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博物馆，奇妙的阵痛？
上个月，老校友邱季端先生将6000件瓷器捐赠给北京师范大学，学校宣布将以此捐赠为基础成立北师大邱季端中国古陶瓷博物馆、中国古陶瓷与中国古代文明研究院，并任命邱季端为首任馆长和院长。随着现场图片的曝光，网上舆论出现了很多质疑，一时间“京师瓷”、“捐赠赝品”成为网上热议话题。国内高校博物馆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其蓬勃发展的态势占据了我国博物馆行业的一席之地，定位于学术研究与教育机构的高校博物馆构成了近现代大学的文化景观，彰显出大学的办学理念和教学目标。但办馆资源单一、开放程度较低，也让这些大学博物馆有那么一点儿神秘。
▲邱季端（中）在捐赠仪式上
2015年2月9日国务院公布了《博物馆条例》，条例所称博物馆是指以教育、研究和欣赏为目的，收藏、保护并向公众展示人类活动和自然环境的见证物，经登记管理机关依法登记的非营利组织。博物馆包括国有博物馆和非国有博物馆，国家鼓励企业、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和公民等社会力量依法设立博物馆。国家文物局博物馆与社会文物司司长段勇曾透露一个数据，在省级文物部门注册的大学博物馆有160多家，而实际数量则在200家以上，“规模不小，数量不少，很有潜力”。这是当时他谈到大学博物馆时的论述。大学博物馆实际上拥有自己的独特性。
南开大学博物馆馆长、历史学院副院长、考古学与博古馆学教授刘毅指出：大学建立博物馆首先应该明确自己的定位。刘毅说：“大学博物馆与省立、市立博物馆从设立初衷上就有着明显的区别。大学博物馆要能够突出学校的特色与文化传承。”无论是文物类、艺术类还是科学标本类博物馆都应该以“为教学与科研服务”为根本目标。当然，大学博物馆如今也对外开放，也兼具社会服务的职能。
从馆藏的藏品质量上看，大学博物馆普遍难与地方博物馆相比。刘毅举例说，河南、陕西、山西、江西、浙江这些文物大省几乎每年都有“重器”出土，这些文物往往会进入省立或者市立馆以外，也有可能进入国家级博物馆，但一般不会直接进入到大学中。大学博物馆的藏品除去学校的旧藏以外，可能来自社会捐赠、文物部门调拨或者是收购。
大学建立博物馆，藏品自然少不了。实际上，我国关于博物馆捐赠的事宜是有所规定的。根据《博物馆条例》规定，博物馆可以通过接受捐赠等法律、行政法规规定的方式取得藏品。博物馆接受捐赠的，应当遵守有关法律、行政法规的规定。博物馆可以依法以举办者或者捐赠者的姓名、名称命名博物馆的馆舍或者其他设施；非国有博物馆还可以依法以举办者或者捐赠者的姓名、名称命名博物馆馆名。依法设立博物馆或者向博物馆提供捐赠的，按照国家有关规定享受税收优惠。
社会捐赠作为博物馆扩大馆藏的途径之一是要遵守严格的“规矩”的，在刘毅看来，主管部门按规矩办事是收藏行为的基础条件。接受捐赠要经历严格的鉴定程序，首先，“真伪鉴定”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内容，这也符合大学博物馆的设立初衷，很难想象，用“赝品”教学会带来怎样的恶劣后果。
其次，文物价值的高下也作为是否接受捐赠的条件之一，这里强调的“价值”也就是该藏品是否有利于教学和科研，“真品”很多，但是档次是否高到能“入馆”还要经过考核。
一件藏品既是“真品”也是“珍品”也未必能够进入大学博物馆的收藏序列。刘毅说：“藏品的来源也是接受考验的重要部分，一些来路不明甚至可能是违法得来的文物是不能进入的。”事实上，这样的情况在文物界曾经有过先例，一些违法盗取或者非法所得的文物通过“入馆”的形式“洗白”，如今，这样的文物博物馆是无权自行收藏的。
如此看来，在很多时候，接受捐赠对于大学博物馆来说还真是“白给也不能要”。
据刘毅介绍，鉴定的部门也并非学校自身就可以完成，更非一人可以决定。按照规定，在接受捐赠之前，学校要对藏品进行筛选，然后报予当地省级文物部门，筛选合格的藏品会根据文物部门的安排交由各省级单位的鉴定委员会进行进一步鉴定。刘毅说：“只要按照法律法规走流程办事，这个过程是十分顺利的。”
进入馆藏的展品也不一定会马上进行展出，很多就成为馆藏的一部分。据刘毅介绍，大学博物馆会筛选两类展品进行展出。一类是“馆藏精品”，另一类就是“标准器”，标准器可能“品相”一般，但是能够为教学提供帮助，但最好两者兼顾。大学博物馆作为教学的一部分，不少课程也是由教师带领学生在馆内进行的，但是对藏品的教学使用也有严格的规范，刘毅说：“大多数情况下，除了部分标本类的展品在需要的情况下可以"动手"，其他文物类藏品只能隔着防护玻璃观看，这也是出于对展品的保护。”
▲吉首大学黄永玉艺术博物馆
