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鲁迅先生诞辰140周年·读鲁迅 | 《他山之石：鲁迅读过的百来篇外国作品》

点击“巴金故居”

关注我们

国庆读鲁迅

今年是鲁迅先生诞辰140周年。进一步弘扬鲁迅精神与鲁迅思想，对于整个现代中国，仍有其不可替代的意义。

巴金故居微平台从国庆起，将持续推荐鲁迅和关于鲁迅的读物与大家分享。趁着闲暇之余，静下心来读读鲁迅，定能心向光明，时刻保持清醒。

《他山之石：鲁迅读过的百来篇外国作品》

编 者：陈漱渝，姜异新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1年8月

编 者 简 介

陈漱渝

1941年7月出生。1957年考入南开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1976年调入北京鲁迅博物馆鲁迅研究室，曾任鲁迅博物馆副馆长兼鲁迅研究室主任。著有《鲁迅与女师大学生运动》《鲁迅在北京》《搏击暗夜——鲁迅传》《许广平传》《宋庆龄传》，及自传《我活在人间：陈漱渝的八十年》等。

姜异新

北京鲁迅博物馆研究室主任、研究馆员，《鲁迅研究月刊》副主编。曾为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后，美国约翰?霍普金斯东亚研究中心访问学者。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鲁迅与同时代人研究。著有《互为方法的启蒙与文学》《走读胡适》《北大红楼——新文化景观》及《读懂鲁迅》等。

内 容 简 介

鲁迅是享誉世界的小说家，但他的经典之作并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鲁迅明确说过自己“所仰仗的全在先前看过的百来篇外国作品和一点医学上的知识”，那么在创作为中国新文学奠基的《狂人日记》之前，他到底看过哪些百来篇外国作品呢？两位学者陈漱渝和姜异新历经三十余年孜孜不倦的探寻，终于解开了鲁迅研究领域的这个“斯芬克斯之谜”。

《他山之石：鲁迅读过的百来篇外国作品》分为四部分：“日译俄国小说合订本”“ 《域外小说集》册”“《域外小说集》第二册”及其他。收入了鲁迅曾经读过的果戈理、普希金、莱蒙托夫、屠格涅夫、契诃夫、莫泊桑、爱伦·坡、雨果、夏目漱石、克尔凯郭尔、王尔德等人所创作的三十八篇作品，同时收入多幅鲁迅亲手绘制花边及多幅精美插画。为人们进一步了解和研究鲁迅提供了重要的依据。读鲁迅读过的书，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鲁迅亲手绘制花边

▲鲁迅亲手绘制精美插画

目 录

导读 

百来篇外国作品寻绎——留日生周树人文学阅读视域下的文之觉/姜异新

壹 日译俄国小说合订本

彼得大帝的黑人/ [俄]普希金 
狂人日记/ [俄]果戈理 
旧式地主/ [俄]果戈理 
外套/ [俄]果戈理 
宿命论者/ [俄]莱蒙托夫 
歌手阿希克·凯里布/ [俄]莱蒙托夫 
叶尔古诺夫中尉的故事/ [俄]屠格涅夫 
叶尔莫莱和磨坊主妇/ [俄]屠格涅夫 
白净草原/ [俄]屠格涅夫 
波列西耶之行/ [俄]屠格涅夫 

贰 《域外小说集》册

音乐家扬珂/ [波兰]显克微支 
癞蛤蟆/ [俄]契诃夫 
在流放中/ [俄]契诃夫 
邂逅/ [俄]迦尔洵 
妄言/ [俄]安特莱夫 
静默/ [俄]安特莱夫 
快乐王子/ [英]王尔德 

叁 《域外小说集》第二册

先驱/ [芬兰]哀禾 
静默/ [美]爱伦·坡 
月夜/ [法]莫泊桑 
不辰/ [波西尼亚]穆拉淑微支 
摩诃末翁/ [波西尼亚]穆拉淑微支 
安琪儿/ [波兰]显克微支 
灯塔看守人/ [波兰]显克微支 
四天/ [俄]迦尔洵 
一文钱/ [俄]斯蒂普虐克 

