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自述】美国学者劳伦斯·文内尔学术思想史研究：从“媒介体育”拓展为“传播与体育”
《体育与科学》微信公众号，近几年推出一系列的新栏目，得到读者的关注，我们已有一万五千多粉丝，这是一个庞大的阅读群，对传播学术思想有积极意义。为此，我们筹划了数月，利用微信公众号的传播影响力，做《体育与科学》杂志发表论文的二次学术推广。这个新栏目叫“学术自述”，学术自述包含这样几个方面的内容：1.论题是如何产生的；2.在学术梳理中呈现与相关文献的学术史呼应；3.研究视角，方法解决论题的有效性，模型与假设，材料的组织，如何把数据变成证据，做材料分析的理据，等等；4.做研究的知识准备、理论修养，以及为了论题分析读了哪些重点书籍，相关的重要文献。这份学术自述充分展示了论文中无法呈现的精彩，是画外音，是“后厨”，是那些打动过自己也可能感染别人的学术情愫，更是一份在学术之路上努力的确证。新栏目从2020年《体育与科学》发表的论文做起，计划每周推出2-3次，每次推出一篇，根据“学术自述”来稿的时间先后，一一发表。
贺幸辉
北京体育大学
研究方向为媒介和体育文化传播
《体育与科学》杂志邀请我以“作者学术自述”的方式来介绍一下《美国学者劳伦斯·文内尔学术思想史研究：从“媒介体育”拓展为“传播与体育”》一文的写作背景和整体研究思路，以便与更多的人分享我的研究体会。
写作这篇论文是为了解决一直以来困扰我的一个问题：什么是“体育新闻传播学”？它是固定不变的，还是在社会发展过程中被不断重构的研究领域？我们应该如何从社会历史的角度来理解“体育新闻传播学”的学科定位？它未来又将走向何方？2004年中国体育科学学会体育新闻传播分会正式成立，在学科分类体系中，国内将这一研究领域界定为“体育新闻传播学”。而2005年我来到北京体育大学体育传媒系工作（现更名为新闻与传播学院），在15年的教学和科研工作中，我亲身感受到对“体育新闻传播学”的理解影响着从重点研究方向的确立到人才培养等诸多环节，是整个学科发展的根本性问题，因此非常有必要进行系统而深入的思考。
正好在2018年8月，我得到国家留学基金委的资助，作为访问学者赴美学习，这次学习给了我近距离观察美国体育传播研究的机会，因此我开始着手写作这篇论文，以学术思想史的方式对美国体育传播学的历史与现状进行系统梳理，以便从对比研究的角度来重新思考中国“体育新闻传播学”的学科定位问题。（注：国内习惯使用“体育新闻传播”的提法，但是在美国更多采用媒介media和传播communication来界定这一研究领域，常用的说法是“体育传播”）
整个的研究过程面临着诸多困难，首先是语言问题。如果要获得第一手的研究材料，我就必须仔细去阅读这一研究领域内重要的原始英文文献。记得当我第一次走进美国大学的图书馆，看到一个汉字都没有的图书墙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对于研究者的语言能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其次，我要解决文献检索问题，如何才能保证找到的是这个研究领域里面最权威的文献？非常感谢国内的魏伟教授、郭晴教授和杨珍教授所积累的前期研究成果，这些研究为我提供了重要的线索，让我很快锁定美国体育传播学研究的开拓者劳伦斯·文内尔教授，以及最重要的学术杂志《传播与体育》，以此为起点，顺藤摸瓜，不断拓展阅读范围。我利用美国大学图书馆的文献检索系统，收集了相关的文献资料，并借参加2019年在华盛顿举行的国际传播学年会的机会，对劳伦斯·文内尔教授进行了采访。
最后，我需要考虑如何对这些原始研究素材进行有效整理，让它们清晰地呈现出美国学术界在这一学术领域的发展脉络。我在写作论文初稿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特别宏大的题目，叫作《美国“媒介体育”的历史溯源与知识体系的建构》，我试图以“媒介体育”的概念为线索勾勒出整个研究领域的概貌，但是后来经过与同行的讨论，认为“媒介体育”的概念不足以涵盖整个研究领域。于是，我又重新对研究材料进行了梳理，发现以劳伦斯·文内尔为线索，能够更好地体现这些材料之间的逻辑关系。这是因为劳伦斯·文内尔教授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就一直是美国这一研究领域的开拓者和推动者。同时，他也与这个研究领域里的重要学者都有学术上的往来，是最为活跃的学者之一。因此，论文以劳伦斯·文内尔为线索来组织材料，在整体的行文上更加清晰。
但是这篇论文的研究目的不仅仅是对劳伦斯·文内尔个人的研究进行学术综述，而是以点带面，勾勒出美国这一研究领域的大致发展脉络。与此同时，仅仅系统梳理学术思想史的演进历史还不够，依然停留在描述性阶段，在这个研究中，我所面临的最大挑战其实在于寻找隐含在表层学术思想史下面的深层动因，即美国的体育传播学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学术研究领域，它与其他学科之间的关系是什么？美国学者认为什么样的研究议题是重要的，这些议题的诞生同社会发展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学术共同体包括哪些成员，他们在研究立场和研究方法的选择上有何区别，为什么会有这样区别？这个研究领域是否已经形成了结构化的知识体系？美国的研究实践对于中国的研究有何借鉴价值？在这篇论文中，我其实一直在试图回答这些问题。