而大学中的博物馆也少有主题展出现，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人手不够，以吉首大学黄永玉艺术博物馆为例，藏品主要由黄永玉捐赠的文物构成，学校给的经费加上门票收入能维持运营，但馆长谷遇春最大的烦恼是“人”。馆长谷遇春对媒体表示：“博物馆的地位重要但不主要，属于"锦上添花"。我们一共只有6名专职人员。学校每次进人，得等别的部门挑完才轮到我们。而且博物馆在学校属于"冷门"，工资、职称等待遇不如那些"热门"部门，很多人也不愿意来。”中国美院的每个博物馆仅有3名固定工作人员，每个人都身兼策展、教研、办公室等数职，而在很多大学博物馆中，团队多为在校老师兼职。
不少博物馆缺乏古典与现代、历史和当下的内外交流，使得博物馆的内容更新成为了困难;博物馆的藏品在展出之后往往缺乏和学术研究、课题内容的互动，使博物馆在运营一两年以后，观众逐渐减少，对公众缺乏吸引力。筹建多年的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将于9月11日正式开馆，清华大学党委副书记邓卫指出，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非常注意融汇传统与现代、艺术与科学、历史与未来。不仅有古典藏品，据悉也将开放关注当代艺术创作的动态管理交流方式。博物馆的“两手策略”即两种路径，其重点在于收藏、研究，展示中国传统文化文明的经典艺术，同时也关注、接纳和传播当下、当代的创新成果。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
展览策划也注重对话与交流。首展将呈现的1500余件展品，跨越3000多年，既有公元前13世纪(商代中期)的饕餮纹鼎、饕餮纹斝、饕餮纹钺(“清华藏珍”展)，也有2016年的现代艺术新作《南极大陆：再循环 3》《大脑动画》(第四届“艺术与科学”国际作品展)，这些作品穿越上下3000年的历史长河，在同一个展馆中遥相辉映。战国时期的“清华简”与14世纪文艺复兴绘画大师达·芬奇的手稿真迹同台生辉，让中西方文明跨越历史与时空的界限与今人对话。
清华大学从一开始就注意建设一个专业化的团队，以专业方式运营博物馆。他们考察了诸多国内外博物馆，吸取经验教训，通过资金的运作、严格的管理，探索自己的运营模式。在公共教育方面，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聚合校内外优质资源，将开展一系列兼顾学术性、思想性和艺术性的公共教育活动，包括“艺博清华”讲坛、“手作之美”创意坊和“多相放映”影像项目等。以学术讲座、互动参与、动手实践等多种形式，为广大公众提供接触和体验艺术的机会，充分发挥博物馆的公共教育职能，长期系统地打造清华大学艺术社区生态。
▲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
作为国内高校中第一所考古专题博物馆，北京大学塞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前身是1922年北京大学设立的考古学研究室，藏品涵盖了石器、铜器、甲骨、陶器、瓷器、书画、碑帖等几大类。
其中，石器时代的展览又以营口金牛山人、长岛北庄新石器遗址和山西曲沃夭马三个专题最有看头；三国两晋南北朝文物展陈放的两汉墓葬出土的兵马俑军阵，也会让你大开眼界，汉俑虽不似秦俑那样气势恢宏，但却细致可爱。
▲北京大学地质博物馆
北京大学地质博物馆主要陈列有矿物、岩石、生物化石等地质标本，馆藏标本总量20000余件，陈列标本2000余件，包括陈列馆、档案馆、教学实习展览大厅三个部分。
馆内拥有大量珍贵的、罕见而有特色的、甚至成为世界标准的古生物化石、矿物、矿床、岩石标本等资源，其中包括极其重要的模式标本及典型标本数万件。这里不仅有史前生命、矿物、宝石和玉石等，还有来自美国的水晶、巴西的、俄罗斯的磷灰石、波兰的自然硫、云南的黄玉。
▲中国人民大学博物馆
中国人民大学博物馆先后建起了“北国春秋”陈列展、“尺翰之美—中国传统家书展”、“遥远的记忆—于阗文书展”、“耕读传家—徽州文书展”、“股海遗珍—中国百年股票展”和“沈鹏书法作品展”等6个常规展览。最大看点当属“北国春秋”，馆内现有文物逾2000件，涵盖了从旧石器时代到近代，中国北方地区各个历史时期的文化遗物。
中国传媒大学广告博物馆馆内藏品体系主要包括“文物”、“文献”与“数码馆”三大部类。其中，文物类包括广告文物（最老的广告招贴、民国时期广告作品、西方老广告作品、生活物品等）；媒介文物（媒介不同发展阶段的代表性技术、产品，代表性的刊播广告的媒介等）；生活文物（不同历史时期的劳动工具、生活物品、商品等）；名人典藏（广告发展史上名人蜡像馆、生平介绍、名人手稿、作品等）。
甭看都是平日里不受待见的广告，可当承载着历史烙印的它们叠加一处，可就是一部社会变迁史了。
文章：每日新报2016年9月4日第7版｜部份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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