肆 其他

哀尘/ [法]雨果 
我是猫/ [日]夏目漱石 
哥儿/ [日]夏目漱石 
父亲/ [挪威]比伦存 
一个诱惑者的日记/ [丹麦]克尔凯郭尔 
伊凡·伊凡诺维奇和伊凡·尼基福罗维奇吵架的故事/ [俄]果戈理 
炭画/ [波兰]显克微支 
胜利者巴尔代克/ [波兰]显克微支 
社会的疮/ [菲律宾]黎萨尔 
夜莺与蔷薇/ [英]王尔德 
圣彼得的伞/ [匈牙利]米克沙特 


附录一 百来篇外国作品统计表
附录二 寻求反抗和叫喊的呼声——鲁迅早接触过哪些域外小说/ 陈漱渝
后记 三十年的夙愿 / 陈漱渝

编 者 后 记

三十年的夙愿

——《他山之石：鲁迅过的百来篇外国作品》后记

文/陈漱渝

我此生做过许多自不量力的事情，说得雅一点，就叫“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主要表现在作文、写书、编书方面。比如，我原本没有研究过伏尔泰、夏目漱石等外国作家，但却硬着头皮拿他们跟中国作家鲁迅进行比较研究，还在相关的国际学术交流活动中宣，居然还得到了某些人的好评。但也有使出洪荒之力都收不了场的时候，编写《他山之石》这书就是一个例子。

我为什么三十年来一直想编写出版这本书呢?因为鲁迅是享誉世界的小说家，但他的经典之作并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鲁迅具有超人的禀赋，丰富的阅历，深刻的思想，惊人的创作力，这些都是成就这位伟大文学家的内在原因。但鲁迅又明确说过，他“做小说，是开手于一九一八年”（《<自选集>·自序》），“大约所仰仗的全在先前看过的百来篇外国作品和一点医学上的知识，此外的准备，一点也没有。”（《我怎么做起小说来》）这些就是成就这位伟大文学家的外在原因。

然而，鲁迅在创作为中国文学奠基的《狂人日记》之前，到底看过哪些百来篇外国作品呢？刚开始的时候，我认为这是鲁迅研究领域的一个“斯芬克斯之谜”，谁也不可能交出一份准确的答案。这种看法到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有了改变。当时我主持了一个集体科研项目“鲁迅藏书研究”，在研究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两册鲁迅留学日本期间的剪报合订本，其中有一本就叫《小说译丛》，收录了用日文翻译的十篇俄国小说，包括普希金一篇、果戈里三篇、莱蒙托夫两篇、屠格涅夫四篇。这就是鲁迅借鉴外国小说的物证，毋庸置疑。鲁迅为什么对俄国小说特别青睐？他自己讲得十分清楚：“因为从那里面，看见了被压迫者的善良的灵魂，的酸辛，的挣扎；还和四十年代的作品一同烧起希望，和六十年代的作品一同感到悲哀。我们岂不知道那时代的大俄罗斯帝国也正在侵略中国，然而从文学里明白了一件大事，是世界上有两种人：压迫者和被压迫者！”。(《视中俄文学之交》)

当然，鲁迅关注俄国小说，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内容，还因为其技巧的卓越和形式的多样。跟其它欧洲国家相比较，俄国小说起步较晚，然而，一旦崛起就令世界瞩目，特别是十九世纪，俄国的文学星空实可谓辉煌灿烂。普希金曾被高尔基誉为“俄国文学之始祖”（《俄国文学史》，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年出版，第177页。）他是众所周知的抒情诗人，但也写过《上尉的女儿》这样成功的长篇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这样的“诗体小说”，《彼得大帝的黑人子》这样的散文体小说。菜蒙托夫是鲁迅关注的“摩罗诗人”，但也写过《当代英雄》这样才华横溢的长篇小说——鲁迅剪贴的《宿命论者》即其中的一章。果戈里是俄国小说体裁的确立者。他的中篇小说《旧式地主》深刻揭示了宗法制旧式地主生活的空虚和没落。《狂人日记》采用日记体的人称叙述方式，描写了一个卑微的九等文官由于社会不平等而精神扭曲乃至后疯狂的故事。《外套》则是俄国小说史上描写“小人物”的典范之作，十分真切感人。屠格涅夫是鲁迅十分关注的俄国作家。早在日本留学期间鲁迅就有译介他的长篇小说《父与子》的愿望。在鲁迅收藏的四篇屠格涅夫作品中，我们不但能深切感受到这位现实主义作家广博的爱心，敏锐的才思，而且还能从《白净草原》等作品中出鲁迅《社戏》中同样具有的诗意美和抒情美。正是基于这些粗浅的感受，我曾经急迫地想将这些滋润过鲁迅文学土壤的作品介绍给中国者。