通过这一次的对比研究，我发现“体育新闻传播学”的研究其实带有鲜明的文化属性，因为体育是人类社会最重要的文化形态之一，但是国内在这一领域的研究却是从更具有实践属性的“体育新闻”起步，而后拓展为“体育传播”，始终缺乏社会文化的视角。而美国对这一领域的研究，其发展脉络大致为从文化研究、媒介研究和体育研究中吸纳养分，形成“媒介体育”研究，并继续综合管理学和传播学的视角，拓展为“传播与体育”研究。而在劳伦斯·文内尔最新的文章中，他认为现在美国这一研究领域呈现出“媒介、体育和社会”“作为职业的体育传播”“传播研究和体育”三种研究方向并存的格局。因此，如果参照这个研究格局，中国现在所采用的“体育新闻传播学”的表述，更偏向于“作为职业的体育传播”研究方向，对其他两个研究方向的关注较少。事实上，体育不单单是一种生物行为，更是一种文化行为。体育新闻传播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是以媒介为载体对体育文化进行传播，因此这个学科应当重视对体育文化和媒介文化的深入研究，体育伦理、体育历史、体育美学、体育政治经济学、媒介文化学都在深层影响着体育新闻传播。对文化和社会视角的重视将会增强中国现有体育新闻传播学研究的深度和广度，有助于这一学科的良性发展。
在研究资源的推荐方面，本文建议对这个研究领域感兴趣的学者可以关注以下几类书目、学术期刊以及学术组织。
第一，由劳伦斯·文内尔主编的学术合集。“Media, Sports, and Society”（Lawrence A.Wenner，1989）；“MediaSport”（Lawrence A.Wenner，1998）；“Sport, Beer, and Gender: Promotional Culture and Contemporary Social Life”（Lawrence A.Wenner，2008）；“Fallen Sports Heroes, Media, & Celebrity Culture”（Lawrence A.Wenner，2013）中译本为《坠落的体育英雄、传媒与名流文化》（魏伟，梅林，译）；“Sport, Media and Mega-Events”（Lawrence A.Wenner and Andrew C. Billings，2017），这几本学术合集主要是从文化学的角度研究体育传播现象，讨论了媒介、体育和社会三者之间的关系，这些著作的时间跨度比较大，有助于研究者从历史角度了解美国学者研究兴趣的变化。此外，美国学术界现在比较活跃的学者是来自于阿拉巴马大学的安德鲁·比林斯教授，他最近几年基本上年年都有撰写和主编的学术著作出版，是继劳伦斯·文内尔之后，美国这一研究领域的代表学者。如“Olympic Media: Inside the Biggest Show On Television”（Andrew C.Billings, 2008）；“Media And The Coming Out Of Gay Male Athletes In American Team Sports”（Andrew C.Billings, Leigh Moscowitz，2018）；“Mascot Nation: The Controversy Over Native American Representations In Sports”（Andrew C.Billings, Jason Edward Black，2018）。
第二，经典的教材类读物。“Strategic Sport Communication”（Paul M.Pedersen, Kimberly S. Miloch, Pamela C. Laucella，2007），这本书由美国印第安纳大学的保罗·彼得森教授主编，2007年初版，2016年再版，这本书的写作原则是将体育传播视为体育产业中的职业，更加强调从职业发展的角度来看待体育传播，比较适合体育新闻、体育公共关系、体育广告以及体育管理等方向的学生使用。“Communication and Sport: Surveying The Field”（Andrew C.Billings, Michael L. Butterworth, Paul D. Turman，2012），这本书由安德鲁·比林斯教授主编，2012年初版，2017年出版了第三版。这本书偏向于文化视角，比较适合体育传播、体育文化、体育社会等方向的学生使用。
第三，供研究者使用的研究手册。“Handbook of Sports and Media”（Arthur A.Raney, Jennings Bryant，2006）；“Routledge Handbook of Sport Communication”（Paul M.Pedersen，2013）；“Routledge Handbook of Sport and New Media”（Andrew Billings, Marie Hardin，2014）；“Defining Sport Communication”（Andrew Billings, 2017）。这些研究手册汇集了全球不同学者在这一领域内的研究成果，有助于研究者熟悉这一领域的研究议题。
第四，关注体育新闻传播研究的主要国际学术组织。这些组织主要包括国际体育社会学学会(ISSA)，北美体育社会学会( NASSS)，国际媒介与传播研究学会(IAMCR)，美国新闻与大众传播教育协会(AEJMC)，美国广播电视教育学会(BEA)，国际传播学会(ICA)，美国传播学会(NCA)以及国际体育传播联合会（IACS）。位于美国的比较重要的学术期刊包括2006年创刊的《体育媒介期刊》（Journal of Sports Media），偏向于体育新闻报道和公共关系实践；2008年创刊的《体育传播国际期刊》（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Sport Communication）偏向于体育战略管理；2013年由劳伦斯·文内尔创刊的《传播与体育》（Communication &Sport）在社会文化研究的基础上，包容其他不同的研究方向，鼓励从不同的视角来对这个新的研究领域进行深入研究。
文献引用格式：
贺幸辉.美国学者劳伦斯·文内尔学术思想史研究：从“媒介体育”拓展为“传播与体育”[J].体育与科学,2020,41(01):3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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