那么另外10%呢？恐怕也极难留下来。我个人能记起的只有一首《天亮了》，从两岁半儿童的视角讲述缆车坠毁父母舍命保护自己的故事。对了，《天亮了》至多算公益歌曲还不是赈灾歌曲。可以说，“赈灾歌曲”可能并没有其宣称的那样有力量，拿音乐“以定群生”的模式大可休矣。要说作用，或许是那些往常不受舆论欢迎的作者、歌手现在头带“赈灾歌曲”的光环可以堂而皇之“意气骄满路”了，直让人怀疑白居易当年写《秦中吟》是不是存心抹黑大唐？当然，赈灾歌曲作为抒发个人情感的产物也很好，就像闭门家中写日记一样，但大张旗鼓却不必。如果再使些拉大旗作虎皮、道德绑架的手段，就不免惹人反感了。

其实，“韩红怒批‘赈灾歌曲’”事件本身就是蹭热点——韩红言论乃是7年前雅安地震时的微博内容。这次重大疫情中身为某民间慈善基金会理事长的韩红不会把时间分给“怒批”。

蹭热点当然谈不上可敬，至多算作传播学中“常用的传播手法”。要承认翻炒“怒批”事件是一次有效的观念传播，而有效的观念传播往往是通过事件而不是几篇“雄文”。韩红“怒批”在7年前并没有形成影响，更没有改变大多“赈灾歌曲”实为“晚会歌曲”的文化生态。借蹭无论是波及范围、延续时间还是社会影响都比7年前的雅安地震大得多的这次疫情，韩红当年的“怒批”翻红，如果这能优化“赈灾歌曲”乃至艺术界的生态，实乃善莫大焉。

“赈灾歌曲”是不是蹭热点他们知道，我只知道本文也是蹭热点，不过不是蹭“赈灾歌曲”的热点，而是蹭韩红这个“大善人”“真汉子”的热点。以前我对媒体所说的“借赈灾歌曲博出名”现象也有看法，但不敢怒更不敢言，并且即便发言也丝毫不会影响“中非心连心”这类的思维定势，倒是一定会被周围人反感。如今有韩红作挡箭牌，再不躲在后面表示支持就无法原谅自己了。

疫情当前，有人在拼命救人，但还有人在拼命推“双黄连”、有人在拼命造“假口罩”。眼下严格监管的医疗市场尚且如此，一向“靠自觉”的名利场呢？统一手势为“赈灾歌曲”点赞恐怕并不能见公民素质之高，反而是自证其低罢。

网友留言说“花钱制作赈灾歌曲还不如把制作费捐出来”，这个要求太高，捐钱多少亦可随缘。不过，大敌当前，绝不传播哗众取宠的讯息来刷存在感，尽量不出来吓人，居家提高卫生素养、并持续“充电”为报效国家做准备，乃是我们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 THE END -

 热门文章精选 

Ｑ：想订阅《音乐周报》？

Ａ：请进入“音乐周报”微信公众号，点击下拉菜单“订阅报纸”。

Ｑ：想投稿？

Ａ：发这里 [e-mail]

Ｑ：想合作？

Ａ：请点击下拉菜单“广告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