接下来遇到的是一连串始料未及的困难。前面谈到鲁迅收藏的这些俄国小说都是日文译本，而当年的日本译者翻译态度并不严谨，不仅增删原作内容，而且擅改作品的篇名和人名。我学英文的时候正赶上了抗美援朝，学俄文的时候又赶上了批判苏修，加之缺少学习外语的天赋，所以我完全不具备阅外文原著的能力。后来经过精通俄文和日文的比较文学研究专家指点,用时十余年，才弄清了这些剪报的准确内容。当下中国俄国文学作品翻译家的水平远胜于20世纪初的日本译者。我以为将他们直接从俄文翻译的文本编辑成书，一定会切合广大者的欢迎。万没想到联系这一些翻译家却困难重重。有一些出版社的编辑对老译者一无所知，有一些译者又跟相关出版社签订了专有版权的授权书，这才使我体会到有些时候编书其实比写书还要困难。

除开《小说译丛》剪报，鲁迅早期接触外国小说的铁证还有《域外小说集》，这本书1909年在日本东京出版时署名“会稽周氏兄弟   译，周树人发行”。本书一、二册合收外国小说16篇，虽然其中完全由鲁迅翻译的只有三篇，但二弟周作人的翻译工作完全是在长兄鲁迅的指导下进行的，而且鲁迅还亲自润饰了他的译文。这本译文集虽然次将外国短篇小说引入中国，收录审慎，文词朴讷，然而受到业师章太炎先生影响，《域外小说集》的译文十分古奥，非深谙古文学者所能畅，因此者寥落，初版时一、二两集总共才售出四十册。当今者的国学水平远逊于当年，直接照印原文，除可供少数研究者参考外，对一般者极少帮助。这又成为了编选此书的另一个难点。

鲁迅接触的外国小说当然不限于俄国作品。他自己说，他早在《时务报》上过英国作家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又曾在《小说》上过法国作家儒勒·凡尔纳的《海底旅行》。后来林琴南翻译英国哈葛德的小说，他当时也是热心的者之一。从鲁迅的有关书信和作品中，也能找到鲁迅早期阅外国小说的确证。周作人在1923年之前一直追随鲁迅，他的回忆录中也提供了一些鲁迅早期阅过的外国小说篇目，但将这些作品一一钩稽出来，并加以介绍，也非年近八旬的我能力之所及。

感谢鲁迅博物馆研究室主任姜异博士，她在百忙之中深入研究了这一选题，写出了意迭出、资料翔实的相关论文，在国内外受到好评。她还费心组织学术力量，将《域外小说集》原译文改写为白话，并将鲁迅早期阅过的外国小说写成提要，以便于者参考。参加这一工作的有：齐鲁大学胡峰授、山东青年管理干学院赵亮授、泰山师范学院郭晓平授、山东师范大学博士生乔雨菲、青岛大学硕士生宋莹莹等。

还要感谢北京领文化传媒有限责任公司。他们在出版艰难的当下，接受出版这本发行未红火但在学术上确有开拓意义的物，实现了我这个老鲁迅研究者30年的夙愿！

内 容 赏 读

狂人日记   [俄]果戈理  

十月三日

今天有件奇事。我承认，我决不去里，科长会绷着脸训我，他一定是忌妒我给长大人削鹅毛笔！财务员也混蛋，就是穷死，这白发老鬼也不给预支一点工资。在里上班财运极差，真不知道有啥意思。省政府、民政厅和税务局就强得多：你可能看见一个邋遢的人在犄角涂写什么，可是，人家是住别墅的！我是清水衙门，要不是职务高贵，早辞职不干了。

