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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2022年10月8日15时22分，寒露到！
文/曾泰元
秋分过后，便是寒露。寒露之日，落在阳历10月8日左右。寒露二字现身，寒字当头，一股寒意随之袭来，让我浑身一阵哆嗦。节气经典《月令七十二候集解》释曰：“寒露，九月节，露气寒冷，将凝结也。”寒露这个节气在阴历的九月中，气温比白露时更低，露水比白露时更多，寒意比白露时更浓。寒露到，凉爽远扬，寒气普降。此时北方已现深秋，一派白云红叶，南方则秋意渐浓，寒蝉噤，夏荷残。在黄河流域，靠近地面的露水冰冷，即将凝结成大片的白霜。霜降，已在酝酿。先秦的历史文献汇编《逸周书》提到，“寒露之日，鸿雁来宾”。传统认为，秋分之后，北雁南迁越冬，飞行时会排成一字或人字形。大雁以仲秋（秋季的第二个月，阴历八月）先至者为“主”，季秋（秋季的第三个月，阴历九月）后至者为“宾”。寒露在阴历九月，后一批的大雁此时南飞，故名之为“宾”。宋·苏轼的《水龙吟·露寒烟冷蒹葭老》写道，“露寒烟冷蒹葭老，天外征鸿寥唳”。寒露到，冷气至，芦苇不开花；高空上，北雁鸣，叫声凄清高远。“菊有黄华”，此四字常与寒露并提。花皆有色，或粉或白，之所以特别强调菊花之黄，实乃与菊花的节候特性有关。《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有载：“草木皆华于阳，独菊华于阴，故言有桃桐之华，皆不言色，而独菊言者，其色正应季秋土旺之时也。”这段话的意思是说，植物都在温暖的时候开花，唯独菊花开于寒冷，所以惊蛰讲桃花、清明讲桐花，都不讲花的颜色。把菊花单独挑出来讲，是因为菊花的黄色正好呼应了阴历九月“季秋”的颜色。九月为戌，戌属土，土色为黄。唐·元稹的《咏廿四气诗·寒露九月节》写道：“寒露惊秋晚，朝看菊渐黄。”寒露到来，让人惊觉已是晚秋。早晨睁眼，便可看到黄菊渐次绽放。寒露之时，天地草木飘摇，菊花却不同于其他花朵，凌阴盛开，艳于百花谢后，经霜耐寒而不凋。秋菊洁身自好，不与群芳争列，有着不随流俗的节操，在众花凋后独自开放，充满了高贵的傲霜精神，与梅、兰、竹并列为花中四君子。秋菊，也因而受到众人的青睐，成为传统上许多女性的名字。一个看似再简单不过的寒露，背后居然隐藏着这么丰富的传统知识和学问。寒露到，不妨以时令的菊花入茶，饮它一壶，遵此流传千年的传统习俗，过个有底蕴、有文化的节气。寒露，寒冷的露水，英文是 Cold Dew，由字面逐字翻译而成，直接明了。这个 Cold Dew 是标准答案，各家各派均无异议。作为节气，首字母常大写。在英文里，小写的 cold dew 是一个常见的搭配，但它可能另有所指。如果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套用我们的文化认知，本能地把它翻成“寒露”，那恐怕就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dew 不仅仅是露水。某些时候，dew 指的是类似露水的小水滴，比如泪水、汗水、植物呼吸“蒸腾”（transpiration）的水汽。另一些时候，dew 也可指像露水般纯净、有朝气、能提振精神的事物，比如 dew of sleep（睡眠之露，睡了一个好觉能提振精神）、dew of youth（青春之露，朝气满满的阳光气息）。回到 cold dew。英文里小写的 cold dew 当然可指“寒冷的露水”，但也不排除“冰冷的汗水”或“冰冷的泪水”，端看上下文而定。如果语境里出现了 brow（眉毛）或 forehead（额头），那么 cold dew 应该是冰冷的汗水。如果上下文出现了 eye（眼睛）或 tear（眼泪），那么 cold dew 应该是冰冷的泪水。举世尊崇的《牛津英语词典》（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简称OED）没有收录首字母大写的 Cold Dew，也没有收录全小写的 cold dew，却有5条隐藏着 cold dew 的书证（quotation，即引文，有书面出处的例证）。英国大文豪莎士比亚（Shakespeare）贡献了一条 cold dew，描述了“寒露夜侵草”（The herbs that have on them cold dew o’ th’ night）。
与莎士比亚同时期的英国诗人威廉·巴克斯德（William Barksted）也贡献了一条 cold dew，描写的是“贞女泪珠冷”（chill-cold dew of virgin tears）。
英国诗人兼剧作家爱德华·杨（Edward Young）用 cold dew 来刻画主人公“虚眉挂冷汗”（with cold dew my fainting brow is hung）。
英国的小说家兼剧作家哈里特·李（Harriet Lee）也用 cold dew 形容主人公“全身上下冷汗漫布”（His whole frame was suffused with a cold dew）。
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拜伦勋爵（Lord Byron）同样在诗中采用 cold dew，以此来描绘主人公“眉上冷汗冰若疾”（o’er his brow... the sickening iciness of that cold dew）。
作者简介
曾泰元，上海杉达学院英语系教授兼外语学院院长、台湾东吴大学英文系原系主任、国家语委汉语辞书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英语世界》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