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深圳 | 为了治好失眠,我去了寺庙清修
这是深圳微时光电台录制的
第292期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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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谱写着一样的青春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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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微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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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我患上睡眠障碍症。为了睡好觉,吃过褪黑素,用过精油,听过安眠的ASMR,都没用。
我自己其实很清楚问题的根源在哪。
2019年,我进入银行,成为柜员。找到这份工作,心里还挺欣慰,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银行算是仅次于公务员的铁饭碗。
从拿到offer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了规划,努努力,从柜员做起,一步步向上走。同时也好了心理建设,有绩效也不慌,拉下脸去拉客户就行了。
但现实远没这么简单。
过了试用期,主管告诉我日后的绩效要求:一个季度120张信用卡。这还只是信用卡,不包括ETC、存款、分期通和贵金属。
从转正开始,不夸张地说,脑子里全是拉存款,梦里都在拉存款。
为了拉到客户,我开始练习一些营销话术。
“小姐姐,要不要了解一下我们最新的理财产品?支付宝利率才二点几,我们的四点五呢。”
“我们手机银行转账免手续费,上面XX功能特别好使。”
……
碰壁是常有的。大部分人急着办业务,没等说完就走了。
我只好厚着脸皮要微信,天天给客户朋友圈点赞,产品信息发过去,但往往都是没有任何回复的。
一起进来的同事,刚进来一个月就拉到100万的存款,我想虚心学习,最后发现人家自带资源,100万只是打个电话的事。
我跟同事讨教方法,他们说不要为了营销存款而营销,于是我试着学他们约客户吃饭,花了几百块在一家高档餐厅。对方愿意了解一下产品,但最终被别家银行的高利息吸引而去。
绩效垫底,要写原因,还要晨会通报,我的神经越绷越紧,越绷越紧。
失眠就是那会开始的,伴随而来的是昏沉的脑袋以及不断加深的黑眼圈。
在一次早会的摸鱼中,我在豆瓣看到有人去寺庙清修,治好了失眠。出于治疗和逃避的双重心理,我决定试试。
清修的寺庙在清远的一座小山,去到寺庙还要爬一段山路。
坐了四个小时的大巴来到山脚,望着山上的寺庙,一下就后悔了。那天的气温高达36℃,我还拎着一个箱子,感觉要疯了。
然而,燥郁的心情在登上山顶后消失了。
寺庙不大,两边是寮房(僧人居住的屋子),殿堂里僧人诵经的吟唱声低沉有力,微风吹来,树叶晃动。
置身这个场域里,我一下平静许多,也对这次的清修有了些许期待。
早晨五点半起床,晚上9点半睡觉,一天的生活就是打坐和诵经——寺庙里单调规律的作息,让我暂时摆脱了山外繁重的压力。
在清修的第二天,我竟然没有失眠,也没有做梦。
如果要用一个字来概括清修的感觉,那就是:静。
除了诵经和分享会,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很少有交流。吃斋前,必须要诵经,进食也不可耳语,保持静穆。
对比起在银行密集的谈话,这种低能量的转变让人感受到放松。
在分享会上,每个人都把生活的苦恼倾泻而出。有人失恋,有人找不到未来的方向,也有人创业失败破产,想过了结自己。
大家分享后,僧人会总结点评。很多话陈莹都记不清了,但有句话我印象极深: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佛法佛理太高深,我参不透,但在我的理解里,意思大概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而代入我自己的情况,也就是:为了KPI累死累活,实际不过是活在一场巨大的幻梦里。
清修回来后,我睡眠好了许多。
虽说达不到寺庙的状态,但至少能睡着了。对于KPI,我也开始变得佛系,尽力就好,达不到也无所谓。
同事绩效比我好,心里还是会焦虑,但很快,“应作如是观”又让我宽解许多。
我也参照清修时的做法,在家里冥想打坐,睡前看佛经,借以清空一天的思绪。
尽管内心完成了某种自洽,但在现实压力面前,《金刚经》的效用还是有限的。
主管找我谈话,谈了绩效的问题。给了我两条路,转岗或者离职。
我想了想,选择了转岗。毕竟疫情之后,工作越来越难找,不敢轻易跳槽。
于是我被调到行政岗,干一些杂活。工资是低点,但不用发愁KPI了,也挺好的。
新的岗位,新的江湖。老资历的员工爱指使人做事,我不敢吭声,用“广结善缘”来开导自己。
但委屈总是会有的,那段时间看佛经也没用,觉得生活为什么这么糟糕。
但后来在一次堂会上,一位资历比较老的同事因为分错了资料,被领导痛批一顿。领导比同事年纪小很多,入职才三年。
当时我就在想,大家都是可怜人,没必要去怨恨谁。
回归到一地鸡毛的生活,我开始怀念那次一时兴起的清修,也有了更深的体悟。
清修不是去逃避,而是给自己积蓄能量,学会理解和包容周围的人和事,让生命保持更加持久的韧性。
但是吧,生活总是要继续的,而且,生活才是最大的修行。
生活才是最大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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