外面倾盆大雨。一辆马车停在商店门口，我立刻认出这是长专车。长的女儿小鸟般从车里飞出来，左顾右盼，眉眼闪动……我完蛋了！下雨天她出什么门！她的小狗叫美琪。我忽然听见一个细小的声音：“你好，美琪！”谁说话呢？“你真坏啊，美琪！”该死！我看见美琪在嗅另一条小狗——原来说话的是条狗。美琪还说：“我写过信给你的，菲杰尔，大概是没有送到！”

我得承认，近来我常常看见一些大家闻所未闻的事情。我相信跟着美琪就能了解长女儿，我尾随着狗，来到一家大宅门。记住这个地点，将来自有妙用。

十月四日

今天星期三，我故意早些去长办公室，把所有鹅毛笔都削尖。长办公室摆满书橱，书名渊博得不像话。他身居要津，颇赏识我，要是他女儿也……咳咳，下流！过了十二点半，长还没出来，可是一点半的时候，发生了一件难以描述的事情：门开了，是她，她呀！天哪，她多么漂亮！她的声音，哎呦，哎呦！金丝雀！她掉了一块手帕，我飞扑过去拾起，天哪！什么手帕，完全是琥珀！

十一月六日

科长生气了，他说我在拼命追长的大小姐。我知道，他是忌妒呀，说不定他已经看出上司对我青睐有加来了！我是一位贵族哪，前路光辉，那时候，你给我当鞋底都不配呢。

十一月八日

上戏院听戏。剧本真可笑……有一个女戏子唱得真棒，我想起了那个人儿……咳咳，下流……没什么没什么，别说了。

十一月九日

八点上班，科长若无其事地好像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四点下班，路过长住宅，一个人也没看见。饭后躺着。

十一月十一日

今天给长削了二十三支鹅毛笔，给她呢，哎呦！咳咳……给小姐削了四支。好好奇他们怎么生活。我想调研一下小姐的香闺……人间天堂哪。我想瞧瞧她的踏脚凳，白嫩的脚上裹着雪白袜子……哎呦！咳咳，没什么，没什么……别说了。

我回想起那两条狗的谈话。要打听个清清楚楚，须弄到这两条倒霉狗的通信。

十一月十二日

我寻到了菲杰尔的窠儿，从里面抢出了一小捆小纸片。这一回我终于要把这整个事件、计划，都探听个水落石出。

十一月十三日

这些信流畅可，标点符号运用准确，非我们科长所能媲美，可笔迹狗腔狗调的。

“小姐莎菲老是喜欢去舞会……有一位头发乌黑的漂亮小伙子，一位侍从官……她要是会爱上侍从官，也应该爱上坐在爸爸办公室里的那个官，你不知道这人丑成啥样，简直像只装在麻袋里的王八……”

这个官会是谁呢？

“他老是坐着削鹅毛笔……爸爸常常把他当仆人使唤……莎菲看到他就忍不住要笑。”

这卑鄙可恶的狗好像在讲我。这是出于忌妒！这全是科长的手段。

“亲爱的菲杰尔……侍从官每天上我们这儿来。莎菲爱得奋不顾身。听说不久要办喜事儿啦……”

见他的鬼吧，不堪卒……老是侍从官和将军，什么好东西都让他们霸占去了。我也想当一下将军，不是为了求婚，是为了看看这些人在我面前摇尾乞怜，然后说：我向你们啐唾沫。活见鬼！

十二月三日

瞎扯淡！侍从官怎么了？脑袋上多长只眼？我想研究明白，为什么人要分成许多等级。凭什么我是个九等文官？也许，我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譬如说，平地一声雷，我变成了个将军，那时候我的美人作何感想？我的长有何说法？为什么我恰巧非是个九等文官不可？

十二月五日

早晨报，西班牙皇帝逊位，后继乏人，遂生叛乱。怪哉，皇帝怎么能逊位呢？国不可一日无君啊……皇帝是有的，不过躲起来大家不知道罢了。

十二月八日

忘不掉西班牙的事，操心了一天。吃饭时神情恍惚，摔了两个碟子。饭后卧床思索西班牙问题。

二千年四月四十三日

可喜可贺！西班牙有皇帝了！这就是我。事到今日我才明白。我以前怎么能设想自己是一个九等文官？荒唐！那时候怎么没人把我送疯人院？现在，一切都清楚了。我的用人听说西班牙皇帝站在她面前时，差点吓死过去。我努力使她安静下来，要她相信我不会无故降罪于她。我没有上里去，滚！再也不抄写那些臭文件了！

三十月八十六日。昼与夜之间。

我的庶务官通知我去里，说我三周不上班了。为了瞧热闹，我应邀前往。这群瘟官，你们怕还不知道谁坐在你们中间哪……要是知道了，那还了得。当他们拿文件来让我签的时候，我要笑死了，他们以为我会签：某某股长，不料我不慌不忙地写：费迪南八世。这下大家都肃然静默了，我挥手叫大家免礼。我直奔长住宅，她看到我，跳起来倒退了几步。然而我没有亮明身份，只对她说，超乎想象的幸福将要敲她的门了。女人真狡猾，我现在才知道，女人爱的是鬼，真的，你瞧，她拿着有柄眼镜，表面是看那个戴星章的胖子，其实是在看他背后的鬼。鬼躲在胖子的星章里面招手，她哭着喊着要嫁给他。这帮人，老说自己爱国，其实他们要的就是地租！地租！

某日。没有日期的一天。

我在街上微服私访，皇帝陛下刚好经过，大家脱帽致敬，我也跟着做了；我没有暴露自己是西班牙皇帝，我先应该进宫觐见。而我之所以没有去，是因为没有皇帝的制服——有件斗篷就行了。我想去裁缝店定制，又怕裁缝全是蠢驴。我决定自己缝，把门关紧，不让任何人看见。

日期不记得。也没有月份。鬼知道是什么日子

斗篷缝好了。踌躇着没有进宫去，西班牙至今没有派使节团来，不带几个使节同去是失礼的。等他们。

一日

他们为何耽搁？是法国捣鬼么？不错！我上邮政局打听，西班牙使节到了吗？愚蠢的邮政局长一无所知，他说这儿没有什么西班牙使节……见鬼！

马德里，月二日三十

一清早，西班牙使节到我们家来，我们一起坐马车，不到半个钟头就到了西班牙国境。也难怪，整个欧洲都通了火车。西班牙真是奇怪，一进房间看到许多人剃了光头。宰相把我推到一个小房间，说我再敢自称费迪南皇帝，就要给我点颜色瞧瞧。我不客气地拒绝了他，宰相因此用棍子打了我两下，痛彻骨髓，但我忍住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剩下我一个人时我决定视国理政，我发现中国和西班牙原来是同一国，列位如若不信，可把西班牙写在纸上，登时就会变成中国。明天，地球会坐到月亮上去，我劝人们救救月亮，这时宰相进来了，人们如猢狲散，我因为是皇帝，一个人留下来了。宰相竟用棍子打我，赶我到房间。民族风俗在西班牙发挥着这样大的力量啊！

同年接在二月之后的一月

西班牙真特别。今天他们把我剃了光头，尽管我拼命喊自己不愿意出家。我恐怕会受宗裁判，而这一定是法国人要为难我。我知道，他是被英国人操纵着的。

二十五日

大审判官到我房间来，我提前躲到椅子底下。他叫我费迪南八世的时候，我想把头钻出去，可我知道他这是什么招儿，又该用冷水浇我的头了。他已经看见了我，可恶的棍子打得我好痛！我知道他不过是英国人手里的工具罢了。

三百四十九，月二，年月三十日四

受不了了！他们怎样待我！冷水浇头，不关心我，不看我，不听我说话。我哪里对不起他们？干吗要折磨我？我什么也没有呀。我的脑袋发烧，救救我吧！给我一辆雪橇，飞奔呀，马，带我离开！天幕回旋，星星闪烁，森林疾驰……那边的木屋是不是我家？坐在窗前的是不是我妈？妈呀，救救你可怜的娃吧！瞧他们怎样折磨我！把可怜的孤儿搂在你怀里吧！他是被迫害的！妈呀！可怜可怜患病的孩子吧！……

知道不知道在阿尔及利亚知事的鼻子下面长着一个瘤？

更多书目  敬请期待

巴金故居｜ 公众微信号

往期精选 Editors' Choice

编辑：忻世超